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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大媽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記大媽》中國當代作家君山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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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記大媽

前天一場大雨,昨天陰了一天,妹妹沒空過來。剛才妹妹過來看我,告訴我說,大媽去世了。

記得春天時,媽上我這來玩,呆了幾天,爸就打電話,說大媽病重了,讓媽趕緊回家。媽回家後,來信說,現在正拿藥吊着呢,估計怕過不了麥熟。

其實大媽是叔伯大媽,和我們前排住,我們家族小,我們村三千來戶我們家族的人才占十來戶,屬於外來戶,人丁很單,所以就顯得走的很親近。我們一共算是三支,爺爺是因為瞎眼的老太太(我們那邊管爸爸的媽媽叫老太太)要飯要到我們現在的村,和另兩支的我們稱呼為三爺及造排大媽的,因為同姓的原因而走到一起的。大媽就是三爺那支的。當初選宅基地,選的是大媽家和我大叔家挨着,我家和我三叔家挨着,三爺家的二叔和我四叔家挨着,三爺家的三叔,娶的是我媽的親叔伯妹妹,我大姥姥家的姑娘,算是親上加親,過門後,向來是叔叫叔,姨家姨,老家話是般長的地頭,各論各的。

我大叔、這個叔伯大媽和我家三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從小在一起活泥爬樹長大,當然的是在三家裡混,今天你家後天我家的,飯也是趕上在誰家就在誰家吃,反正也沒外人。其餘的叔伯家的孩子都小,沒有玩伴,就不咋去。

大媽家因為大伯工作關係,彩電買的早,小孩子都不愛看自家的黑白電視,我們一幫孩子就經常膩在大媽家看電視。記憶最深的是演西遊記和貓和老鼠,每天雷打不動的跑去看,有時大伯嫌小孩煩,也怕我們這些孩子把電視弄壞了, 就把電視天天放到一個大板櫃裡鎖起來,每次都是大媽趁大伯在單位值班,偷偷的幫我們把電視給搬出來,讓我們看。因為是在農村,家裡人要下地幹活,我們這些小孩子必須在家人從地里回來時做飯好,因為看電視貪玩沒及時做飯,導致怕挨打不敢回家,也是大媽把我們送回家,替我們給家裡講情,使我們免以挨打

大媽和大伯是文化人,也是我們這幾戶鄭姓人家唯一的當過老師和當過官的人,大媽和大伯是同學,本村人,自由戀愛結的婚,當初一起教學,後來生了孩子後大媽就不教了,大伯在外工作,大媽在家種地看孩子。

後來大伯的官一直升,升到我們縣的糧食局局長,單位就給分了房子,允許帶家屬了,大伯一家就搬到縣城去住了。

其實搬到縣城,不知大媽一家怎樣想,然爾我看來過的日子很緊張,經常回老家帶菜和米麵什麼的。

大媽在縣城沒工作,就做點小買賣,和我大姥姥家的另一個姨學的發豆牙,把家裡的洗澡間改成加工間,發豆牙來賣。剛開始賣時,也是受市場老販子的氣,後來三爺他們那邊的姑家兒子,帶人在市場上鬧過幾次,為自家舅媽撐了幾次場面,情況才好點。不過沒幾年,豆牙生意不行了,再回村里種地也不現實,因為在縣城,縣城周邊有好多傳統作業,就是揀辣椒。我們縣一直以來有種辣椒和倒賣辣椒、加工辣椒的傳統。我們老家過去的主要零花錢,就是靠女人去揀辣椒。揀辣椒,就是手工把辣椒分成幾等,把辣椒把給掰掉,辣椒身上的壞點用剪子給剪掉,辣椒收購商按斤付勞工錢。揀辣椒一直都是露天的,不管什麼樣的天氣,都得在露天的空地上坐着揀。長期乾的眼被嗆的通紅,手指甲磨的都不成行了,手指尖變形了,而且,因為揀辣椒基本上都是農閒時從秋天到第二年春天的時候揀,春秋兩季大風,冬天下雪,人們經常得在雪地里或冰地上,冒着呼呼的寒風,坐在地上揀。長期的惡劣環境,大媽的身體垮了,(其實不光是大媽,我大嬸現在腿變天就走不了道,指頭都變形了,比樹皮還粗糙,我們的一個鄰居,也是暴死在揀辣椒的大包上,揀着揀着,說心裡不好,來不急等醫生到就沒了)。就象春天媽來時說的,大媽就是因為揀辣椒給累出病來了,春天檢查,得了癌症,而且一查出來,已是晚期

