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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老井》中國當代作家薛紅岩寫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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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老井

鄰居王爺爺家有一口老井,這口老井在王爺爺家菜園裡,到底這口井有多老,媽媽說,當年太姥爺挑着擔子闖關東來時,這口老井便存在了。那時我家和王爺爺家這一片還沒有房屋,是一片空地,至於現在的房屋所蓋擁擠程度,已是八十年代後期的事了。

這口老井對於我一直諱莫如深,小時候的我十分好奇,總想去看看。

每次與媽媽提起,媽媽總是說去看它幹什麼,一個廢棄的井而己。我仍不死心,纏着媽媽。無奈之下,媽媽向我講述了關於老井的故事。

這口井幾乎包攬了全村的水源,井水清澈甘甜,不僅人們飲用,誰家新下崽的牲口要喝的第一口水,也要是這口井水。井邊自是當初熱鬧場所,全村上至七八十老人,下至十幾歲孩子,都會挑得好扁擔。那時家中最貴的物品,恐怕就是那一對用於盛水的鐵桶了。

姥姥在媽媽十二歲時因一次意外醫療事故而離去,媽媽不得不輟學在家干農活,而挑水自是家長便飯。缸里的水滿不滿,完全是反映長輩教育是否成功的尺子。媽媽稚嫩的身體已完全適應了家到井邊的距離,可是開始挑水時的那種苦累是我所想不到的。懼怕井深,井沿又很濕滑,沒有轆轤,全憑手感提水。每次提上水來又最愁挑水,將近千米的路程,對於一個剛剛失去媽媽,又離開心愛的學校的孩子,腳底下的路是何其的艱難。

這口井,帶給媽媽是如此沉重的記憶,我聽到後,心裡真是百感雜陳。而媽媽最不想張口對鄰居說讓我看井的原因還有一個。

鄰居的王爺爺早年間將擁有此井的房屋分給了大兒子,他的大兒子身體不好,得了肺癆,整日咳嗽不停。所謂病急亂投醫,那時這口井早已荒廢好久,各家早已用上了自家打的井,人們早已將此井忘記了。可是不知是哪位遊說的道士掐指一算,算出了問題的根源是出在這口井上。臨屋不可有深井,仿似有深淵,而且已是死水,必將影響主人運勢,這身體還只是其一。病急了的大兒子也顧不得與王爺爺商量,便領着自己的兒子,從崩山的人那裡要來了炸藥,準備炸井。誰知炸井時是炸藥放多了還是操作不當,王爺爺的大孫子當場就崩瞎了一隻眼睛,兒子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成了殘疾,自責更深,火上燒油,最終仍是一命歸了西。從此王爺爺將這口井用一塊大青石壓住了口,上面壓上了柴禾,誰也沒有再看到這口井一眼。

時光荏苒,有一年夏天,出奇的乾旱,一個夏季沒有降一滴雨,聚流河水幾乎乾涸,最深處踩着搭石便可通過。地里的莊稼已經到了將死的邊緣,有風吹過時,乾枯的葉子嘩嘩作響,若是石崗地,那上面的莊稼一把火就會全着。全村上下,好多地勢稍高的人家已壓不出井水。人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難尋良策。就在這時,王爺爺找到了隊長開了腔:「要不就把那井淘了用吧!」隊長驚訝之餘,欣喜若狂,握着王爺爺的手,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那一年,我十八歲,求學的假期里,趕上了淘井的這一幕。井的上方已沒有了柴禾,看樣子是王爺爺自己扛了好幾天才挪開。那塊大青石壓在井的蓋子上,蓋子是一塊生了銹的厚鐵皮,已經有些許腐爛了,上面銹跡斑斑,打開鐵皮,下面橫着幾根圓木,用手輕輕一拿,圓木就脫了皮。一股木頭潮濕之氣散開來。向井下望,井水上漂浮着一層碎柴屑,井壁石頭上長着斑斑點點的綠苔。隊長用準備好的抄網將碎柴屑撈了出來。沉澱片刻,井水映出了白光,但仍覺深不可測。

看着井裡有這麼多的水,隊長欣喜若狂,多日的愁緒一消而散。王爺爺咳了幾下,清了清嗓子說:「廣播一下吧,讓大夥都來我家打水,扁擔和桶我早就準備好了。」看着王爺爺,我突然覺得,我當初的好奇心是多麼的可笑,而這個不善言談的老人,是個多麼心細又善良的人啊!之後的日子裡,這裡又成了熱鬧場所,人們都夸井水甘甜,人們都說好在有這口井,要不大家得費多少力氣去弄水啊!這次事件之後,王爺爺開朗了許多,往昔所有的陰霾都化作了笑容映在臉上。經過十幾天的煎熬終於下了幾場透雨,各家的機井已恢復如常,王爺爺家的菜園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因為有那一年乾旱的考驗,村里決定每家集資50元,鋪設自來水管道,村民們大幹了一個月之後,竟沒有來一滴水,人們不禁懷疑了起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都找村長尋問。最後,村長說,由於缺少水源,水源地離村里太遠,鋪設管道設計的高程不夠,所以擱淺了。人們不禁埋怨,本來是好事,卻弄成了這番模樣,我們怎麼會缺少水源呢,我們還有一口井呢,那口井不論什麼年月總是那麼多的水,看來吃不上自來水,一定是設計出了問題,追問着什麼時候能再重新設計。

幾年後,村裡的自來水管線在國家規劃下,在現代的設備運用下,似乎就在一夜之間鋪設成功了,家家都用上了清澈的自來水。這時候,鄰居家已經換成了王爺爺的四兒子,他的四兒子將井水引到了園子裡,在園子裡栽上了稻子,這種稻子是一種新型品種,能適應各種水溫。稻子成熟的時節,微風吹來,飄來一股稻香。從園子邊經過的人都很好奇,這個地方是哪來的水,能栽上稻子,每每都會有人停下來看一看。

時至今日,每當我想起這口老井,都會想起朱熹的那句詩「問渠那得清如許? 為有源頭活水來。」 是呀!做人做事都要如井之水,清澈透亮,孜孜不倦,不以凡事所擾。願這口井能如詩中所寫,靜靜地流淌,看着時光流逝,歲月變遷 ……[1]

作者簡介

薛紅岩,筆名:冷冰兒 ,女,滿族,撫順市新賓縣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