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紀行(褚福海)
作品欣賞
西山紀行
桂香橘黃的國慶長假，適逢一年一度出門旅遊的絕佳期。良機難覓，值得擁有，夫人與幾位陳年死黨於節前便「密謀」好，相約來個攜夫帶子結伴行。我沾嬌妻的光，有幸被邀入列，獲益頗豐。策劃者為規避旅途勞頓與高速擁堵，理性地選擇了去臨近的蘇州西山走走看看，閃爍出睿智的光焰，體現了誠摯的人文關懷，頗為感動。
西山，又名洞庭西山，位於歷史文化名城蘇州市西南40多千米處的太湖之中，南北寬11千米，東西長15千米，面積82平方公里，是我國淡水湖泊中最大的島嶼。2007年所屬西山鎮改名金庭鎮，地處今蘇州吳中區境內，屬蘇州太湖國際旅遊度假區的一部分，瀕臨煙波浩渺的太湖，物產豐富，區位獨特，民風淳樸，故越來越博得人們的青睞。
崑山與吳中一衣帶水，唇齒相依，但專程去遊覽觀光的人不是很多。我們避鬧取靜，另闢蹊徑，決意對神秘的西山作一番尋芳探幽，於是，五對人，三輛車，如約於早晨八點自陸家出發。遺憾的是當日天公不賣面子，臨行前，秋風猶緊，冷雨正驟，似在考量我們的意志，孰料信念堅如磐石的我們，豈是風雨能阻擋得住前行腳步的？不管不顧中，車像離弓之箭，傲然奔馳在雨幕里。
天公不作美，然亦有它的長處，那便是空氣要比平常清新，出行者也相對減少了許多。車稀人疏的路況，正利於車隊暢行，下了中環高架，再上沿湖高速，風雨兼程中，兩旁滿目的橘子、石榴、枇杷、柿子樹及豪華氣派的小洋房、粉牆黛瓦的老式民居等景物飛速閃退。時而躍入眼帘的路邊池塘里赭褐色的殘荷，捲曲舒展，妙不可言；一枝枝荷梗撐起的蓮蓬，風骨清郎，氣度不俗。僅用個把小時，駕馭嚮導車的高老師藉助導航儀，駕輕就熟般來到了預訂的金庭鎮「得月閣」。先於我們抵達的程先生夫婦及另兩位乘坐他們車的朋友早已迎候在庭院中。
泊好車，久未晤面的彼此熱情寒暄，誠致問候，一邊輕聲攀談，一邊趨步緩行，濃濃友情躍然可見。拾級而上，進入大堂，本次活動策劃兼領隊的虹梅女士跟各位收取身份證後，輕盈飄至總台去為大家辦理客房，其餘人欣然落座於大堂的真皮沙發上小憩。
「得月閣」雖屬農家樂性質，價位也十分低廉，然卻是典型的花園式酒店，電梯、桌球、棋牌室等硬件設施齊備，房間內的原木床顯得本真質樸，雅潔舒適。尤為難得的是，清幽的庭院兩旁亭台樓榭、休閒茶座、假山花木、翹檐長廊錯落有致，相映成趣，給遊客留下了極大的活動空間；依湖而築的二層餐廳，面向院落的是一溜煙排開的木質花窗，顯得古色古香，又氣勢宏浩。餐廳里大小包廂皆有，隨客自選，食客在內品嘗湖鮮美味之際，亦可隔窗眺望湖光水色，真乃快哉樂煞！
我們享受的是團購，包吃住每人每天198元，依照「得月閣」的店規，午餐是一人一道菜，換言之，有幾個客人就必須上幾道不同的菜餚，我們一行大小13位，嬉笑言說中，大家各自落座，取出自帶的酒水，剛斟滿豪情與歡樂，清蒸白魚、鹽水白蝦、銀魚炒蛋、醬爆螺絲、栗子草雞、銀魚蓴菜羮、筍片燜肉、蛤蜊雪菜、金花菜等帶有顯著地方特色且獨具風味的菜餚便接二連三端至桌上，目睹那些香氣撲鼻的美味，我們不禁端杯舉箸，暢飲豪吃起來。食後仔細回味，歸納出三個精闢的感悟詞：鮮嫩，清淡，可口。
