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書(車小雨)
作品欣賞
船書
有時，我們不得不承認，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緣份。譬如，有的人素昧平生，卻能一見如故，彼此心儀喜歡；有的人晨夕相對，卻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前者叫天緣，後者叫「絕緣」。我和小妹船書的交往亦屬前者。
小妹原名玉梅，而非船書，船書是小妹的筆名。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北宋詩人王安石的《梅花》，語言平實、樸素，三言兩語即勾繪出梅花凌寒獨開，暗香沁人的高潔和堅韌品格。玉石作為愧寶更是無價。把玉和梅組合在一起作為姓名符號，可見，父母對其深摯的愛和深切的期許與祝福。
初識小妹，始於5年蟬吟蛙鳴的夏季。小妹來到單位從事校史編纂工作。衣着簡樸，笑容甜美乾淨，甚是逗人喜愛。恰時，我做平面紙媒，見小妹的文字頗有功底，就向她討字：「給副刊寫點文字吧。」於是，小妹就在繁瑣的工作之餘，兢兢業業地寫文弄字。其文清雅素麗，行文述事旁徵博引。無論是敘親情、談友情、說愛情，還是釋文解義，談天說地，篇篇皆為美文。對小妹的深度認識和讚賞，即從小妹博雅碩彩的文字開始。
一日，小妹寫了篇賞析胡蘭成散文體的自傳《今生今世》。文字悽美辭藻清麗。嘆文學帥才胡蘭成身處民國亂世，人生遭遇跌宕起伏顛沛流離，譽其對世景世情，感觸深入的生命姿態。「卻有歲月忽已晚，回首望，來路蒼蒼茫，去路難覓」。文章刊出後，因胡蘭成的特殊身份，我被訓誡。閒聊時，無意說與心性單純的小妹，小妹聞後甚是緊張，脫口道：「姐姐，不會影響你吧？」然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兒般，吐了下粉嫩嫩的舌頭，用纖細細的小手捂住了自己漲得紅彤彤的半張臉，靠在我身上說，「姐姐，對不起。以為從純文學的視角窺視一二。」其實，小妹不說我亦明了，我倆都酷喜張愛玲的文和字，而胡蘭成的這本書，多少可以窺見驚世才女張愛玲的才蹤情跡，這亦是小妹寫該篇賞文的初衷所在。那日，我們聊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覺，就日行西山了。小妹黑亮亮如井水般清澈的眸子，在談及文學和關於文學的話題時，深邃、幽亮、熠熠生輝。也就是那次深談後，才知船書之名的由來。它起意於作家V.M.石察卡的最後一部小說《忒修斯之船》，故事講述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讀者，因為對同一本書的痴迷，對文字放不下的執著，攜手踏上了一場追尋之路。這也暗自契合了小妹對文學、對自己專業的酷愛和執著。
據說，緣分一詞最早始於佛教的一個宗教概念。儒家與道家並不講緣分，唯佛家深味有緣之說。鄙以為，緣源於天定，份在人為。它是一種連接人與人之間無形的紐帶，暗含某種必然和偶然，無論友誼，無論愛情。亦如我和小妹的相識、相知和情誼過往。
前幾日，筆者成了篇短文，小妹閱後溫婉地說：「好像到姐姐的心裡去了趟。」言辭簡單，卻道出了我和小妹間的情深誼厚。就像三四年前我們一起共事那樣，彼此懂得，心照不宣，可謂是「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小妹質樸的為人，律己的做事風格和待人的至真至善着實令人掛懷、難忘。
農曆甲午年初，小妹因故去古都金陵，返還路上偶遇一年紀相仿之人，該人稱其外出不慎遺失錢包，求小妹給點盤纏錢。心地純善的小妹把買票後僅餘的一張百元卷給了那人。「可是，轉過臉，我的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淌了下來。因為我明明知道他是騙我的，可我卻怕駁了他的面子。」當小妹把這個「典故」告訴我們時，雖然我們嘴上戲稱她為「傻白甜」，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樣的事唯有小妹才會做，也唯有這樣做，才符合小妹純淨善良之特點。否則，她會懊惱，自責，「萬一他就差那點錢回不了家那。」隨着談話的深入，小妹的本真和善良深深打動了我們在坐的每一個人。
只談事，不說人，小妹的良好教養體現在我們相處的點滴細節中。一次，和小妹一起外出約見一朋友。席間，平日言辭聰慧小有風趣的小妹不甚言語。飯畢回家的路上，小妹矜持、有分寸地說了句：「姐姐，這個人煙火氣好重啊。」這是我唯一聽過小妹對人的評論。貌似柔弱卻入骨三分。我想，這或許就是小妹的大智若愚吧。
癸巳年初秋，忽多日不見小妹芳蹤，問細了方知小妹失母遠赴家鄉奔喪。待小妹歸來，精神萎靡，人更見清瘦。對自己剛剛經歷的失母之痛小妹一直默默地承受着，隱忍着，絕口不提。為了緩解小妹的痛苦，我們幾個好友決定約她出來散散心。小妹婉言謝絕道：「請了半個月的假，好多事都壓下了，我得儘量往前趕。」別人可以給自己添麻煩，自己卻萬萬不能給別人添麻煩，無論多麽勞累苦辛，熬更守夜，也要堅持把自己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這是小妹處事的一貫原則。
轉眼和小妹分別已有兩三年時間了。期間，小妹考取了文學博士，也由一名純真小女生，成為一個可愛的小母親。一次掛電話時，小妹說：「佛說，前生的500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姐姐，我倆前生該是親姐妹吧。」我想，即使不是姐妹也定是夫妻或母女，不然，我們為何會於萬千人之中一見如故，彼此牽腸掛肚？
衷心祝福小妹永葆初心，永遠幸福，永如初見。[1]
作者簡介
車小雨，《西南作家》雜誌簽約作家，作品散見於各級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