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在筆端的文字(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靜在筆端的文字
夏天在窗外招手:嘿,快出來呀!你在屋內蠢蠢欲動。
江畔夕陽,歸航的漁舟,夜遊的客船,眨眼的白樺林,草地上神氣的小黃花,蹣跚學步的娃娃……都是夏日畫框中吸引你的風景。
北方的夏天這會兒剛剛好,不冷不熱,不悶不燥,蚊蠅尚未完全甦醒,蜘蛛還未結網,只有美好的季節沁入人心,蔥鬱的林中且聽風聲颯颯作響。
此時的風也透出一股特有的生氣,一串串榆錢兒櫻花雨般靜落無聲。走在榆錢兒紛紛飄落的林間,人也像一株植物在其間潛滋暗長。這場景,又恍如走入一段夢境。
夢裡,你穿一件淺牛仔藍的棉布長衫,一頭齊整雪白的短髮閃着微光。那幾年,我一直幫你剪頭髮,你從不嫌我剪的不好。你沖我微笑,告訴我你並沒有死,是他們在騙我。我哭着抱緊你不想再鬆開,我怕你很快會從我眼前消失。我在想你,你也在想我,所以這個夢才一再出現,揮之不散。
時間將從前帶走,瓦解着我們原本就不牢固的記憶,也磨蝕了生活留下的印痕。你說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念念不忘會讓人失去生活的勇氣。
又一輪同學聚會定在七月,雖然身在不同的地方,但大家相約一起重返小城——那個看着我們出生長大,又目送着我們一一離開的地方。明明已物非人非,故園不再是故園,還是不甘心遺忘。懷舊是一種病,無藥可醫,不定期發作。
也許我們可以嘗試從憂傷的荊棘叢中踏出一條能聽見笑聲的小徑。
昨日小滿,是夏天的第二個節氣。小滿的到來意味着夏熟作物的籽粒開始灌漿飽滿,但還未成熟,只是小滿,還未大滿。節氣有小滿,我們的生命中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小滿之際?
五月之夏,腳步在路上,心在山林中。閉上眼睛,暫時忘記周遭的一切,將自己投入自然,啟動嗅覺和聽覺,使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分子。
自然的風,開花的樹,夏天的鳥語花香,這些都是上蒼賜予我們的財富,為我們每個人所共有。
你說你想撲倒在樹林裡,就此睡上長長的一覺,無人打擾,卻又擔心自己會被大地像吸盤一樣吸走。林間的吊床上和草地間輕巧的帳篷下,有多少雲淡風輕的睡意朦朧?
午後的夏天在打瞌睡,擔心路上跑乏的車子也會在慢吞吞的車流中睡着。
歲月來了又去。街上的人、建築和樹木,都帶着一種歲月感。一個孩子也帶着歲月感,是正在萌發的青翠的歲月,「和雜草、田野、樹林交替輪換」。
就這樣沉溺在夏日的時光里。丁香花不舍晝夜地盛開,仿佛連月光也染上了它的香,仿佛花與月光彼此知心而懂得。這是一個氣溫適宜,微風輕拂的良夜。讓我想到上學那會兒,我們一起在這條街上走過的那些夏夜和曾有過的那些憧憬。我們在自己生活的地方尋找家園。
夜晚,不想被回憶左右,不想與憂愁結盟。夜晚在召喚我們出發,奔向我們不曾抵達的地方,去尋覓失散的親人。而後,「喚醒根植於我們內在的對世界的憂傷、鄉愁和依戀」。
沒有喝酒,卻帶了幾分醉意。只一時的灰飛煙滅,轉頭又生出一個欣欣然的自己。為生的喜悅,一次又一次心懷雀躍。
想看蔡英文的就職演說,視頻一直卡,20兆的網速也沒用,不讓你看。
80歲的伍迪·艾倫又拍新片《咖啡公社》。有評家說這是他對自己從前作品的複製與模仿,是《安妮·霍爾》、《曼哈頓》、《午夜巴黎》的潦草合輯。沒辦法,自稱內心青春依舊的伍迪·艾倫也會老,當年超人般的創作力也會衰退。但誰又能忘記《開羅的紫玫瑰》、《漢娜姐妹》、《無線電時代》的種種精彩與溫暖?
靜在筆端的文字記下漸近漸遠的時光,無聲無息地守護着「日常的奇蹟」。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