其實大媽家還有一個俗話中的累贅。因了老家重男輕女的風俗,大媽家一開始也是兩個姑娘,後來擱不住風氣在大閨女十二歲時從大伯蹲點的一個村里抱養了一戶因為家人精神問題而生活貧困的家庭的兒子(大媽家大閨女比我大一歲,二閨女和我妹妹同歲,兒子和我弟弟同歲)。兒子剛抱養來,做體檢沒毛病,而且那家的閨女和我們差不多,發育的挺好,什麼問題也沒有,然爾當兒子長到14歲時,患了一場怪病,可怕的遺傳基因顯示了出來,兒子變成了傻子。此時大閨女出嫁了,而大伯也退休了,二閨女正在上學,一家人除了大伯的退休金沒有了收入來源,當時大媽的豆牙攤子已經做不下去了。

大媽家搬到縣城時,正是農村人打破腦袋想城市戶口,爭着去城裡的時候。兒子按最開始的政策是屬於計劃外超生,所以城市戶口給卡住了,最後大媽把自已的名額讓給了兒子,三個孩子的戶口跟了大伯落在了縣城,大媽的戶口還在村里,正好也給自家留一份口糧地和菜地。

其實現在,也不知大媽一家後悔沒後悔,不是因為兒子不能自理的原因,而是假如當初沒有那個兒子,大閨女技校畢業分配了個廠子,找了個同單位的結婚了,日子還可以,二閨女嫁給了我們臨村一家在青島做海鮮生意的人家,日子更不錯。假如沒有相差十來歲的老三兒子,早十年大媽就開始享福了。

是的,老家村裡有村里過日子的方式,我喘息不過,逃了出來,而且現在還在掙斷最後的鎖鏈中。可是大媽的這輩子又算什麼呢。相夫教子,抱養兒子,指望着兒子養老,卻換了一個個兒,最後累的把命給搭進去了。

現在怕回老家,就怕聽到各種各樣的惡耗,雖說生老病死是自然循環,可是人不應當死的太早,更不應當走的太累。到這裡,想起三爺家的二嬸,前幾年去世的,去世原因是因為餵家裡的牧羊犬,不小心被狗咬了一下,心痛打針的幾百塊錢,沒去打針,總覺的沒事,結果得狂犬病沒的。在我們住的那一角四五十戶人家中,二叔家因為販賣糧食是最富有的人家,最先起的樓,家裡光貨運汽車就兩輛。二叔剛開始就不敢說病因,怕人笑話,還是去世後因為我家和二嬸的主治大夫關係不錯,主治大夫提醒因為和二嬸接觸的多怕交叉感染讓我們家人都去打防疫針才知道死因。還想起,當初奶奶因車禍去世時,大媽哭奶奶,說挨了我叔叔一輩子打的嬸子,沒享過一天福。

可是呀,大媽,你這一生,真的享過一天福嗎?

其實,你應當算是幸福的吧,男人能幹顧家,閨女孝順,而別人說起局長夫人來,你的眼裡也到處都是笑。只是受兒子累而致,也許是受社會習俗累害。

到底是為什麼!

其實,讓大媽病累而死的,應當是老家的環境和社會習俗,不因為大伯地位的變化而變化。

逝着已矣,活着的人總得走下去。

老家人對人的去世,最看中的第一個日子,就是圓三,也就是去世的第三天,相傳第三天,逝去的人才會最後離開,才算正式去另一個世界。

這一天,是逝者和家人最後告別的日子,是逝者在望鄉台上徘徊的日子,逝者的魂會回到家裡,和所有的親人道別,最後看家一眼,才會去奈何橋

大媽,請走好,一路走好。望您下一世,鄭重選擇幸福。

大媽,雖然按鄉俗,離家遠的叔伯侄女在您最後的日子不用回家,而我,做為一個老家的逃兵,也心懼回家。可是,不管什麼,都隔不了親情,也隔不斷兒時(小時真沒管大媽家的閨女,比我大一歲的叔伯姐姐叫過姐姐)我和妹妹,您家的姐姐和妹妹的一起手帕交姐妹淘的玩樂友情親情,血終究是濃於水的,更何況,又交往至深,關愛至深,慈念至深。

大媽,在您最後一次回家的日子,侄女和您說說話,您家的三個孩子,我們一定會互相關照的,大伯,我們一定也會盡心去看顧的,請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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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君山,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