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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痕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雨痕》中國當代作家平時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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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雨痕

戶外的小雨,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淅瀝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歇。雨季很長,周遭盡被水汽瀰漫,織在廊柱上的蛛網也掛上了水珠,滿世界都濕漉漉的模樣,似乎連日子也能發霉。窗外,遙天而降的雨,帶着季節的信息,逐漸地自遠而近再緩慢地由小漸大,再一步步地靠近人的視線,再一點點地融入到了觀雨者的心底。

飄蓬,濺落,是雨花難移的稟性,直到窗玻璃上有了水跡,直到檐雨如瀑。視覺里的降水過程,在自然的條件下形成,再自然而然地降落,不帶一點點功利主義的成分;那是所有生命形成的最原始的催化劑,世間萬物正是有了雨的飄落才會衍生出生命的動能。江河湖海的波濤,滾滾而來的綠浪,遙天霹靂的雷電,起伏脈動的血液,無不全是雨水聚散而成的副產品。因此,在所有生命的年輪上始終都撰刻着雨水流動的痕跡;所以承載過雨水的地方,就會留下一些雨的痕跡;就如生命的基因里都必須保留着一些與水相關聯的元素一樣,生命的潛意識裡也一直存留着對雨水的渴望。徜若沒有雨水的存在,也許生命還只是一個有待演譯的微分子。人們至今都沒有弄清楚這雨水的來歷,是否就真的源自於天外,或源自於星際間的大碰撞。沐浴生命的雨水,江河湖海,天上地下不斷地循環往復,在生命中留下自己的痕跡。凝視一滴雨的飄落,就是凝視一種物理演化的過程;一點一點的雨,划過你的視線,再聚集成一條條水線,流淌於地下,滲於沙礫河道,再匯聚汪洋,如此,我們就再有機會去分享那些自然雨落雨飄,再有機會欣賞窗玻璃上的雨跡,再有機會看到庭院牆面上留下的雨痕。

眼神與思想總是容易疲勞,但雨依舊沒停歇;只是覺得留在心中的雨痕,總像一些抽像畫那樣用顏色疊加成一種圖案,更像一種自然的藝術,透過形象與色彩來表達出了某種主題,自然勾勒的雨痕就有了其立體主義的外在表現。這個抽象一詞本源自於對一種藝術概括,其本義是指人在認識與思維活動中對事物表象因素的捨棄和對本質因素的抽取,所以美術應用領域便有了抽象性藝術、抽象主義、抽象派等等概念。那是一種通過分析與綜合的途徑,讓一種概念在人的大腦中再現視覺對象的質和本質的方法。雨的痕跡是否也有其表像主義之主題,就看看欣賞者是否能深入其中。深入其中,就有了抽象畫的概念。那種抽象畫來自於一個多雨的季節,像我們所見到的每一場雨的前奏曲一樣,飄渺的薄霧迷濛着人的視覺,清居僻舍皆靜寂,廣廈樓宇似仙境。風輕輕地從雲水飄渺處透過來,綠蕪水畔竟起漣漪,堆柳搖曵竟如雲鬢;那絲絲飛舞的清味,就瀰漫成了一股迷人的風煙。我正在徘徊,是否走出去看看那抽象畫的畫軸,忽然間一陣風雨飄搖撲面而來,一剎時天昏地暗,光明成了奢望,地下有了涇流,人心裡也生出了些許莫名的惆悵;耳邊仿佛有一種水鳥的聲音在歌唱,「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真是沒完沒了的雨,還有沒完沒了的懷想,不知道這濕漉漉的世界裡究竟還有多少乾燥的成分。久雨未晴的天,沒完沒了雨,仿如一道晦澀難懂的課題,你再怎麼聰明也猜不出它真正的含義。

