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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錢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還錢》中國當代作家王子聰寫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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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還錢

故事總是突然間地開始,書中的主人翁並不是帶着故事趕來,只是有故事的人被寫了下來,成了書中的主人翁。 和悲劇的開端最為般配的,無非是下雨了。那天雨下得很大,下得很急,下得很不是時候

泥濘的土地如同來自地獄的雙手,死死地抓住劉嫂的腳不放,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拽入無盡的深淵,讓她墜入大地,感受死的滋味。

劉嫂在大雨中搖晃,右腳向前邁一大步,左腿卻像爛冬瓜似的被拖動了起來。

夜是沸騰的,雨水是老天爺的唾液,它將土地變得泥濘與骯髒,讓人每走一步都要陷進去,再拔出來,再染上一層泥,那被濺起的泥花含苞綻放也只是一剎那。花朵的盛開應接不暇,就連那樹也全都彎腰狂野地甩着手驅趕着這個寡婦。

命運總是這樣不公,悲與淚總是結伴而行。

那是一年前,也只是一年前,命運帶來了死亡,就像死亡無法避免一樣,劉嫂也無法接受。她的丈夫也姓劉,人們都管他叫老劉。老劉是不會種地的,也許是壓根就沒有地。老劉是在工地打工的,那裡掙的很多,也很高。

家裡的哭聲是久久不會斷的,時不時的咳嗽聲與喘不上氣的聲音是最讓人害怕的,那娃娃是不懂得失去父親的痛苦的,他只是咳嗽和哭。沒辦法,於是婆來了,娘走了。

娘一直走,走到了橋頭,看到了一群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人堆,於是便也跟着扎了進去。人們管這叫「站橋頭」。橋是人們出村的途徑,路是人們掙錢的途徑,在對岸的橋頭總是會有一兩個卡車或麵包車停下,看着人堆,挑幾個健壯能幹的,談好價錢,就拉上人匆忙離去,不會去看對岸的村莊半眼。每當有小老闆來時,人們就擼起袖子一哄而上,那氣勢不像是來找活兒的,倒像是來找茬兒的。

有的人光着膀子展示着力氣被工地的拉走了;有的扯着嗓子亂吼的,半天也沒人搭理;倒是有些哭哭啼啼訴苦的女人,也是能夠混上個半日零工。

劉嫂是能幹的,她什麼都干,針線,摘果子,挖土豆,發傳單都干過,這苦劉嫂是能吃得下的,日子也是能過得下的。

於是命運來了。

劉嫂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或是身體違背了人的意志先倒下了,劉嫂倒在了泥水裡,綻放出夜裡最大的泥花。劉嫂驚慌着從泥中站起,在雨中分辨不出臉上流下的是雨水,是汗,還是淚。她在雨中借着雨水扒着身上的泥土,這時大雨也成了純淨精靈,有了慈悲,於是雨下得更大了,下得更急了。

劉醫生家到了,到的很突然,劉嫂甚至差點走過了。

這時劉嫂反而顯得慢了下來,她先是借着雨再次拍了拍身上的土,再用被雨打下的木枝撥去了鞋上的泥垢,一切做完後才得以安心地上前敲了敲門。

「劉醫生,劉醫生。」那聲音伴着雨水聲一陣一地響,寂靜地響,無人回應。

她又叫了幾聲,短促卻又不敢太倉促。「劉醫生,劉醫……」這時,劉嫂的呼喊被溫和的一句「怎麼了?」打斷,門也動了動,擠出了個細縫。

「小王啊,我家小劉病又犯了,這大雨天的找不到別的去處,我就想的來這讓劉醫生看看,配點藥,拜託了。」劉嫂終是抵不過悲傷,俯下頭讓淚肆意得流。

「呀,劉嫂你別哭呀,我這就叫他起來。」說着門也終於被敞開,裡面搖曳的燭光照在劉嫂臉上忽明忽暗,那兩道豎痕也更加易於區分。

屋裡傳來不耐煩的吼叫「這麼晚來找死啊!」,「你給她開門死啊!」,「她個死了丈夫的……」,這些話死來死去的,讓劉嫂的心也死了。到最後,無論劉嫂怎麼央求,最後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多少多少錢。

「媽呀,葬死人都花不了這麼多。」聲音中仿佛摻雜着泥土,怕是摔倒時吃進去的吧。

劉嫂走了,但依然是依着原先的方向走——她得去更遠的大哥家借錢。

「埋死人都用不了這麼多。」這是她大嫂說的,劉嫂的大哥只是看着,看着劉嫂跪在地上哭,默不作聲。

終是借上了。漸漸的,雨停了,雲散了,天也蒙蒙亮了。

劉嫂捧着手裡的藥,飛快地趕着,就連血淋淋的左腿也顯得疾速。

但,命又來了,在門口,淚已經哭乾的婆婆已經把話說完了。

劉嫂把小劉抱在懷裡,沒有了淚,只是吼,每一聲都是叫給在地下的人聽的,只是驚天動地,只是撕心裂肺,只有無力的一聲——啊。

那也無濟於事。

現在,劉嫂又要走了,她先要去用退藥的錢埋葬死人,再把多餘的錢還了。因為……確實,埋死人都用不了這麼多。

天忽然亮了。[1]

作者簡介

王子聰,筆名不難,在讀學生,現居河北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