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套(李海榮)
作品欣賞
解套
這幾天超高溫線始終都像一個無賴一般，死賴在滬浙蘇一帶常駐了。四十攝氏度幾乎成了常態化。趕早的馬家人都習慣性地雲集在龍茗路古龍路早餐一條街，尤其星羅棋布的小菜店人進人出顯得格外忙碌。
人行道的一處流動攤位特別引人注目。我也好奇地擠進人圍，看到這個外地口音的攤主竟然在賣上海人極其罕見的壯陽神藥鹿鞭。我曾經在黑龍江大興安嶺工作多年，在深山老林里這類神藥司空見慣，而回到上海，還真是頭一次看到。只聽這位巧舌如簧的東北老客唾沫橫飛，擺呼說：「這個鹿鞭是最最有效的壯陽神藥，是俺們自個家的鹿場產的，今天第一次到上海促銷的，優惠價！我也不要六十啦！五十八就賣。」他剛做好廣告，立馬就有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農悄悄地跟他咬耳朵，似乎在問東北老客：「鹿鞭對他這麼老的還有神效嗎？」老客毫不思考地回答：「這還用問嗎？您這麼年輕，絕對沒問題！」老漢又問他怎麼服用？他就說把整根鹿鞭鍘斷，再用高度白酒泡一個月，您每天晚上喝一小酒盅，準保有神效。老農跟老客討價還價，最終五十六成交。東北老客二話沒說，就拿出小鍘刀把鹿鞭截成一厘米、一厘米一段的，等到老客鍘完統統裝進塑料袋時，老農從口袋裡摸出六十元人民幣，要老客找零時，老客突然脫口而出對老農說：「老哥哥，您這是咋想的呀？五十六元就想賣一根啊？」，老農隨口反問說：「有啥問題嗎？難道不是嗎？」，老客說：「怎麼讓您想得出來的！我的鹿鞭貨真價實，是56元一兩呀！好在也沒多少錢，也就三千來元錢吧。」老農原來以為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現在一聽啥？要三千多元錢，就立刻條件反射把摸出來的錢放回口袋裡，抽身竄出人群，還不忘挑逗東北老客說：「對！三千多沒幾個錢，既然這樣，您就自己留着用吧！」說完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場內只剩下大失所望的東北老客在眾多看客們的嘲諷中凌亂。
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沒往前邁幾步，又邂逅一對默契配合的連當模子，一個在大肆兜售襪子：「各位福星高照的上海朋友：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我們是正規公司，今天來上海推銷鞋子的！現在超優惠價一元錢買五雙襪子！」，老馬家大姑娘、小媳婦一聽有這樣的好事？豈不是天上掉餡餅了嗎？紛紛挑揀起琳琅滿目的襪子來了。當挑好襪子交一元錢的時候，連當模子粉墨登場了。他叫馬大嫂拿出手機，加入他們的詐騙群，否則一律不優惠，十元五雙。小樣，真是忒小看上海馬家人了。只見馬媽熟練地拍照取證；馬姐果斷撥打「110」，兩個做賊心虛的連當模子，一看大事不好。用苫布兜起襪子，落荒而逃了。到底還是年輕力壯，轉眼就沒影了。鼠輩哪裡知道上海馬氏人家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啊？估計再想行騙也真得挑個地方了。
俗話說「一而再，再而三」，真是至理名言。我往回走着走着，迎面看到兩個衣着時尚的小女孩，手裡都拿着兩袋牛皮紙袋裝的綠豆，看到我過去，就殷勤地對我說：「老伯伯，送給您一袋綠豆，是我們超市新開張的紀念品。」我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我倒要看看她們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接過綠豆，反問下一步是不是必須用手機加入你們的詐騙群啊？兩個初出茅廬的小賊頓時懵了，居然點點頭。我把綠豆還給她們，語重心長地對她們說：「你們小小年紀就開始學歪門邪道，以後還能有什麼真正的前程？』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她們兩呆若木雞，愣着看我遠去。
我真擔心為什麼這些人，會如此沉溺於損人利己的邪路上而不能自拔呢？長此以往，路在何方呢？[1]
作者簡介
李海榮,上海人,上海市朗誦協會會員（退休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