久雨不晴的窘境,除了能在心底留一些難忘的雨痕,也很容易讓人的思緒擱淺,擱淺在某個早被遺忘的角落不能返程。那是南方一個被雨水充盈的季節,一個勁縹緲的細雨籠罩着整個世界,透過雨霧的一角,似有熟悉的身影於窗口佇立着,但又看不真切。那時的南方是一片飄泊者海洋,累了的人們只有回到故鄉才有可以休憇。只要有人離去,許多人都會生出鄉愁。本以為那熟悉的身影早就離去了,沒曾想還在同一座城市。我記起了李宗的一首《鬼迷心竅》的歌曲,「曾經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是的,被雨沐濕了心拒絕再有波濤。還是應該撐開雨傘,免得心被沐濕。摺疊起那些渴望,可以讓生活恢復原貌。關於離去,開始時是我們送別人,後來卻成了人們互相之間道別。那是一個累了季節,一條狹長的小街,風搖曳着昏黃的街燈,那是我們曾經散漫過的美好記憶。石板道上的影子幽靈般地晃悠着,有一種從心底蔓延開來的熟絡與依戀。離開的人越來越多,連躊躇者也都選擇了離去,人們笑談那是一場大逃亡。後來接收到一個信息,我們都在同一個車廂,你往後看。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江城是告別的交叉處,有人北上,有人西進,我只聽到一句我此行去青島,就揮手作別了。一切就如設置好的程序,按部就班。生活終於有了缺憾,知道有了缺憾與根本就不知道缺憾究竟在哪裡要有促進作用,因為人生就怕你麻木不仁。天涯路遠,我對那個電話號碼說了一句保重。世界上大多數的離愁都有相似之處,送別與告別,或揮揮手天各一方,或滴幾滴清淚毋相忘,於是,那些暮雨中的別離就能透出來幾分清涼

那些往日遠去了,而這從雲層中滴落的小水珠,卻依舊不知疲倦地張揚在窗口,帶着奔跑的姿勢,斜斜地比劃成線性的圖案,稀稀疏疏地定格在時光的某個瞬間,讓你永遠記得這雨模樣;雨絲的緯度,定格在記憶中,停滯成青石板上的雨痕,斑駁成歲月的刻度,濕漉漉的向着小街深處蔓延,直到思緒停頓在街角的拐彎處,仿佛能激盪出了某種回音。

那些丟失在路途的日子裡,曾經有風梳發,雨洗面的愜意,也曾有過櫛風沐雨數十年的豪邁。有些感慨不用去品味,早就迷失在時光深處,你不去觸碰,記憶絕不會自己翻出來。窗外,不曾停歇的細雨依然淅瀝着,幾分人為地嘈雜透過窗玻璃上那個破洞口飄進來,脹滿整個屋子。看來這一扇破窗是關不住這人寰的誘惑了,遠方似乎傳來一聲絮語,未必你還想超脫這紅塵。

這個雨季並不是太長,但那些雨水也足以讓脫了石灰的牆壁上長滿綠色的苔蘚。好像這季節並沒有什麼能讓人打起精神來消磨日子的理由,就只能對着濕漉漉的地面和淅瀝瀝的雨水發呆。其實雨季里最難受的並不是足不出戶外的頹廢,而是僻靜帶給人的沉寂。間壁新近搬來一戶人家,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只能從那窗口飛出來的唱腔,才知道那裡還住着一戶人家,還有人存在。

某天,我寂靜的屋子裡來了一位青島客人,不,應該是兩位,男人帶着他的堂客來吃飯,一對安安靜靜的人兒就那麼靜悄悄地坐着,那女人能讓人想起來斷臂維納斯的雕塑;不,不是有那麼美,而是像誰來着,我記不清了。男的那位像什麼來着,更像海明威筆下的老漁夫,大有一條大馬哈魚被吃得只剩下一個骨架而不放棄的勁頭。間壁那種鬼哭狼嚎腔調又響起來了,比哭更難受。我往客人杯子裡加了一點水,聽他們述說那些遠去的日子,和那些日子裡的人和事,我隨口問了問遠在青島的伊人,那酒水卻添了一瓶又一瓶,早忘了窗外的雨淅瀝。

又該去看雨了,遠處的街燈昏黃,就如南方那個雨季的傍晚,心裡只留下一片狼藉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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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平時,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