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之好色(鞠紅玲)
作品欣賞
賈寶玉之好色
賈寶玉抓周時,伸手只把些脂粉釵環取來,賈政便大怒了,說:「將來酒色之徒耳!」此後便不大喜悅,常常因為他的不讀書上進只知在女人堆里玩樂而生氣動怒。在「不肖種種大承笞撻」中嫌惡賈寶玉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親自拿起大板把他打了個半死,還要一發拿繩子勒死。「俏丫鬟抱屈夭風流」中,晴雯的嫂子燈姑娘兒想勾引賈寶玉不成說:「呸!成日家聽見你風月場中慣作工夫的,怎麼今日反訕起來?」
在賈政的認知上,賈寶玉無心立志功名,不肯刻苦用功讀書,辜負了父親希望兒子將來為官做宰、以圖榮耀顯達中興家業的希冀,是一個只知享受榮華富貴、貪戀溫柔美色的不肖子弟。在眾人眼裡,賈寶玉是一個喜歡和女人搞在一起的紈絝膏粱之屬,其中的清白渾濁難以辨別清楚。
事實原非如此簡單,我們要弄清來龍去脈,才可下結論。小孩子抓周,與將來的志向,是很牽強附會的聯繫,不過是民間的一種習俗遊戲而已,僅僅寄託的是父母希望將來兒女能有一個似錦前程的願望。賈政對於寶玉抓周如此在意,是與自己的鬱郁不得志相連的。
偌大一個榮國府是賈政的,外交財政經濟房產大權都屬於他,他親哥哥賈赦反倒靠後,住在榮府花園隔斷過來的幾處房屋院宇。在內,賈政深得賈母寵愛,把持家政,一手遮天。在外,賈政離期望值就差得遠了,世襲的爵位給了老大賈赦,他自然沒有;一生熱衷於功名,最後官至工部員外郎,不是京官,常常外任,比起王子騰的九省大員要遜色的多;趙姨娘伺候他的飲食起居給他生兒育女,可謂是賈政朝夕相處親密至極的女人,可在榮國府里仍然脫不了下等奴才的名分,趙姨娘如此爭強好勝,不是賈政不滿足她的心愿,是沒有能力給她,王夫人娘家的靠山壓得他做不了主。
賈政常覺得自己「有志不獲騁」,便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賈珠早逝,賈環人物實在猥瑣,他就把一腔熱情撲在了賈寶玉身上。所以他連個小孩子抓周逆了他的心意,就大為氣惱。賈環中傷哥哥編造他強姦金釧兒,外人設計陷害賈寶玉說他私藏包養琪官,賈政既不考慮調查事實真假,也不顧忌賈母王夫人的感受,拿起大板就把賈寶玉打了個半死,主要是氣惱兒子沒有按照自己心愿指定的路線來走。
滿府里延攬英才豪傑的燈姑娘兒,聽得外人說賈寶玉慣在女人堆里做功夫,放出手腳來一試,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勾引不動,再去偷看他和晴雯竟是各不相擾。她就感慨說:「可知人的嘴一概聽不得。天下事委屈也不少。」
賈寶玉好色而淫在《紅樓夢》中有證據的話,那就是他和花襲人的初試雲雨情以及讓碧痕打發他洗澡。賈寶玉游幻境和秦可卿夢中顛鸞倒鳳軟語溫存,醒來和花襲人同領警幻所訓雲雨之事,可襲人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今便如此,不為越禮。晴雯對賈寶玉說:「碧痕打發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作什麼呢。後來洗完了,進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連蓆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麼洗了,笑了幾天。」
賈寶玉情深之中,誤把襲人當成林黛玉說出了「睡里夢裡也忘不了你」的話,花襲人自己和賈寶玉偷試雲雨,不以為淫亂,卻把賈寶玉的真情表白當做可驚可畏的不才之事,心下暗度如何處治方免此丑禍。當時賈府的規矩是未娶親之先,先放兩個人服侍,這是公認的天下之理。花襲人就覺得自己是循禮法行,並沒有淫亂。碧痕和寶玉一起洗澡,也是分內之事,只不過洗得讓人好奇,當作笑話而已。
然而賈寶玉的確是整天泡在女人堆里攪和。賈母說:「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卻是難懂。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愛親近他們。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想必原是個丫頭投錯了胎不成!」賈母的話不錯,賈寶玉和每一個女孩子都很好,從內心裡喜歡她們,願意和她們玩,以為她們服務為樂趣。
賈寶玉和林黛玉從小兒同屋睡同桌吃天天在一塊兒玩,惦記着黛玉的飲食康健,在意着她的喜怒哀樂,二人之間建立了生死不渝的愛情。即便是兩情相悅,深愛對方,二人之間的言行舉止合乎情止乎禮,賈寶玉讀了《會真記》,一時忘情,說了句:「若同你多情小姐共鴛帳」,黛玉登時撂下臉來,寶玉心下就慌了。聽說史湘雲來了,賈寶玉一聽便飛也似地去找;然而賈雨村要拜見賈寶玉,他便發牢騷不願意去。
丫鬟金釧兒和寶玉說悄悄話玩,被王夫人打了耳光攆出去,自覺沒臉投井自盡,寶釵老媽子等認為賞了她母親銀子衣服就沒有什麼不了的事,可寶玉傷心至極,被父親打了個半死心中還欣然接受,他覺得為金釧兒挨打是應該的,死了也願意。
作者簡介
鞠紅玲,山東蒙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