謁蒲松齡故居(李學勇)
作品欣賞
謁蒲松齡故居
在黎明的濛濛細雨中,我們踏上前往魯中淄博的旅程,去拜謁民間文學大師、短小說之王蒲松齡先生的故居,感受那曾經「寫鬼寫妖高人一等, 刺貪刺虐入骨三分」的一代文學巨匠生息的地方。
蒲松齡(1640--1715),字留仙,又字劍臣,別號柳泉居士,淄博市淄川區洪家鎮蒲家莊人。蒲松齡生性穎慧,文冠一時,清順治十五年(1658年)應童子試,「以縣、府、道第一補博士第子員」。但自此以後屢試不第,直到71歲的古稀之年,授例成為「歲貢生」。他一生秉性耿直,憤世疾俗,常借狐鬼故事對當時腐敗現象進行諧謔,其文章詭詼塊壘,自成一家。主要著作除譽滿中外的《聊齋志異》外,還有文集400多篇,及詩、詞、俚曲、戲曲等多篇。
與外面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相比,這裡仿佛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初期。一條古樸的小巷勾勒出魯中地區舊時的風貌,一座簡陋的小院飄逸着淡淡的幽香,幾棵蒼勁的古槐銘刻着歷史的滄桑。走進大門,是一個狹窄的庭院,幾間普通的平房;北房門楣上懸掛着一副牌匾,上書「聊齋」兩個蒼勁有力地大字,房門前種植着檜柏、石榴及迎春花、百日紅等草木。走進房內,迎門中央懸掛着先生的畫像,清矍的面孔,正直的肅穆,顯現出幽雅而恬適。兩側即是郭沫若先生手書的那副對聯,曲折蜿蜒如龍蛇,縱橫迤邐。漆痕斑駁、磨損了的桌椅包含着歷史的滄桑,塵封中的書墨筆硯仍散發着濃郁文翰氣息。
知道蒲松齡這個名字還是在孩童時期大人講述的鬼怪故事裡,最早看到先生的作品是在10歲左右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一本白話本的《夢狼》。在那個年代能夠看到這樣的奇書真是難得,我如饑似渴地一口氣讀完,便被故事裡那些血腥的場面所震撼,也被作者那離奇的故事所迷戀了。我把這個故事繪聲繪色地講給小朋友們聽,贏得了很多夥伴的嘖嘖稱奇。隨着年齡漸大,《畫皮》、《聶小倩》、《胭脂》等一批由先生的作品改編的電影又走進了我的視野,讓我更多地了解了蒲松齡,了解了《聊齋》。看白話本、連環畫也好,看電影、戲曲、電視劇也好,都不如讀原著能夠深入作者的思想,更能深刻體會柳泉居士所描繪一個個故事的真實意圖和風格。
先生的作品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還是那篇《盜戶》,說的是清初順治年間,山東滕州、嶧山一帶盜賊盛行,官府也無可奈何。後來只好招安他們,官府稱之為「盜戶」。「盜戶」可以享受很多特權,如減免賦稅、錢糧、差役等。而且每當「盜戶」與良民訴訟,官府皆百般袒護,恐「盜戶」重操舊業。以至後來,凡有訴訟者,皆自稱「盜戶」,而對方則千方百計尋找證據以揭露其「偽盜戶」身份,所以每有訴訟,官府不得不先費盡力氣以辨是否真正「盜戶」。當時官府內有狐狸蠱惑縣署之女,便聘來道士將其捉住,放入瓶中,準備用火燒死,然而狐狸在瓶中大呼:「我盜戶也!」聞之令人噴飯。蒲松齡先生用談古喻今的方式針砭時弊,可謂詼諧幽默,入木三分,令人捧腹。試想,在一個地方,盜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而官府又在處處庇護,此地的善良之人尚有活路否?
喜歡蒲松齡,不但喜歡他的作品,而且還敬慕他的人格。屢試屢敗的科場制度使先生滿腔悲憤,一生的貧困潦倒使他更容易接近和熟悉低階層的人民,身不在官場,反而使他對科舉和官場的黑暗腐敗有了深刻的認識。他滿腹飽學,卻屢不中舉,他牢騷滿腹,卻無處宣洩,於是他把牢騷悲憤寄托在《聊齋志異》的創作中,這本書就成了蒲松齡「觸時感事」、「以勸以懲」的孤憤之書。在封建集權制度下,能夠有這樣的精神,能夠替大多數人民吶喊代言,難道不值得我們仰慕嗎?在這一個個短小精悍的文章里,我們不但受到教育,得到啟發,而且還懂得對人生價值的評判和認識,所以,讀《聊齋》遠遠勝過讀那些無病呻吟的風花雪月文章和那些卿卿我我的才子佳人故事。
走出《聊齋》,我們告別了「嬌娜」、告別了「嬰寧」,也告別了「林四娘」、「聶小倩」。回首望去,我看到那小院的上空,仿佛氤氳着先生筆下的雲、故事中的雨,還有先生那淡淡的笑容……
作者簡介
李學勇,男,74年生,湖北孝感人,醫療按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