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了生活濾鏡的骨感真實和入髓的深刻 ——從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說開去(張杰)
《超越了生活濾鏡的骨感真實和入髓的深刻 ——從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說開去》是中國當代作家張杰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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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了生活濾鏡的骨感真實和入髓的深刻 ——從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說開去
在假期所借讀的眾多書目中,最吸引我的是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坦誠地講,書雖然沒讀,但我就被這個書目吸引了。書介中說,這本書是余華的成名作,是余華敲開中國當代文學之門的那塊磚頭。讀過余華的不少作品。比如《兄弟》《活着》《河邊的錯誤》《偶然事件》《我膽小如鼠》《勝利》等等。《十八歲出門遠行》是這部作品集的首篇。書介中說,余華因這本書而一舉成名。因此,余華逐漸成為了頂流作家中的那個討人喜歡,尤其是討年輕人喜歡的「潦草的小狗」。作為「潦草小狗」的余華,也就開始了對殘缺世界的縫縫補補。
按照自己的閱讀習慣,我首先瀏覽了此書的目錄部分,除了《十八歲出門遠行》之外,還有《西北風呼嘯的中午》《鮮血梅花》《往事與刑罰》《死亡敘述》《愛情故事》《命中注定》《兩個人的歷史》《祖先》《此文獻給少女楊柳》等。《十八歲出門遠行》,以第一人稱和全稱視角,來鋪陳和展拓全文。小說中的「我」已經十八歲,出門遠行去找尋夢想中的旅店。這個旅店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旅店,它是詩,它是遠方,它是渺茫人生中的定位與目標。過程很簡單,結果很簡單。「我」搭乘的汽車被搶劫,汽車上的蘋果被搶了,輪胎也被搶了,汽車被搶得只剩下了一具空殼,汽車從而變得遍體鱗傷。「我」也同樣地經歷了被搶劫,搶劫「我」的竟是「我」所搭乘汽車的司機,「我」也因此變得遍體鱗傷。於是,「我」和汽車成為了同病相憐者,成為了一個合體。汽車和「我」,也因此有了某些共同的相似性。
「我感到這汽車雖然遍體鱗傷。可他心窩還是健全的,還是暖和的。我知道自己的心窩兒也是暖和的。我一直在尋找旅店,沒想到旅店你竟在這裡。」這是《十八歲出門遠行》中第11頁中的一段話。其實這篇小說的主旨也就在這裡了,並不難找尋,更不難把握。小說中的「旅店」,其實是人的溫暖的內心。
它啟示人們,無論你遭遇了多大的不幸,無論現實如何骨感的對待你,你都應該心存溫暖,胸懷希望,在含淚的微笑中去直面現實。是年輕人,就要勇敢地去闖。不闖,怎麼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闖,怎麼知道自己的人生之路如何走?是年輕人,就該勇敢的率性的去闖世界,即使你被現實撞得遍體鱗傷,摔得鼻青臉腫。小說中的「我」是一個勇於闖世界的代名詞。擴而大之,《十八歲出門遠行》,寫的是每一個年輕人的夢想、追求、幻滅和成長。小說中的「我」,明顯的有着余華的影子,所以這篇作品看成小說可以,看成有自傳性質的散文也可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約等於余華,余華約等於「我」。「我」和余華是相交而不相合的一種關係。
余華在書中自稱,從《十八歲出門遠行》,他找到了自己一生的敘述方式。誠哉斯言,這是二十七歲的余華的心聲和吶喊。在我看來,這種敘事方式就是超越了生活濾鏡的骨感真實和入髓的深刻。情節是簡約的,人物是簡潔的,技巧是顯明的,環境是粗線的,主題是彰示的。或者說,作者正是用這樣一種敘事方式來表達對生命、生活的真實的理性的體感與描寫。
余華的作品之中,真實性無處不在。
首先是發行量高達2000萬冊的《活着》。人,有活着,就有死去。無論是活着,還是死去,在作家筆下都顯得很簡單。福貴他爹是摔死的,福貴他娘病死的,福貴兒子有慶是抽血死的,鳳霞是生孩子死的,媳婦家珍是病死的,兒媳婦二喜是被水泥板夾死的,孫子苦根是吃豆子撐死的。你來看,人的死是多麼地簡單而且平淡,以至於對別人的生活產生不了一絲的波瀾和震動。人的生命,渺小如螻蟻。在生死簡單的背後,或許是作者的清醒,作者的是明白,是作者對人生的認識通達。余華對於生,對於死,表面看都是平淡的反應,如飲白開水,沒有多少的故事性。可是,當你到了一定的年紀,有了一定的社會閱歷後,你會發現這靜水之下的水流之急,之湍,之澎湃。從某種意義上講,平淡就成為了絢爛,簡單就成為了繁複。這其中的思辨,你能清的楚明的白嗎?
