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阿尔都塞
人物生平
路易·阿尔都塞出生于阿尔及利亚,并在那里度过童年时代。1932年举家迁回法国,1932-1936年在马赛上中学,1936年-1939年在里昂上高师文科预备班。1939年考入巴黎高师,因德国法西斯入侵而应征入伍,1940年被德军俘虏,关押在德国的战俘营,直到战争结束才获释。1946年重返高师学习哲学。1948年留校从教,任哲学辅导教师,福柯、德里达、巴里巴尔、米勒、朗西埃和巴迪欧等人都曾是他的学生。1948年加入法国共产党。60年代后期到70年代初,阿尔都塞达到了其理论生涯的巅峰,成为战后法国最具影响力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他患有躁狂性抑郁症,长期依赖于精神病治疗和精神分析。1980年,他因勒死妻子埃莱娜而进入精神病院治疗,被判定“不予起诉”。治疗期间,阿尔都塞仍坚持写作,撰写自传和哲学文稿。1990年10月22日,因心脏病突发辞世。
个人作品
生前出版有《孟德斯鸠:政治和历史》、《保卫马克思》、《阅读〈资本论〉》(合著)、《列宁和哲学》、《自我批评材料》、《立场》等十一部著作,以及《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研究笔记)》等重要论文。去世后陆续整理出版的遗著已有《来日方长(自传)》、《哲学与政治文集》、《精神分析论集》、《论再生产》、《马基雅维利的孤独》、《论哲学》等十余种。
社会评价
阿尔都塞力求否定许多人对这些早期著作所赋予的优先地位,认为不论马克思的早期著作和成熟著作在表面上是何等相似,它们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模式。其中每种模式所包含的问题体系——即理论框架或体系及其所决定的每个特殊概念、所提出的问题、中心命题以及省略的意义等等,都有着本质的区别。在青年马克思那里,人的异化和自我实现的这幕思想剧(由人类这位作者来展示其有待展现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是依据黑格尔世界精神的方式来展示;可是,以后所出现的历史唯物主义,则是一种关于社会形态及其历史的科学理论,并具有其结构意义上的概念: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的决定作用,上层建筑、国家和意识形态。这样,这两种思想体系便被一种“认识论的断裂”(一种新的科学从其意识形态史前史中产生)所分割。在阿尔都塞看来,通过批判地阅读马克思著作去揭示这一断裂,就能够在它的论述中,在其明言和同样在其隐喻中辨别出它隐晦的问题的征兆。
在这种马克思思想分期中所展现的观念——问题体系和认识论的断裂,以及所谓“征兆读法”的观点——在阿尔都塞看来,其本身都属于马克思所开创的革命新哲学。这种哲学即辩证唯物主义,是暗含在科学的基础即历史唯物主义之中的(由于只是暗含,便需要明确表达和发展),它首先是认识论,即关于认识的理论或科学。它的主要打击目标是经验主义,这是一种认识观点,根据这种观点,在认识中的主体要面对实在的对象并通过抽象来揭示它的本质;这种认识观从假设思想直接与实在接触、以及主体无中介地观察客体出发,来追求认识真理的外部保证。跟这种靠观察力的认识概念相对立,辩证唯物主义提出了它自己的认识论概念,即一种生产和理论实践的概念;因此,它本身也就被说成是理论实践的理论。
阿尔都塞认为,这一实践完全在思想中进行。它只对理论对象起作用,而从不去直接面对现实对象本身;虽然它的目的正是去了解现实对象,但是更需要打交道的却是通过被他分别地称为普遍要素Ⅰ、普遍要素Ⅱ和普遍要素Ⅲ的东西亦即:是思想和抽象思维的理论原料;对这些原料进行加工的生产概念手段(即上述的问题体系);以及这一过程的产物——一种经过改造的理论实体,即认识。理论实践不需要得到认识有效性的外部保证,因为每门科学都具有内在的验证模式来证实它自己的产品的效用。理论或科学的实践其所以不同于意识形态的实践,也不同于政治实践和经济实践,是由于它不受超越理论的需求即社会或阶级利益的支配,而是由其内在的认识需要所决定;所以,它是自主的,不属于上层建筑的一部分,而是追随其自身发展过程并在一定程度上与社会历史变迁无关。然而,它们都同样是实践,都是生产的类型。它们具有共同的结构形式,并各自具有自己特有的原料、生产手段、生产过程和产品。世界就是如此。辩证唯物主义首先是认识论,同时也包含它的本体论,即关于绝对本性和存在构成的理论。
