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小鎮的美食(劉艷榮)
作品欣賞
邊陲小鎮的美食
晨練歸途，經過那家經營多年的小籠包子店，突然就勾起食慾。這是兒子從小就喜歡吃早餐的地方。老闆對兒子的印象極為深刻。果然，見到我，老闆問道，兒子還沒回來？沒有呢，回來肯定來你這吃早餐的。老闆說，是呀，從一個小毛頭到現在大小伙子了，每年都來呢。小地方就是這樣，經營上十年以上的館子基本就是老字號了，從陌生到熟悉是一種自然。
來四個小籠包子兩葷兩素，一份豆腐腦。店裡人不多，與老闆寒暄，怎麼今天人不多？夏天，遊客多，剛走了一撥。說話間湧進一群人，老闆，我們十七個人，可以坐下嗎？可以，可以，霎時間小店變得人聲鼎沸。幾張桌子坐滿了，同桌也坐了兩人。加快吃速只想快點逃離這份喧鬧。請問，這大肉包子的肉是多大的肉，聽到這奇怪的問話，抬頭，才知道客人在問我，愣了幾秒明白他的意思。忙說，大肉就是豬肉，大肉包子和羊肉餡包子一樣大。噢，幾兩一個？忙指牆上的明碼標價道，包子按個或按籠賣，在我們新疆不論斤兩，東西按公斤算，我們這稱豬肉是大肉。店裡的喧譁聲淹沒了我們的對話。出門忍不住偷偷一笑。一方水土一方人。
包爾薩克是小城哈薩克族的油炸麵食，是小城各家民族早餐店中的主角。帶江南的朋友吃過包爾薩克。見她發的朋友圈：「邊陲小城布爾津真美，早餐桌上的特色麵食巴爾扎克真好吃」。驚呼無語，包爾薩克轉眼成了大名鼎鼎的世界文豪了。早餐店遇一家四口（聽口音是河南人），小孩望着剛出鍋的黃燦燦胖乎乎的包爾薩克說，我要吃這個，又對着菜盒子說俺還要這個。之後小男孩操着濃重的口音說「娘，看這菜餃恁大」，接着又聽到小女孩說「咦，這油包咋是空滴？」倆小孩瞬間顛覆了小城小吃的美名。美麗的店主姑娘目瞪口呆，在座的吃客哈哈大笑，小孩無辜地看着大家，「你們笑甚？」
和外地朋友去夜市吃燒烤，烤魚定是金字招牌，老闆，每人一條烤魚、兩串烤肉，再來烤饢、烤羊排等等。烤魚上桌每人一條，客人驚訝這麼大的烤魚按條吃？是的，烤魚每人一條是我們的習慣。一陣大快朵頤，品了粘了烤肉香的烤饢，開胃的格瓦斯，客人大讚痛快。再見友人在遠方發圈，「看看這細溜的秋刀魚，想念西北小城的大烤魚，南方品的是精緻，北方吃的是豪放」。
路口俄羅斯風味的早餐店，每日客人盈門。進店先找座，面對眼花繚亂的食物，糖糕、麻團、列巴、麵包、南瓜餅、雞蛋煎餅等等各樣來一份，內涵不同的包子暫時靠後，各樣涼拌小菜來一份，紅紅的果醬、黃黃的酥油來一碟，奶茶，各樣粥自己選擇。一頓豐盛的早餐拉開序幕，列巴切片抹上一層果醬好吃，糖糕趁熱吃味道獨特，南瓜餅的金黃鬆軟不錯，奶茶上加一塊酥油別有情趣，一份涼拌蘑菇也可以有如此口感讚嘆，就這樣細細品慢慢嘗，將一個清晨的時間拉得很長很長。任店裡人來人往、人聲沸沸，品嘗美食的快樂，所有塵世的喧囂何以入耳？有俄羅斯血統的店主、店員，牆上特色的掛畫，都使客人多一份新奇。之後總有友人推薦的微友請求發個定位，要去吃俄羅斯風味早餐。在無意為之的行動中為小城中的早餐做了代言，說得再好不如做得好，小店早餐誘人，口口相傳才是根本所在。
再次來小城的朋友問，那家好吃的風乾雞店怎麼找不到了？不開了，開店的地方拆遷後建成酒店了。沒在別處開嗎？聽到電話那頭嘆息聲，也有一份深深的失憾。風乾土雞大鍋燉，別樣的味道，店家姐姐土灶大鐵鍋烙出的湯麵薄餅，都已變成了追憶的誘惑。在這座小城中，有多少老味道在消失，又有多少新的味道在融進。兒子說，媽媽，金達萊餃子館為何不開了？是呀，那也是伴着兒子長大過程中喜歡的味道。
在小城經常遇到問詢的遊客，河堤夜市在哪？美食街在何處？除了夜市還有哪家的當地小吃好吃？烤魚最好的是俄羅斯老太太家的嗎？格瓦斯是誰家的最正宗？這有家俄羅斯特色早餐店在哪？這個就是烤饢嗎？朋友推薦的某某店怎麼走？
如果說夜市是一座城市的江湖，宵夜就是城市靈魂的歸宿。那么小城的早餐算不算是一個城市的品味呢？
旅遊帶來的生機，讓這座小城繁華了，熱鬧是從每一個春天開始，到每一年的深秋結束，當小城恢復到昔日的寧靜，總喜歡穿梭在小城每一個角落，感受一條冬雪踩實的巷道咯吱作響的聲音，在額爾齊斯河畔仰望雄鷹在晴空盤旋，看雪地上一條彎曲的、窄窄的小道上行走的馬車由遠而近，看沙棗樹上最後的幾粒果實孤單單地迎風搖曳，看駱駝伸長脖子在荒叢間探尋，看成群的麻雀聚集在土屋的柴堆上歡唱，那枝頭上的幾隻是否擔當着哨位的重任？額爾齊斯河畔被皚皚白雪重覆，河中央的蘆葦是別樣的風姿，堆一個醜醜的雪人與空曠為伴，夕陽卻給了它金色的光環……在不經意的拐角，遇上一家小店正在營業，走進去竟然有烤魚賣，忙碌的季節過後，許多飯館冬季都歇業了，你們怎麼還開着呢？閒着沒事就開着吧，冬季吃烤魚的人也很多的。可這麼偏的地方，有人來嗎？你這不就來了嘛。主人的風趣幽默立刻讓冬季的寒冷融化在室外。
冬季的小城褪去所有的喧囂，此刻感覺這座小城屬於我們。熱鬧是旅者帶來的烘托，而每一個冬季的沉寂，是小城本色的曾經。 [1]
作者簡介
劉艷榮，漢族，現供職於新疆阿勒泰地區布爾津縣財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