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宗敬
榮宗敬 (1873年~1938年),名宗錦,字宗敬,江蘇省無錫榮巷人。榮德生之兄,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榮毅仁之伯父,中國近代著名的民族資本家。早年經營過錢莊業,從1901年起,與榮德生等人先後在無錫、上海、漢口、濟南等地創辦保興麵粉廠,福興麵粉公司(一、二、三廠),申新紡織廠(一至九廠),被譽為中國的"麵粉大王"、"棉紗大王"。[1]
榮宗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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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1873年 |
國籍 | 江蘇省無錫榮巷 |
別名 | 名宗錦,字宗敬 |
職業 | 民族資本家 |
知名於 | 近代實業家、私立南通大學(Nantung University)校董 |
目錄
人物生平
1873年9月23日生,無錫城西榮巷人。7歲入塾讀書。
1887年到上海源豫錢莊習業,1896年在其父與人合資開設的上海廣生錢莊任經理。後兼營繭行。
1901年與弟榮德生等人集股在無錫合辦保興麵粉廠寫,後改名茂新一廠,任批發經理。
1905年bai,兄弟倆又與張石君等7人集股在無錫創辦振新紗廠。
1909年任該廠董事長。
1912年,榮氏兄弟與王禹卿等人集股在滬創辦福新麵粉廠,榮宗敬任總經理。
1915年4月兄弟倆退出振新紗廠,在滬招股創建申新紡織廠,榮宗敬自任總經理。
1917年3月起,榮氏兄弟又先後在上海、無錫、漢口創設申新二至九廠。並在滬設立茂新、福新、申新總公司,自任總經理。
至1931年,榮氏兄弟共擁有麵粉廠12家、紗廠9家,分別約占全國民族資本麵粉總產量的1/3,紗布總產量的1/5,被稱為中國"麵粉大王"、"紗布大王"。在實業有成的同時,榮氏兄弟還致力於家鄉教育、公益事業,先後在無錫創辦了公益小學、競化女子小學、公益工商中學(後改為公益中學)、大公圖書館,還集資在無錫和常州共建造大小橋樑88座。[2]
1929年又在無錫小箕山購地建造錦園。
1926年11月,上海民族資本家榮宗敬聯合同業致函漢口勞資仲裁委員會,對於漢口工潮表示不滿,認為"增加薪資,減少工作,而服務未見勤奮,出品未見優良",擔心這樣下去,"馴至層波疊浪,愈演愈烈,商店歇業,工廠停機,市面蕭條,為何如景象!"
1926年後,曾歷任南京國民政府工商部參議,中央銀行理事,全國經濟委員會委員等職。抗戰初,為維持企業生產曾參加"上海市民協會",不久即移居香港。
1928年9月,應張孝若之邀任私立南通大學(Nantung University)校董(1930年11月私立南通大學更名為私立南通學院)。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繕,榮宗敬自上海避居香港,1938年2月10日在香港病逝。臨終,他仍以"實業救國"告誡子侄後輩。3月8號,他的靈柩由加拿大"皇后"輪運回上海,安放在陝西北路的住宅里。
個人著作
人物評價