平心而論，如此新鮮豐盛的一桌菜，不管在哪個城市的大酒店裡，沒個千兒八百肯定是休想吃到的，可在西山「得月閣」，那不是天方夜譚的神話，我們親身享用過的。尤為不可多得的是，我們盡情品嘗到了地地道道的湖鮮。事後有驢友用拆骨頭的辦法計算了一下，去掉客房錢100，及次日的自助早餐費15元，午餐加晚餐兩頓至多也就只攤到83元左右，確實是實惠到你不敢置信的地步。但這是我親歷的，絕對無假。或許有人會擔心當日晚餐的品質，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諸位，基本與午餐無異，標準絲毫沒降低。由此我想，現實中人們對某些事物持懷疑態度，甚至不相信，那並不意味着客觀不存在，或沒有，道聽途說終乃虛，眼見為實方是真。
餐畢，雨霽，風柔。領隊宣布大家自由活動，我們八位魚貫來到餐廳後的長廊內，圍坐在藤椅上，饒有興致地嗑瓜子、喝茶、並打起了160分。其餘五人，有的進房間午休，有的去附近的縹緲峰賞景攬勝。
晚餐依舊豐盛鮮美，在熱情融洽的氣氛中，大家頻頻舉杯相互敬酒，輕快欣喜地品味，彼此愉悅地說笑，最後掛着一臉的滿足感，分頭行動，各取所需。幾位久未聚會的朋友提議去棋牌室切磋一下麻技，聊以打發餘下的時光，盛情邀約我參加，吾雖從不碰磚築長城，但怎可掃了幾位的雅興？於是欣然奉陪諸君取樂，逍遙至午夜，帶着餘興一頭鑽進了夢鄉……
10月6日 小雨轉陰
淅淅瀝瀝的秋雨落在窗外民居的屋脊上，傳來富有節律的嘀嗒嘀嗒聲。隔弄里一棵茂密的桂花樹，散發出馥郁甜膩的芳香，氤氳在濕漉漉的空氣里，沁人心脾。幾隻調皮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在房頂上跳來蹦去，覓食嬉戲。嗅着花香，聽着鳥鳴，我哪還有心思寧神安睡？
洗漱後下樓，去到中式餐廳吃自助早餐。餐廳上方掛着六隻碩大的大紅宮燈，桌椅均是墨黑色的八仙桌與長凳，顯得高貴而典雅。煮雞蛋、肉包、麻球、煎餅、油條、白粥等餐食應有盡有，簡直可與星級賓館媲美。
用完早餐，雨亦漸止。大家收拾好行李，辦理完退房手續，便驅車去相距不遠的禹王廟觀賞。
據傳，當年大禹治水時，指揮部就設於那，後人為紀念大禹，豎像立碑，建造廟宇，供人瞻仰。院落後方，自湖岸延伸至湖中的明代石碼頭，攝人眼球，由斑駁的長條石塊砌築而成，一行人紛紛步上碼頭，攝影留念。與石碼頭成九十度狀的太平軍土城遺址，修繕一新，形似城牆，清咸豐年間（1860年）太平天國一支水軍襲取西山後，曾在那壘土築城，駐紮屯兵，同清軍對抗。透過古舊蒼老的牆磚，人們似可窺見當年的烽火硝煙，尤覺和平安寧的來之不易，倍加珍惜現今的幸福生活。
綿綿雨絲又飄忽起來，不過，絲毫未淡化我們的興致，按預定的行程，大家從容淡定地去下一站——西山雕花樓一睹芳容。