阿尔都塞坚持认为,实在是不可简化的,是复杂的和多方面的,它是受多方面因果关系制约的,因此一句话,它是多元决定的;而科学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总体的概念,是不可跟黑格尔的概念混为一谈的,后者对复杂性的看法只不过是表面的。黑格尔认为,一个历史时期的不同特殊方面——它的经济、政治、艺术、宗教——所有这些都表达一种单一的本质,它本身只是世界精神发展中的一个阶段。由于每个连续的整体都被设想为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表现,因而对历史的解释就变为简化论的,即简化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中心源泉。甚至马克思主义也受到这样的一些异常形态的污染:例如经济主义,它把上层建筑的要素看作只是经济基础的普遍决定论的被动结果;又如历史主义,它的错误特别表现在把所有的实践同化为一种共同的历史存在,它把知识作为相对物来处理,使科学丧失自主性,并把马克思主义本身看作是现代世界、阶级意识或无产阶级世界观的自我表达,而不是看作一种客观性科学。然而,正确地理解的话,一个社会形态是没有本质或中心,因此可以说是偏离中心的。这就是说,实践或结构具有真正互相区别的层次,虽然在这种层次之中,经济在因果关系上是主要的,但其它因素也是相对自主的,具有一种它们自己的特殊的效能,以及在某种程度上的独立历史。在一定情况下,它们甚至能起到支配作用,而经济方面的决定作用只是最终意义上的。
所有这些对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学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在整个复杂性中把握住社会并对每个历史环节进行分析——阿尔都塞在简要地阐明这种观点时,还把社会形态称为一种决定结构。这种结构所确定的因果关系(被他称之结构因果关系)支配着历史的发展(参看结构主义条目)。人们不是这一过程的创造者或主体,这个偏离中心的过程是没有运动主体的。他们是社会形态的各种关系与结构的配角和效应。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否认有普遍的人性或人类本质。因此,他信奉一种理论上的反人道主义。
阿尔都塞的著作在支持者和反对者那里同样引起强烈的反响。只有冷静的评价才能比较公平地对待它们。虽然他的言辞有时过分渲染和夸张,但是他所阐述的一些东西是重要的,特别是他所认为重要的东西。从1845年起,在马克思的著作中确实出现一种新的理论,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概念,它无论在认识论上和政治上都优越于其早期著作。以一种反简化论的方式坚持这一点;主张科学的相对自主性;认为马克思自己相信客观科学认识的可能——这些他都毫无疑问地做到了,并希望以此为总体作出自己的贡献,这些都是优点。尽管如此,他的问题体系及其相关的观点,则缺乏有益的成效。除了理论上的荒谬以外,那些例如说马克思否定一切人性概念的论断,是无据可依的。阿尔都塞的这样一种论断也是没有根据的,即认为共产主义社会也有其幻想表现现实的意识形态;然而不论是正确还是错误也罢,马克思无论在成熟或年青时,都认为共产主义社会是一种对它成员透明的社会(参见拜物教条目)。阿尔都塞当然没有迫使自己同意马克思的这一种观点或其他观点。但是,他自称已经在马克思的著作中读到跟一种愚昧主义相对立的东西。
另外,尽管阿尔都塞的体系强调的是唯物主义科学,却表现了许多唯心主义的特征。它削弱了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发展理论所应有的跟当代阶级斗争历史的联系。它在否定经验论的名义下,却把认识隔绝在一种完全循环的、自我生效的概念领域之内。在断绝了跟现实中既有的东西发生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却允许理论以一种更神秘的形式与现实沟通,它的奥秘只不过是让理论和其他社会实践(最终是生产方式)具有唯一的共同本质而已,至少是它对社会现实的态度是这样。通过跟物质生产的类比,使阿尔都塞能够获得关于理论知识条件的重要观点。尽管如此,他如同立法般地制定社会现实的各层次都具有如此这般的内在结构,却产生了一种其价值值得怀疑的形而上学。譬如就政治来说,它只不过是一种主张,而谈不上有任何可资比较的精细工作或洞察力。部分地为了弥补这些弱点,阿尔都塞后来提出了一个新的哲学定义,但这并无补于事。他的最初的定义,不管有什么样的缺点,它的内容和主旨还是清晰的,然而这个新定义则是空洞无物的。先前说的是关于理论是实践的理论,如今哲学被说成是没有对象的,它根本不是一种理论,然而却能代表理论,成为插足在政治中的理论干预;而同时它既非政治(阶级斗争),却又能代表政治,成为插足在理论中的政治干预。换句话说,哲学凭其本身一无所有,但事实上存在于一切事物中。
总结
必须指出,阿尔都塞提出作为综合的、具体的分析基础的观点,在他自己从事的工作中却是十分贫乏的,从对斯大林主义的论述可看出这一点。在他所阐述的事物中,对关键问题大有不值一提之概:一方面,陈述是不加论证、含糊其词的,充满了回避和辩解的气息;另一方面,在经济主义方面进行了令人惊异的平庸解释——对人道主义的解释也是如此。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