"宗公生於風雨飄搖之世,長於寒微有德之門,成於艱難困苦之中;一生以民生衣食、振興實業為職旨,每欲自任天下,負剛大之氣,遂愛國之心,事業之大,罕有其匹,堪稱大丈夫!試想權重一國如李鴻章,才高一時如盛宣懷,家國天下如南通張謇,皆知不興實業無以致富強,宗公步其後而事業勝於前。"
他主張"實業救國"。"實業救國"與"民主共和"成為當時的兩大思潮,"實業救國"在當時具有愛國的進步意義,促進了資本主義發展,無產階級隨之壯大起來,同時對外國資本主義經濟入侵起到了一定的抵製作用。
後世紀念
墓地
在無錫市胡埭鎮湖山村的一個小山坡上。背依青山,面對太湖,環境優美。墓建於1943年,修於 1985年。1993年正值先生誕辰120周年之際,其子鴻慶、女卓如,欣然出資,與地方合作,又重修此墓並擴建墓園。現墓道上建有花崗岩石牌坊一座,兩柱一間,坊額上鐫刻"澤被桑梓"四字,系上海市原副市長張承宗所書。整個墓園達12000餘平方米。1994年1月24日,由無錫市人民政府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墓園前勒有石刻對聯:"民族經濟先驅,創業精神楷模。"
故居
榮宗敬故居,位於上海靜安區陝西北路186號,靠近南京西路。原為榮氏老宅。陳椿江設計,鋼筋混凝土結構,1918年建。折衷主義風格。形式豐富,主立面設兩層列柱敞廊,具法國古典主義特徵。平面複雜,內部地面、木作和彩色玻璃等處裝飾精美,是一座帶花園的獨立式三層西式住宅,系榮氏早期滬寓所在,人稱榮氏老宅。該產業基地面積6.26畝,建築面積2182平方米,花園面積2475平方米。是上海灘為數不多的頂級豪宅之一,也是上海灘保存最完好的大花園洋房之一[3] 。
榮宅主人榮宗敬的人生故事
在上海陝西北路臨近南京西路處,有一棟花園洋房很是醒目:氣勢不凡的立柱,彩色玻璃的窗戶,門口有一棵歷經滄桑的老樟樹;南面是草地,最外面是一排雕花石砌矮牆——好一座鬧中取靜的頂級豪宅!這就是榮氏集團創辦人榮宗敬的故居,人稱榮氏老宅。近日,由於榮宅的重新修繕完成,使這座百年老宅又煥發出新的活力,成為滬上人們關注的焦點。
榮宅舊影
榮氏老宅,一座外觀設計精美的百年老建築,坐落於陝西北路186號。鋼筋混凝土結構,主樓於1918年建成,原房主德國人第一次世界大戰戰敗回國,由榮宗敬買下。榮宗敬和他的弟弟榮德生是民國時期的「棉紗大王」和「麵粉大王」。榮宗敬是榮毅仁的大伯。1920年擴建時增設了輔樓,輔樓呈六角形,淺紅色圓形穹頂。主樓立面兩層列柱敞廊,從廊柱頂部辨別,柱子涵蓋了古希臘的三種柱式,即多利克風格(廊柱頂端為平板)、愛奧尼風格(簡樸的書卷行裝飾)和科林斯風格(柱頂為葉形狀裝飾雍容華貴)。走入一扇扇造型不一的門洞,似乎走進了另一個年代:木質雕花的樓梯扶手,略微蒙塵的彩色玻璃,圖案複雜的拼花地板……還有紅色的機平瓦,外挑的老虎窗,無一處不帶有歲月沉澱下的優雅。窗戶外面是蔥蘢的梧桐,梧桐外面是喧囂的街道,僅僅隔開一堵牆,卻享受了另一種心境。感受着這份都市中難得的靜謐。