雕花樓乃與岳飛齊名的徐徽言在西山建造的私人花園寓所，外界名氣雖不大，內中卻布局奇妙，迂迴連貫，曲徑通幽，宛若迷宮，廳、堂、房內設施極盡奢華，單就主體建築之恢弘精巧，以及幾套由小葉紫檀、黃花梨和老紅木製作的桌椅、屏風、榻榻米和茶几、花架等，足見主人財力之殷實雄厚。院內的樓台亭閣、假山長廊、水榭錦鯉、名貴花木，無不映襯出主人的脫俗情趣。最令我們嘖嘖稱奇的是那株依偎在巨型太湖石旁，身高五六米、能開五種顏色花朵的茶花樹，堪稱稀世珍寶。所憾的是我們只睹花苞，未見花瓣。
離雕花樓很近的「懷德堂」，在當地可謂鶴立雞群，熱情的店主連邀帶拽，不停地向我們推介他家的特色，我們隨波逐流入內共進午餐。剛入座，老闆娘就客氣地拿來了兩筐煮熟的活水紅菱與花生，免費供我們消閒。淡香嫩滑的炒水芹、清黃香鮮的草雞湯，還有頭一回吃的野生水葉菜(類似莧菜)，都給我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滿滿一大桌，吃到肚子脹，埋單也就450元，物有所值，大家滿意離去。
此時，雨已止，風亦歇。遊興正酣的我們不約而同上車，去漁洋山觀景。漁洋山景區面積較大，我們乘坐電動觀光車，迎風朝山上進發，一路上談笑風生，且行且看，好不自在愜意。景區內最大的看點，是雄居山巔的有着「江南第一樓」美譽的望湖樓，形如鐘樓，莊嚴肅穆。登高望遠，連接白沙島等島嶼的太湖大橋好似凌波翱翔的白鷺翅膀，遠山如黛，煙嵐似紗，碧波微漾，旖旎風光一覽無遺，盡收眼底，令人心曠神怡。徜徉在詩畫般的世外桃源里，我們無不羨慕當地人的福氣，也油然滋生出流連忘返的心緒。
沿着彎曲陡峭的山路下行，身體的重心明顯前傾，有種站立不穩的感覺，印證了「上山容易下山難」的民諺。在大門的牌樓前綻放出愉悅的神情，定格好幸福的瞬間，時近四點，我們決意返回鹿城。蟬噤荷殘的傍晚，略有幾分寒意，幾陣冷風吹來，有數位驢友不禁打顫。好在崑山近在咫尺，我們以車代步，僅用了個把小時便駛抵了目的地——全家福餐館。吃，於我們而言，儘管必不可少，然已並不那麼重要，我們所在乎的，是彼此親密無間聚在一起時的那種熱絡氛圍和歡快氣場。所以，大家也就是象徵性地履行了公事。
草草用膳後，便轉入隔壁的銅鑼灣K歌城。剛進包廂，人未坐定，程先生當仁不讓，率先拿起話筒，放開歌喉，縱情引吭。好戲開了頭，接下來便一發而不可收，於是乎，大家輪番上陣，踴躍亮相，你哼甜美婉轉的滬劇段子，他唱明快抒情的流行歌曲，我獻韻味悠長的經典老歌，唱了一曲又一曲，歌聲此起彼落，掌聲迴響不斷，從七時多啟幕，一直將精彩紛呈延續到了近十點。怎奈夜漸深，天已晚，大家只能意猶未盡地互道珍重，握手言別，回府休息。而在內心深處，都急切期待下次再相聚！
其樂融融休閒兩日下來，大家達成了感觸頗深的共識，那就是去哪兒玩、怎麼玩其實很無所謂，關鍵是跟誰在一起，彼此能否理解、體諒、包容，能否玩得快樂才最重要。有些旖旎的風光，原本就在我們的棲息地周邊，只是你我不具慧眼，缺少發現，如若學會了認知和欣賞，那些捨近求遠又勞命傷財的折騰人的旅遊大可敬而遠之，或棄之不理。[1]
作者簡介
褚福海，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