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成朵花兒(4） 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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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若我成朵花兒(4）
在日常生活中，我的身份是學生、孩子，往返於教室、家、食堂三點之間，倒也過得充實、快樂。寫作大概算得上是平淡生活里的致命消遣，以故，今天我不講故事，想回憶一下這些年。
一. 上小學時，我對周遭世界敏感的心思已初見端倪。在孩童稚氣未脫的年齡，我便能敏銳感知與別離的傷感、成長的煩惱相關的種種情緒。
那時，對於「夢想」這一說還不十分明確，只記得班主任老師盈滿笑意的一雙眼。
六年級時，她將我領進辦公室。我注意到，她的眼眶微紅，還能從中辨出點別的什麼。
因為早已定下了初中搬去臨縣上學的計劃。我將自己渴求表達不舍與思念的意願寫在字裡行間。現在想來，青澀又故作老練的遣詞造句幼稚至極，她卻將一個孩子的善良護宥得極好。
先是問詢過手續辦理的相關事宜，末了她投眸看我，眼角的細密皺紋平添了幾分暖意，讓我覺得安全。
她用手虛點桌面，竟是些微拘謹的模樣。好半晌我才聽到後續：「我啊，當老師很多年了，」她的語氣柔和，讓我想起江南的雨水。「是你讓我看到了一篇足夠流淚的日記。」
我的心裡像是啟動的鼓風機。
當時，班裡也有念學生範文的環節，我的小小日記本放在整沓作業本的最下。她卻沒有翻閱出來念，可是，我已收穫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就像某些播下去的種子，遲早會有呼之欲出的瞬間。
二.
等到上了初中，成績穩步提升，成了老師手中的寵兒。
可我不是多乖巧的一個。班主任對我最大的期許，是可以將自己的影響力放在最合適處。
開始明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期許中的自己未來的模樣。
處事卻張揚恣意得很。
畢業那天，羅老師講到動情處便流了淚。她看上去很窘迫，語調里有輕淺的嘲諷，「對不起，我的忍耐力比你們還差勁啊……」
台下一片笑聲。
散了課堂，我被母親推搡着上講台跟老師表達謝意。
我忸怩了半天，身子有些僵硬，最終只是敗下陣來，「老師……謝……謝謝您……」
下一秒卻被拉進她的懷裡，她的肩膀不厚，此時微顫着，有一隻溫熱的手掌落在我的頭頂：「是我應該感謝你，這麼優秀。喜歡的事情要堅持下去，不能恃才而驕。」原來她將我看得那麼透。
在這漫長的一生，她做了那擺渡人，卻不是對我的前程似錦保留希冀。
而是希望我保持善良。即便有着一點點自以為是的才氣，也要擁有睿智的低微。
這是她賦予我的創作初心，也是後來我為之傾覆的甜蜜負擔和既定軌跡。
終於，我長吁一口氣，回身將她抱緊。
三.
十七八歲正是懷疑自己的年齡段。因了增重的學習壓力，開始困頓於生活的力不從心。迷惘與不確定糾織在一起，不斷否定，不斷退卻隱匿。
好似從未有過如昨鋒芒。
康老師是個語文功底極厚的老師，懷着一如往日的熱忱與愛，教導學生滿腹情懷。
他有一身抱負，絲毫不吝讚美、欣賞，又有冷靜的世故。
我很羨慕他的從容，竟有一步步朝他努力的勢頭。
興許是這不老的熱愛——有對教育事業的一份深刻責任，對生活即便坎坷，也懷揣重新來過的飽滿勇氣，和那一份掙脫桎梏的努力。
竟讓我心生平靜。
以故，我筆下的人物，凝聚了我對未來的嚮往，同時止步於盲目的追求，抽身而退。
「好好寫。」他推了一把鼻樑上架着的眼鏡，對我說。眼中有不滅的相信。
歌詞里唱，「如果我是一朵花，我要為什麼而綻放。」
不管我是否成朵花兒，都要將這份培養珍藏心底：
也算不負當年為我淚流滿面的感動與肯定；
當時是那樣溫柔的一個懷，教我學會感受感激和摯禮；
我明白，哪怕前路未知而曲折，也要擁有自己獨有的片刻快活。
故事終止在這裡，是一次蛻變旅程。
也許也要帶一句，未完待續……[1]
作者簡介
張潔，湖南省新化縣資江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