建築是凝固的音樂。修繕後的榮氏老宅處處體現着設計者的獨具匠心:會議室深色木質壁爐刻有極富古典主義元素但又兼具中國風的雕花;飯廳天花板上的裝飾型圖案取自古希臘和古羅馬建築;維多利亞風格的日光室擁有帶有具象場景的面板;榮宗敬夫人房間的護牆板上抽象化的纏繞枝藤和樹葉來自阿拉伯花卉……修繕後的老宅內部裝飾無處不雕花,地面、木作、琺瑯磚、彩粉牆面極為考究,彩色玻璃裝飾精美。木質的中式裝飾盡顯莊重氣氛,西式裝飾風格又洋氣敞亮,中西合璧如交響樂般完美和諧。走進榮宅,令人充分感受到上海百年老建築的華美風采,充分領略建築藝術之美,也不由令人回憶起這座建築的主人——榮宗敬的人生故事。
屢敗屢戰 終獲成功
榮宗敬少年時生活艱難,14歲時就背着一個包袱,從無錫上船,搖搖晃晃地飄到上海,進入一家鐵錨工廠當學徒。他從早上天蒙蒙亮睜開眼睛,一直忙到晚上天墨墨黑:生爐子燒水掃院抹桌等等,沒有什麼活不乾的。年幼太勞累,半年不到,榮宗敬就患上了傷寒症,病倒在床。母親聽到消息,急忙從無錫趕到上海,雇了船把他接回老家。母親請醫生為兒子看病,日夜精心照料他。第二年3月,榮宗敬病癒了,可惜頭髮也脫光了。榮宗敬感到光頭丟臉,挨到第二年頭上才長出稀疏的幾根頭髮。
榮宗敬
榮宗敬身體好了,在家待不住,急沖沖地重回上海,進入永安街上的源豫錢莊學生意。這一次,他幹了三年,直到滿師。之後,他跳入一家專營匯兌業務的錢莊當跑街,負責無錫、江陰、宜興三地的匯兌收解業務,舉凡存款、貸款、貼現、匯兌和金銀買賣什麼的都做。他很用心地學,很快就能夠獨立操作了。1893年年初,他回家鄉無錫娶了陳氏為妻,過起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結婚第二年甲午戰爭爆發,榮宗敬所在的錢莊損失巨大,資金無法回籠,終於在年終的時候宣布倒閉——榮宗敬失業了!
榮宗敬想盡一切辦法找工作,結果連連碰壁,只好無奈地回到無錫老家。一晃就是一年,還是找不到工作,榮宗敬長吁短嘆,徒喚奈何。
甲午戰敗不僅給榮宗敬帶來了災難,也給他在廣東的父親榮熙泰和弟弟榮德生帶來了災難,因為商業蕭條,父親榮熙泰被迫辭職帶了弟弟榮德生回老家。先前,父子三人有頭有臉,一轉眼都成為失業者。父子三人再三商量,覺得與其為人家打工,還不如自立門戶創辦錢莊。
於是,1896年2月,榮家投資1500元,招股1500元,在上海南市鴻生碼頭開設了廣生錢莊;榮宗敬當經理,榮德生管賬。錢莊開業半年,又有一場災難突然降臨:父親榮熙泰病逝了,年僅48歲。父親臨終前留下遺訓:「經營事業,信用第一,開支節省,做事要穩重。」
辦完喪事,榮宗敬和弟北榮德生含着眼淚投入工作。兩年過去了,賺錢不多,入伙的股東紛紛發牢騷抱怨,要求撤股。榮宗敬和弟弟榮德生面臨創業以來的最大困難,仔細商量後,兩人毅然決定全部接盤。從1898年開始,錢莊完全由榮氏兄弟獨資經營。
之後,榮宗敬遵循父親的遺訓,工作勤奮,對客戶講信用,服務也極其到位。隨着時間推移,客戶越來越多,其中不少是老客戶。到了1901年,榮氏兄弟已盈利5000多兩銀子,他們在上海灘上殺出一條血路來。那些退出的股東連聲哀嘆,悔恨不已。
榮獲「中國麵粉大王」和「中國棉紗大王」桂冠
一天,榮德生眼睛放光,興奮地對哥哥榮宗敬說:「在所有進口貨物中,外國麵粉輸入量最多,為什麼?因為免收關稅,所以利潤高。要是經營麵粉業,肯定會有大的賺頭。」榮宗敬連連點頭。 這時,父親在廣東的老朋友朱仲甫來到無錫,榮宗敬帶着弟弟立刻前去拜訪。他們把辦麵粉廠的計劃一說,朱仲甫就爽快地說:「好主意,我入股。」榮宗敬兄弟集資到3萬元,朱仲甫出資一半,榮氏兄弟各出3000元,另外餘額靠招股集資。
