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的夢(五)(施訓洋)
作品欣賞
鄭東的夢(五)
師範生特別重視音體美,而對於農村娃來講,這恰恰是個軟肋。體育還好點,有點蠻力,再加上老師的點撥,多多少少還能有點成績。而美術和音樂,簡直是對牛彈琴。
「你是不是中國人,連美術字都寫不好?」大鬍子美術老師穿着個破了好幾個洞的牛仔褲,嘴上叼根煙,不屑地問他。或許,對於他來講,這的確很難,想來寫字倒筆畫的人怎麼可能寫好美術字,很明顯地補考了。
音樂老師說:「鄭東,你唱歌,大街老黃牛都在跑,可知道?」其實,他很喜歡唱歌的,但老跑調,卻很自信,這下音樂老師的評價讓他徹底沒了戲。很自然的,音樂也是補考。
一學期下來,音樂、美術兩門補考,讓他很是失落,好在老師們都知道了他的軟肋,也就不再為難他。他也懂得孝敬老師,一人一包阿詩瑪。
文化課鄭東還是不錯的,但語基從來沒有得過高分,因為拼音的標調是個大難題,直至走上講台,從來只是寫出聲韻母,讓學生標調。老師們對於鄭東都覺得是個另類,五音不全、沒有藝術細胞、只知道解題。
他依然喜歡寫那小詩「我是一隻小鳥,從藍天白雲間飛過,卻從來沒有人關注,即便我清脆地鳴叫;我是一隻小鳥,停在樹梢、落在陽台,卻從來沒有人關注,即便我也有漂亮的羽毛。」
隔壁宿舍里一位叫陳旭的同學生活費不見了,據說有一千多元,他父母都在上海包田,生活條件很好的。像鄭東一樣從家帶鹹菜的還有好幾個,而陳旭從來都是打一元錢一份的帶肉的菜。
班主任老夏是帶體育的,很會處理問題,先將他們宿舍的十來個人按家庭條件分成幾類,排查嫌疑,再一個不漏地家訪。其實,那時,有個別人在宿舍賭錢,飯票、水票都成了「賭資」。更有甚者,與社會青年交往,偷拿別人晾曬的有品相的衣服。
老夏隨鄭東一起來一趟他和另外一同學的家,進行了一次家訪。那時,不像現在交通便利。他們坐的是下午的車,車到縣城就已漆黑,而鄭東家還在農村,好在遇到一位親戚包三輪車運木料,他和班主任坐了趟順風車。到了鄉政府就要靠腿走了,他還提着個皮箱子,老夏也幫着提,到家父母都睡了,他們感到很吃驚,以為犯了什麼事被班主任「押解」回來了。
老夏將此行目的告之了他父母,父母方才釋然。母親立馬殺雞下面,父親也拿出了家中「好酒」扁瓶口子酒。吃完,老夏堅持連夜家訪,他要在第二天趕回去。
其實,鄭東深知這事絕不可能是他們這些「窮孩子」乾的。
路上,老夏告訴鄭東,其實他心中有數,故意進行此次家訪。一來了解學生情況,二來震懾一下「竊錢」的人。
老夏回校後,將範圍縮小了。果然,真兇露面了。
至於後來,大家也不再提及。學校,其實就是一個小社會。什麼事都會發生,什麼樣的人都有
上學時,每人發了一床帶學號的被子。鄭東睡在靠窗的下鋪,十二個人的宿舍多少有點擠,平時還有人喜歡抽煙。
他或多或少地受母親影響,平日裡也如「祥林嫂」一般不斷地訴說自家經歷過的磨難,即便是在日後的「情書」里也經常提及。其實,更多時博來的不是同情,而是讓人覺得傻。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某個同學,還是無意為之。一個下午下課時,與同學回宿舍,發現有很嗆人的燒焦棉花的味道。「不好,起火了。」當鄭東發現是自己的床鋪冒煙了,立馬放聲大哭。在同學的合力下,火很快滅了。他的心也涼透了,不一會兒,全宿舍同學都來了,七嘴八舌的,無怪乎不要告訴班主任老夏之類。
母親得知情況,很快地從老家趕來。其實,來了又能做什麼?從此,鄭東的帶有學號的被套多了一塊「疤」。由於乘車不便,母親住了一宿,女同學李月很熱情地將床鋪讓給母親,鄭東甚是感激。
李月特別像鄭東的姐姐,待他很好,加之這次母親來校,給予了無微不至的照顧。讓鄭東的心有了小小變化,他很想追李月。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便有意無意地表露。在一天下自習時,李月告訴鄭東:「其實,我一直把你當作弟弟看待,你人真得很不錯。比我高一級的老鄉對我特別好。」戲也到此結束,李月終究不屬於鄭東。
至於被子究竟是誰燒的,老夏說會查的,但直到今天也沒有結果。倒是宿舍同學懷疑這懷疑那,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生活就是這樣,每一件事都無法預料,而又真實發生。
作者簡介
施訓洋,廬江縣廬城鎮羅埠學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