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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 課(阮開元)

​​ 講 課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講 課》中國當代作家阮開元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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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講 課

我選了詞《沁園春·長沙》。趕鴨子上架也得上,何況我不是鴨子。上,我數着腳步,穩穩噹噹走進面試室,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老成持重、波瀾不驚。7位考官一字排開,正襟危坐,還有計分、計時、監督、攝影攝像、服務人員若干,圍成一個U字形,滿滿半教室。

大學時,授《教材教法》的老師早教導過,管它下面坐着誰,一律看作學生。站在講台上,你就是「老大」。得,坐在中間那位是「語文科代表」。幸好,大學時學得不多,卻把這句話記牢了。現在,它成了支撐我的主要力量。

大大方方開了個場,在黑板上認認真真寫下「沁園春·長沙」。功夫在日常,現在,無論認不認真,它都帶着我的風格:歪三倒四,仿佛「鬼畫符」。現在也計較不了許多,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沒有不寫板書的語文老師,對吧?

隨後,操着一口生澀古怪的「馬普」,開始自導自演。教室里一片安靜。所有人,包括攝像機都在看着我表演。關鍵是你講得再精彩,也沒有回應。我激情滿懷、抑揚頓挫地將整首詞朗誦了一遍,可考官們木然靜坐,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仿佛得道高僧,參禪悟道,不為外界所擾。當別人不尷尬時,尷尬的就是自己。我真想提醒他們,此處應該有掌聲。

而提出的問題呢,就像拳頭打在棉花里。這時,我是多麼希望聽見一點聲音啊,哪怕有學生站起來說,老師,你滾出去;老師,你在瞎講什麼呀?可是,寂靜無聲。

我提出問題,停頓下來,做出傾聽狀,默默在心中數了幾秒後,煞有介事地做出點評:「這位同學回答得真好,……」。根本就是空口白牙說瞎話。

我的表演結束,考官們交換了一下複雜的眼神。開始向我進行為期5分鐘的輪番攻擊。有考官向我射來炮彈。你講課反覆提到「意象」、「意境」。那麼,什麼是意象,什麼是意境呢?看到了吧,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靈機一動,有了。教室角落裡這盆花,詩人把它寫進詩里,這個藝術形象,就是意象;詩人將個人的思想感情融合在這盆花上,形成一種藝術氛圍,這,就是意境。無論對錯,這輪炮彈沒把我轟翻。「科代表」給我設下陷阱,先問我「糞土」一詞的用法,我回答得乾脆;再問,「糞土」的通俗說法。我做了解釋,說了幾個,他還追着不放。我知道,我就不說。看着「科代表」,會心一笑——正是談詩論詞時,何必口吐俗言。

面試結束,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心「嘭嘭嘭」直往嗓子眼跳,根本無法控制我洶湧澎湃的緊張情緒。到休息室門口,一腳踢在門檻上。蒼天保佑,沒有摔倒,考官們也不會追着出來看。否則,顏面何存,考分何在?

坐在座位上,大汗直往外冒。我旁邊的考生是位女孩,看我緊張,也緊張起來,安慰我:「都考完了,別緊張,看你臉都白了;那麼熱,不會把外套脫下來」她的聲音里,我分明聽到一絲顫抖。感謝她,給了我溫馨的提醒。否則,我怕真要被活活熱死。

靜下來,我開始在大腦里回放面試畫面,檢視哪些地方疏忽了。開始糾結,有沒有擦完黑板再離開考場,會不會因此被扣分,考官們是不是以此便認定我沒有良好教養了?

面試完三個考生後,開始宣布分數。如您所料,小可79分!其他人呢?成績不斷傳來:83,89,85,88……。我的分數意味着什麼呢?墊底。已考完十四、五人了,依然墊着底。

眼看上午的面試已過三分之二,我的競爭對手終於姍姍來遲,閃亮登場。他手氣可真好,16號。一看那通身氣派,米色的休閒西裝穿得恰到好處,微胖的身材顯出師者尊嚴,白皙的臉上配一副金邊眼鏡,四平八穩向面試室移動。文質彬彬,一看就是教師形象。改一下孟子的話:「望之恰是人師,就之而見所畏焉。」哎,註定了,我只能是炮灰,人不自覺就矮了一截,沮喪頹靡。

對手面試結束,回到座位等待分數。一臉的坦然和平靜。我小心翼翼地問:您講哪篇課文?《雅舍》。我一聽,面試這盤菜算是涼了,冰涼!課文選得多好,符合他的氣質,講起來必然精彩紛呈。轉念又一想,那麼經典的文章,內容也不少,短短20分鐘,要講好還真難。這樣想着,對自己又有了信心。總有希望在。

分數出來了,78。整個上午的面試,換由他墊底,我倒數第二。好,憋屈了大半早,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我深深地吸了口老氣,慢悠悠吐出來。吞吐之間,人就變得冷靜而清醒。心中默默一算,筆試加面試,我倆的分數一模一樣。小人得志還沒三十秒,我又開始擔憂。孔聖人了不得,他早預料到我會這樣: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就看下午了。

[1]

作者簡介

阮開元,曲靖會澤人,就職於曲靖市麒麟區某區直單位,有作品散見於《西部散文選刊》《中國紀檢監察報》《都市時報》等報刊、微刊。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