1902年3月,榮氏兄弟在無錫西門外創辦了名為保興的麵粉廠。工廠開業整整一年,經營狀況並不佳。市面上流傳着一種說法:「機制麵粉看着白,卻沒有營養,吃了會不消化」。投資沒有回報,大股東朱仲甫拆股退出,另外幾個股東也打起了退堂鼓。
面對危機,榮氏兄弟很震驚,但也無奈,最後決心堅持下去。他們把自己的股本增加到2.4萬元,成為最大的股東;同時,擴大招股,使得全廠總資本增加到了5萬元。他們將廠名改為「茂新」,榮德生任經理,榮宗敬任批發經理。一天,榮宗敬在上海福州路青蓮閣茶樓巧遇無錫老鄉王禹卿,他14歲到上海當學徒,當時在一家油麻店負責北方銷售。 「榮先生,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王禹卿問道。 「麵粉積壓近2萬包,銷不出去,頭疼。」榮宗敬嘆了一口氣。「南方食米,北方吃麵,你守江南銷售麵粉,當然打不開局面。」 王禹卿微笑道,「如能北上山東,找開華北甚至東北市場,那你就不用犯愁了。」榮宗敬眼睛一亮,趕忙問:「你現在月薪多少?」「3塊銀洋。」王禹卿有些難為情。「我給你12塊,你過來一起干吧!」榮宗敬說,「銷售麵粉慣例可付2%的佣金,我給你10%,怎麼樣?」王禹卿眉開眼笑,馬上答應辭職,王禹卿還真不是等閒之輩,他拉上哥哥王堯臣北上山東,僅僅1個月,就把幾萬包麵粉全部賣掉了。王禹卿兩兄弟在銷售上奇招頻出,如派人到無錫各麵館、麵店和點心店推銷,推出先試用再付款的優惠政策,還在麵粉包里隨機放進一塊銅元作為「彩頭」,給消費者帶來意外的驚喜。
榮宗敬看到麵粉店起死回生,大喜過望。他十分重視新技術,1905年得知英國的制面設備比法國的要好,馬上購進6部英制鋼磨機器,頓時使工廠生產能力翻了一番;不久,得悉美國研製出了新的麵粉機,性能更加優良,於是又舉債採購。
很快,麵粉的銷售打開全國局面,榮宗敬和兄弟榮德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榮宗敬和兄弟榮德生在上海考察時聽到「傳說」:銷粉主任王禹卿等人不滿足做「高級打工仔」,正在悄悄商議辭職,聯合到上海創業。他們在茂新創建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掌握了茂新的各種銷售關係,一旦走人,茂新馬上就要垮掉。榮氏兄弟大驚失色,火速趕回無錫。他們迅速了解到王禹卿等人財力有限,僅僅籌款2萬元,到上海開辦麵粉廠至少需要4萬元。榮宗敬讓人放話給他們:「我願意出這筆錢!」王禹卿等人幾番密商,最終同意榮氏入伙。於是,榮宗敬、榮德生出資2萬元,王堯臣、王禹卿兄弟出資8000元,浦文渭、浦文汀出資1.2萬元,合計4萬銀元,聯合到上海籌建新廠。1913年2月,福新麵粉廠開業。榮宗敬任總經理,統攬全局;王堯臣任經理,負責採購、銷售等具體事項;榮德生任總管。
機聲隆隆,福新麵粉廠每天出粉1200包。開工一年,盈利3.2萬元,盈利率高達80%以上。
1913年冬天,榮宗敬劃撥10萬兩白銀,在上海購地建廠,訂購了21部美國制粉機運到廠里,該廠名為福新二廠,開工後每天出粉5500包。此時,運營10個月的福新一廠已經實現贏利3.2萬元。
1914年6月,榮宗敬又在福新一廠的旁邊購地建起了福新三廠。他接連辦起了一系列福新麵粉廠。到1922年,榮氏兄弟共有麵粉廠12家,所生產麵粉分布於上海、無錫、漢口等地。
