绿岛诗六首(绿岛)
作品欣赏
“绿岛诗六首
第一首:水手
六月,水手在天上放牧着云朵
那歌声却来自汪洋之上
更多的时候呵
水手在甲板上伫立成一座
孤独的灯塔
让一腔鼓胀的血肉之躯
风化成会一双说话的
眼睛
大仲马在文字中
让水手邓蒂斯·爱德蒙
沿着法利亚长老睿智的目光
一路向着
基督山小岛飞驰而去
后来人们在那个科西嘉人的字典里
知道了什么叫做复仇
水手在梦里爬上桅杆
扯一面帆的大旗
那些拿鼓胀着的意念与波涛对峙
出海的老人
把孤独的身影掩埋在了岸上
他只带了岁月的盐与生命的酒
和那张编织着年轮的网
大海金属的声音
一步一步走进了他古铜色的的肉体
六月,水手在天上放牧着云朵
那歌声却来自汪洋之上
第二首:像风一样自由
我喜欢你被雄性浇筑的禀赋
在山岗上盘旋
嘶鸣着走过梦的荒原 大漠
在莽莽的森林里
游荡
在田野里放声歌唱
抚慰着大片大片庄稼的额头
在远行之前的子夜
你,给沉重的泥土行注目礼
跨越千山万水
你与生命的呐喊同行
家,就在山岗的那一面
你让闪电一样灼痛的目光
在云端大声地说话
扯开胸膛
你发誓要一定涤荡尽
人世间的污浊 丑陋还有虚伪
玉宇澄清
为什么不能像风一样自由
第三首:杀人刀
夜行江湖八百里
酩酊于一场生死的游戏
是谁在梦里
供奉了一把杀人的刀
男人走旱路 女人走水路
肩挑日月,一双赤脚赶春秋
斜阳已醉 血染阡陌
梦里炊烟
朝为露 暮为霜 壶里乾坤大
那是因为老爷的腰里
別着一把杀人的刀
大漠西行梦回吹角连营雪上无痕
都是些陈年旧岁
猎黄昏碾碎多少滴血的年轮
刀头舔血
晓月如钩 醒后闻雄鸡独鸣
两肋插刀
兄弟歃血为盟
冷刃森森却不斩无罪之人
杀人的刀像雪花片片
在天空舞蹈荡荡悠悠
第四首:入定的老道
打坐于光阴之上
听莲花渐次盛开的声音
那些往事
欣然堆积在桥头
恰如你额际轻轻滑落的一抹云霓
梦在肉体中悄然地栖息
而你的山河无恙
那就只好任凭仓皇的语言们
四处地逃亡吧
第五首:每一盏灯都是一个世界
你说你要远行
我在一首诗歌中默默送你
灯是你跋涉的步履
太阳,在你的脚下泪流满面
那时,人世间所有的生命
都匍匐成光的尘埃
故事是一条河
只是我们习惯在漂浮的句子中
苦苦地寻找你
渐行渐远的身影
片片的灯火在土地上爬行
那样的夜很漫长
漫长的就像我们日渐陌生的年轮
佛说,每一盏灯都是一个
世界
可你的世界 又在哪里
第六首:流经我身体的一条大河
有一条大河流经我的身体
从五千年的上游 冲击
我血肉的河床
有多少喧嚣的咆哮声 堆积成了我
纵横交错的二百零六块
骨骼
那些汹涌奔腾的血浆呵
冲刷着记忆深层的
岸
另一个我曾在岸上蓑衣而眠斗笠垂钓
静观 大江东去百舸争流
有多少炮声隆隆裹挟着暗礁浅滩
上的刀光剑影
光阴的尸骸像一截截木头
顺流而下
江枫渔火杨柳岸,晓风残月
何处才是枕江山伴我入眠的那颗
头颅
太多的述说喧嚣而下
涛声依旧
有多少沉积的目光在我坚硬的体内
堆积成山
留下许多生锈的往事给梦做巢
歌声逆流而上
有铿锵作响的诺言在我的血管里
大踏步地奔走
一条大河浩浩荡荡地途经我的身体
穿过平原和森林
穿过草地和山川也穿过
茫茫的沙漠戈壁
就像穿越我已经遥远的童年和宁静的
逆流而上,原来我就是被自己垂钓的一条鱼[1]
作者简介
绿岛,诗人,中国萧军研究会副会长,国际当代华文诗歌研究会首席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