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會後計非計(孟寶記)
作品欣賞
群英會後計非計
話說群英會後，蔣干被周瑜硬拉到後帳，他心裡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聽周瑜笑道：「子翼兄，接風宴會尚滿意否？」
「公瑾何須有此一問？」蔣干終於逮住機會發泄心中不滿。「干聞公瑾在此，葛巾布衣過江，只為看望故友，一片真誠蒼天可見。公瑾呢？無端懷疑於前，大肆炫耀於後。當年的兄弟之情，難道公瑾全已忘記？」
「子翼誤會我了。瑜統兵於此，人前焉能不裝裝樣子？」周瑜攬蔣干肩頭笑道。
「裝裝樣子？酒宴之上，那太史慈可是殺氣騰騰。」蔣干一肚子牢騷。
「兄焉知我之苦也。子翼你是了解我的，我平生獨好二事：喝酒，舞劍。當年誰敢惹我，我劈了他！現在倒好，八面威風的大都督，酒不能喝了。在家老婆管着，說怕我喝丟了原則喝壞了胃，為了愛情，咱假裝戒了；在軍中又遇上個魯子敬，管得比老婆還嚴，說怕喝酒貽誤軍機……我是貽誤軍機的人嗎？」
「公瑾別因此事生氣，大家都是兄弟。」
「是兄弟他還不讓我喝酒？」周瑜仍憤憤不平。「我懶得說他，他吹噓從劉備那兒請來個高人，叫什麼來的？想起來了：孔明，其實就是個算卦的。他先說我有故友過江來，你真來了；他又說你一返回江北，曹操必殺蔡瑁張允。這個打死我也不信！曹公素來唯才是舉，統領水軍用蔡張二人，尚可與我一搏；若用毛玠于禁之流，呵呵。」
蔣干被周瑜的話驚得一身冷汗，正在不知所措之時，但見周瑜捂着胸口，臉憋得通紅，急問：「公瑾怎麼了？」
周瑜忽然弓身開始嘔吐。蔣干不顧氣味兒難聞，在他後背上又是拍又是撫，待他嘔吐完了，又倒杯熱茶遞到他手上，然後清理這些嘔吐之物。
「公瑾卻是坑為兄如舊也。」蔣乾笑道。「當年公瑾說喬家後園的橘子又大又甜，約我一同去偷。我正在找橘子，公瑾卻吹奏起《野有蔓草》。結果，那條惡犬追着我咬，你卻趁機結識了小喬。」
「這說明什麼？美女喜歡我，惡犬喜歡你。」
「誰偷橘子還帶着簫？你是早有預謀。用我引開惡犬，你去搭訕美女。」蔣干拍着周瑜的肩頭傻樂。「還說平生獨好二事，虛偽。你重色輕友，更好女色！」
「好女色有何不可？孟夫子曰……」
「食色性也。」兩人齊聲說，接着大笑起來。周瑜拉蔣干至案前：「子翼請看，這是誰人書信？」
蔣干接信在手，打開一看不由心中大驚：蔡瑁、張允竟然腳踩兩隻船。卻裝作不當回事：「我只是來看故友，這事與我何干？」
「別裝了，你的眼神出賣了你。」周瑜很是得意。「我告訴你：假的，是子敬請高人偽造的。」
「縱是真的又如何？當年戰官渡後，曹公手下寫給袁紹的書信，不也讓曹公直接付之一炬？」蔣干在片刻尷尬之後，便想挽回面子。
「子翼兄太老實了，難怪在曹操那兒不能升職。豈不聞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告訴你，江東早有數人憑假文憑假履歷，在曹某人那兒混得風生水起，哪個都比你官大。想知道都是誰嗎？這可不能告訴你。我酒勁兒上來了，得眯會兒。」
「公瑾好好休息，為兄就此別過。」蔣干已是暈頭轉向，只想早點離開此地。
「我想起來了：你受不了我的呼嚕，我受不了你的臭腳。子翼兄請便。」說話間，那呼嚕聲已然震天。
小船靠岸，江北軍寨已在眼前，蔣干提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子翼先生辛苦了。」
冷不丁傳來的說話聲，把蔣干嚇得險些摔倒，抬眼觀瞧，但見蔡瑁、張允畢恭畢敬站在路旁。對這等賣主求榮之人，蔣干很是瞧不起，此刻心中更添憎惡，想着如何應對。
「我等對先生仰慕已久，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先生笑納。」二人滿臉媚笑。
看到「薄禮」，蔣干兩眼放光，象徵性地客氣兩句，便收下了。殊不知，已有人將此事報告曹操去了。
「子翼此行收穫如何？」
「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語所能動也。」見曹操發問，蔣干答道。想着收了人家禮，不替人家說話不仗義，便又言道。「周瑜對丞相用人之道深為佩服。他言道：曹公素來唯才是舉，統領水軍用蔡張二人，尚可與我一搏；若用毛玠于禁之流，呵呵。」
這句話，氣得毛玠、于禁直咬牙，卻又不敢發作。曹操心中琢磨：蔣干收此二人厚禮，這話能信嗎？縱然真有此話，也是周瑜逆用不怕廉頗怕趙括之計耳。想到此便笑道：「子翼多有勞頓，先回帳休息去吧。」
蔣干剛走，蔡瑁、張允便進入大帳。曹操試探道：「我欲遣汝二人帶兵與周瑜決戰，可否？」
張允見蔡瑁尚在思索，想到曹丞相似乎對自己更為賞識，便搶先答道：「末將以為不妥。兵法云：多算勝，少算不勝……兵法又云：……兵法還雲……」
這一通「兵法雲」，聽得曹操頭痛的老毛病又發作了，捂着腦袋向外揮手：「出去，出去！」
見這二人呆着不動，于禁對衛士喝道：「將他二人拖出去！」
這二人感覺不好，連聲叫道「丞相饒命」。外邊的刀斧手一看這熟悉的場面，頓時明白：該我們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江東大營中，周瑜正在虛心接受魯肅批評：「都督，三杯酒下肚，你咋就沒一句假話了？你看看，咱精心安排的妙計，泡湯了；想除掉蔡瑁、張允，失去機會了；我墊付的造假書信開支，沒有理由報銷了。」周瑜剛要表示一下態度，有密探來報：「啟稟都督，蔡瑁張允被曹操斬首。」周瑜回頭看看目瞪口呆的魯肅，把手一背講道：「兵者，詭道也。實者虛之，虛者實之。曹操奸詐多疑，我焉能按常規出牌？對了，你墊付的造假書信開支，我還是要給你簽字報銷的。」這番話，魯肅只需要最後一句，趕緊挑起拇指：「高，實在是高！」[1]
作者簡介
孟寶記，河南省焦作市武陟縣人，現工作於濟源富士康。喜歡讀書，愛好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