1925年, 「兵船牌」麵粉赴費城萬國博覽會參展。1926年,美國費城博覽會給茂福申新總公司頒發「優良麵粉」獎狀,榮宗敬和兄弟榮德生成為中外聞名的「麵粉大王」。
麵粉廠經營得如火如荼,一片興旺,榮氏兄弟把目光聚焦到紡織業。
他們在上海郊外周家橋買下一位意大利地產商的產業,開始建造紡織廠。
榮宗敬的經營理念是:必須要控股!在招股時,榮氏兄弟保持55%股份,另一位朋友持股25%,其餘20%為散戶所持。
1915年10月,36台英國進口紗機開始轉動,機聲隆隆。榮宗敬、榮德生為該廠定名「上海申新紡織廠」,即申新一廠。榮宗敬建立申新一廠,一反多數企業採取股份制公司的形式,而是採用了當時極為罕見的股份無限公司的形式。「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東常常會爭吵,容易喪失企業發展的商機;股東對企業發展失去信心,就會把股本轉讓給他人,這會造成新的矛盾。」榮宗敬對人說,「無限公司模式有很大的好處:經理做主經營,對企業負全責,股東不得將股本轉讓給公司以外的人,只能在公司內部轉讓。」
不少人擔心榮宗敬的做法會阻礙企業的發展。但申新開工僅兩個月,1915年底即實現2萬元盈餘。以後,盈利年年攀高:1917年,40萬元;1918年,80萬元;1919年,100萬元。申新紗廠經營業績一路向上,1917年,雄心勃勃的榮宗敬和兄弟榮德生籌劃在無錫茂新麵粉廠附近建造紡織廠,突然聽說日本人經營的上海恆昌源紗廠要盤讓出售。榮宗敬興奮了,買下現成紗廠,一時間,成本大大降低。榮宗敬和弟弟榮德生趕到上海,以40萬元買下恆昌源,經過改造後更名為申新二廠,於1919年3月正式投產。至此,榮宗敬成為當時的「中國麵粉大王」和「中國棉紗大王」。
榮氏老宅的誕生
榮宗敬看到世面做大了,決心離開三洋涇橋臨平里辦公場所,換個排場大的地方。他將挑選總公司大樓地皮的任務派給了弟弟榮德生。
1919年,榮宗敬和兄弟榮德生耗資35萬銀元,買下江西路58號2畝8分地皮(今江西中路421號)。很快,一幢雄渾厚重的英國城堡式的辦公大樓巍然聳立,引來人們圍觀:拱券門窗、羅馬圓柱;屋頂中央呈現立鐘形塔樓。大門右側圓柱上釘上一塊「茂新福新申新總公司」銅牌,左側圓柱釘着一塊英文公司銘牌。整幢建築高三層,樓頂插着公司旗幟迎風飄揚。
就在那發達的歲月里,榮宗敬買下了西摩路即今陝西北路的一幢洋房,全家搬進去居住。這座帶花園的獨立式三層西式住宅,人稱榮氏老宅。
榮宅外景
話說榮宗敬搬入江西路新址的第1天,就在會議室開會。他面對圍在長桌四周的公司高級管理人員,慷慨激昂地說,「曹孟德52歲時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我今年才49歲,尚不敢稱老自怠,就以成立三新公司為新的起點,到我50歲時要擁有50萬錠子;60歲時要擁有60萬錠子;70歲時要擁有70萬錠子;80歲時要擁有80萬錠子!」
大家群情激奮,一陣歡呼。
榮宗敬的事業繼續發展,到20世紀30年代初期達到巔峰。當時申新紗廠約占全國民族資本棉紗廠紗錠數的20%,布機數占28%;茂新和福新的麵粉廠規模占全國同行業的1/3左右,占上海市的1/2;榮宗敬旗下擁有21家企業。