因為真實,所以深刻。
我想再就就余華的幾個其它的作品,來探其真實性和深刻性。
《河邊的錯誤》,情節簡單:一個獨居老婆婆被人用菜刀殺死在河邊,警察馬哲奉命偵破此案。人物很少,除了老太太,還有四個人,分別是瘋子、許亮、王宏和一個女孩子。有現實的影子嗎?
《偶然事件》,寫一個人的妻子與其他人私通,丈夫發現並殺死了他們的故事。現實中有這樣的案例嗎?
《我膽小如鼠》是余華自我性格的剖析與救贖,不真實嗎?
以上這幾個例子,透過技巧和風格去看,顯然都在踐行余華的真實性的創作主張。儘管有些作品,是余華高仿了卡夫卡的魔幻現實主義風格,從對人類的異化角度來批判現實世界的,但也不會削弱余華作品的真實性和深刻性。只不過是文學的手段不同而已,殊途同歸的道理。
所以我再次說,因為真實,所以深刻。這個二元思辨的關係不難理出。
有不少人的創作都是從模仿開始的,余華也不例外。自《十八歲出門遠行》開始,余華開始了他的模仿之路。但他的模仿,不是一般意義上機械地模仿,他打碎了自己用幾年時間建立起來的的那些「破破爛爛」的創作方法和風格,他以卡夫卡為學習的對象,在啟發、延伸、創造中,完成了思齊的過程,並誕生了自己新的作品。是的,有人評價說「余華是現實世界的清醒的說夢者」,此中也是窺得一二。
余華刻畫人性,真實而深刻。真實,是超越現實濾鏡的入骨的真實;深刻,是入髓的深刻。故而使它的作品獨具一格,入木三分。這也成為了余華作品的一個共同的特點。從常規的思維來看,作品集裡面最亮眼的可能是前面的那部作品,或者是作品的前半部分的。如余華的小說《兄弟》,前面寫的很好,後半部分就顯得有些差異。有人因此說,後半部分的格調、文筆都不如前半部分,沒有太大的閱讀的價值,勉強讀完,也會大呼上當。但是這也恰恰從一個角度,表現了余華作品超越了生活濾鏡的骨感真實和入髓的深刻。是啊,裡面有露骨的人性的陰暗面的大幅描寫,可是現實之中呢,只有比作品裡面更加地露骨,更加地赤裸。不是嗎?有人要否認嗎?
《十八歲出門遠行》也有被誤解的可能。有人就說,《十八歲出門遠行》作為首篇,相對來說是高標的,後面的就可以大致翻閱一下,不必每篇都細細讀來。也有人認為,作品集中有的作品,包裝的痕跡有可能比較明顯。甚至有人會質疑,那些參差不齊的作品可能並非出於余華之手。因為有些作品不僅不像是大家之作,竟有些不入流的味道了。更有讀者拿作者留下了附錄來佐證,甚至以此來否認余華的文學創作觀。我反覆閱讀了幾遍,在認同餘華的觀點的同時,我也被余華堅持創新的勇氣和想法打動。你可以嘗試多種題材、多種素材,寫刑偵,寫刑罰,寫愛情,寫武俠,都是可以的。你也可以嘗試多種風格,魔幻的,現實的,都是可以的。這樣的探索和嘗試,對作者來說,無疑是豐富了自己的創作領域,讓自己的創作有了一定的廣度,並沒有因此削弱作品的真實性和深刻性,相反的是,更體現了作者真實摹寫生活的主張與風格,也讓人們看到了文學世界的五彩繽紛。在廣度基礎上,在創作的花園裡再培植最特別、最艷麗、最能吸引人、生命力最強的一枝,不是錦上添花嗎?
文學創作的萬花筒,怎麼能只有一種色彩呢?
因为骨感,所以真实。因为入髓,所以深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余华几乎成为了一种标杆,那种让人心生仰望的高标。
作者簡介
張杰,中學高級教師,從教30餘年,牢記「立德樹人」的理念,自覺把理論學習貫徹落實在工作中。多年擔任高中語文學科組長,協調同事做好教學常規的落實工作。
參考資料
- ↑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