1919年初夏,榮宗敬在榮氏老宅宴會廳設宴,招待歐美商人。交杯換盞中,一位歐美大班獻計說,日商在上海的期貨交易所,控制了麵粉、麥麩的期貨交易,就是控制原料與成品價格,榮氏集團應以期貨貿易抵制日商。榮宗敬聽了認為十分有道理。1920年3月1日,榮宗敬成立中國機制麵粉上海交易所,並於8月14日正式對外營業。這是中國人在上海建立的首家期貨交易所,主要經營麵粉、麩皮的期貨交易。不久,1921年,榮宗敬創辦的紗布交易所在上海正式掛牌,經營棉紗期貨交易。通過這兩大創舉,榮宗敬重掌握了上海的麵粉和紗布期貨價格的話語權。
氣派非凡的宴會廳,榮宅主人曾在此招待過當時有名的軍閥頭目孫傳芳,宴會廳的彩色玻璃天頂尤為閃耀。
榮宗敬夫人的臥室
榮宗敬從1915年進入紡織業到1932年,僅僅17年,開辦的工廠總數達到9家,分布於上海、無錫等地。榮宗敬和兄弟榮德生決定成立茂新福新申新總公司,簡稱三新公司。榮宗敬擔任總經理,下設庶務、文牘、會計、麥粉、花紗、五金、電氣和運輸8個部門——一個現代化的民族企業集團就這樣誕生了!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全國第一。」榮宗敬得意地對友人說:「當今中國人,有一半是穿我的、吃我的。」
波瀾起伏的人生
天有不測風雲,1934年,一場危機朝榮宗敬奔襲而來!
申新紗廠銷售遇冷,最後存貨堆積如山;各大麵粉廠全部停工;政府稅收越來越重,僅申新紡織一家就被抽去特稅1500多萬元;金融投資原來是榮宗敬賺錢的重要途徑,以往在國內金融市場上屢戰屢勝,所以從1924年開始榮宗敬和他的兩個兒子進軍國際期貨市場,不料,1930年到1933年,榮宗敬買賣「洋麥」、「洋棉」和外匯累計損失超過1200萬元。申新資產共值6898萬銀元,負債達6375萬銀元,1934年3月,上海所有銀行都不肯對榮家放款,到6月底公司有500萬的貸款到期需要歸還。
榮宗敬急得要自殺!
6月28日那天,一大幫債主來到江西路三新總公司大樓里,憤怒地催討欠款,聲稱不拿到欠款就不走;榮宗敬一邊準備宣布倒閉,一邊急派侄子、榮德生的長子榮偉仁連夜去無錫求救。
有人勸榮德生儘快跟哥哥切割,避免同歸於盡。榮德生說,「我和哥哥好比一把茶壺,一旦破裂,縱然有半個茶壺在手,又有何用?」凌晨4點,榮德生父子攜大筆有價證券趕到上海,以600萬作擔保,貸得中國銀行500萬元款子,聚集了整整一夜的債權人這才散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7月4日,當續貸資金放到一半的時候,中國銀行和上海銀行突然提出新管理層未到任,不再放款。無奈之下,榮宗敬只好登報正式辭職。頓時,申新系統20多個工廠,既沒有總經理指揮調度,又沒有銀行貸款,連支票都不能簽發,全都處於崩潰前夕。
財政部、實業部和棉統會派人到申新廠調查,稱申新公司資不抵債,非重組不可,並推出實業部制定的救濟方案:由政府召集債權人組織臨時管理委員會,經營該公司現有的9個工廠,在臨時管理委員會6個月的經營期內,由政府供給300萬元為營運資本——這個方案實際上就是政府出300萬元,把八九千萬的申新廠買下來。
榮宗敬又氣又急,和兄弟榮德生日夜商議,最後出招抵抗政府的吞併計劃:國民黨元老吳稚暉兩次上書蔣介石,又致函政府要人汪精衛、陳公博;7月29日,無錫紡織廠聯合會所屬各廠,聯名通電實業部並抄送各地同業,反對將申新等廠收歸國有,並指責實業部、棉統會調查申新資產時有意低估;銀行家表示要維持申新的存在,著名銀行家陳光甫還以上海銀行總經理和棉業統制委員會主任的雙重身份參與申新擱淺爭議的調停……
於是,榮宗敬復職,他馬上命令把中國銀行和上海銀行400萬的貸款購買秋季棉花;榮宗敬邀請媒體記者參觀申新廠……
榮宗敬的最後時光
1937年,日本人侵略上海的「八一三」事變爆發了,日本人攻閘北,申新一廠、八廠迭遭轟炸。轟炸後,日本商人派出浪人至現場將殘存的百餘台精紡機統統搗毀。榮宗敬憂心如焚,可也徒喚奈何。
12月30日,報上公布日偽「上海市大道政府」公告:為「救濟戰後商工界之苦境」,成立「上海市民協會」。協會委員名單中有留滬的21個知名企業家,包括紡織大王榮宗敬、南市水電公司總經理陸伯鴻、雜糧業同業公會主席顧馨一等。
當天下午,榮宗敬在榮氏老宅接受了《大陸報》記者的採訪。
「『市民協會』是否具有『維持會』性質?」記者問。
「我的廠子這麼多,大部分在交戰區,我不出來維持誰來維持?……」榮宗敬苦笑着回答。
採訪錄刊登見報,各界抗日愛國人士紛紛譴責榮宗敬。上海市商會、總工會等20多個團體聯合集會並發表聲明,宣布「上海市民協會」為「非法組織」。一封署名「一個不願做亡國奴者」的信寄到榮氏老宅,「在這救亡圖存的時候,每個人都要負擔起使命,才能達到真正自由解放的目的!」
榮宗敬讀罷來信,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在《大美晚報》上發表啟事:「31日貴報晨刊詳載榮宗敬談市民協會新聞一則,與事實不符……應請貴報賜予更正,以免誤會,毋任企禱。」
1938年1月4日深夜,他乘坐通和洋行經理、英國人薛克的汽車疾馳至黃浦江邊,登上一艘加拿大輪船前往香港。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1938年1月4日的夜晚,沒有月光,寒風刺骨,父親對他一手營造的家園做了最後的巡禮,於1月6日到達香港,心情仍不平靜。他一方面痛感國土淪亡,事業毀損,家人離散,一方面又要時時面對社會上各種流言蜚語的干擾。悲憤抑鬱,加上水土不服,竟引至病發。1938年2月10日,在香港溘然長逝,享年66歲。」榮宗敬的兒子榮鴻慶回憶道。
據說,榮宗敬在香港彌留之際,鄭重地叮囑兒子鴻元、鴻三:「看來我大限將至,要死在這裡了,不管怎樣,要把我送回去……還有,榮家的廠要力求保全,我死後,由德叔主持榮家產業,你們都要聽他的,記住了嗎?還有,東洋鬼子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
兩個兒子含淚連連點頭。
榮宗敬的兄弟榮德生得到噩耗,在長江邊呆坐了三四小時。
榮宗敬逝世,各界唁電如雪片飛來;上海各報都以顯著位置和篇幅登載悼念文章,評價他的卓著功績;國民政府3月17日明令褒揚:「榮宗敬興辦實業,歷數十年,功效昭彰,民生利賴。此次日軍侵入淞滬,復能不受威脅,避地遠引,志節凜然,尤堪嘉賞。茲聞溘逝,悼惜殊深。應予以命令褒揚,用昭激勵。」
3月8日,榮宗敬的靈柩被抬上加拿大皇后號輪,船到上海港碼頭,榮宗敬的靈柩被移往陝西北路186號,榮宗敬先生回到了他的家。
又過了5年,1943年9月1日,榮家後人在榮氏老宅舉行了家祭;第二天扶柩回鄉,榮宗敬先生被安葬在在無錫面朝太湖的一個山坡上,一代大企業家終於魂歸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