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江上吹來(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風從江上吹來
昨晚路遇急雨,車幾乎不能行。一車人耐着性子等待,年輕人不愁無事可做,只要一機在手,準保全程無憂。老年人不玩短信和飛信,只有無奈抬頭望天。車再次啟動時,路面積水已能沒過腳踝,城市的排水能力,一場雨就足見分曉。
小市場里賣菜賣水果的人抱怨這雨來的太急,讓人沒處躲避。只幾分鐘的工夫,他們和自己攤前的果菜就跟整座城市一起被大雨淋透了。抹去臉上的雨水,抖落腳上的泥巴,在雨的間歇買賣照常進行,不過拿到手上的油菜和青椒卻多了幾分雨水的分量。
夜雨過後轉來的早晨,一窗清涼,陽光沒有按時醒來,拖着連續加班後疲乏的身子貪睡在雲被的深處。青灰色的天空雨意十足,像一張憂鬱的臉,看情形這雨還會繼續。小區花壇里剛栽種下一天的紫色粉色和白色的單瓣花,被雨澆得衣冠不整、花容失色,慘兮兮地瑟縮在那裡。
旱地里拔出的蔥下刀切時辣得直嗆鼻子,這下乾渴的土地終算是飽飲了一回,隨即散發出一陣陣潮濕的氣息,可以嗅到久違的泥土香。有雨水補給,江面充盈,微風徐來,水波輕緩。有起早的人在岸邊釣魚,只是釣上來的魚越來越小、種類越來越少,人們總是等不及它們長大變豐富。
耳財跟我說他的小說寫不下去了,雖然生活還在繼續。我說一定是酒喝得少了,感覺還沒到。耳財說也不是,就是覺得思路突然滯住了,怎麼也跳不過去。
「也許是因為焦慮,我幾乎不能動筆,單單是寫景狀物也不成。我知道生活需要適時地忘記,而後重新開始,只是很難做到。這個時代似乎什麼都在丟失,我這個往昔的回顧者有一天怕是啥啥也找不到了。生活有時逼得你不得不對它說幾句謊……」話沒說完,耳財忽然不吭聲了。
我喜歡看那面牆上的那幅多維立體畫,看着看着有時感覺自己也置身其中,仿佛穿過神奇的魔衣櫥,一下走進了納尼亞大陸的故事中。也許與生活保持適度的距離,你才能看得更清楚。
桌上盛滿清水的玻璃瓶中插着我從江邊草地上采來的一束黃白相間的野雛菊,這些花晚睡早開,有淡淡的清香,插在瓶中兩天了,看上去依然很有神采。
坐在雛菊的旁邊讀賽弗爾特,讀這些喜歡的字:「我提筆寫下這幾頁的時候,春天潮潤的、充滿了各種芳香的空氣,正流水般從敞開的窗戶里淌進來,淌到我的桌面上。丁香花開得正盛。可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春天卻並不妨礙我寫一個冬天的主題。也許有人在想,我的窗外準是銀光閃閃的積雪波浪起伏、街上行人的腳下嘎吱作響、氣溫在零度以下吧。……」,這樣的時刻,不妨做一個快樂的朗讀者。
我切了兩片秋林的大列巴,鋪了幾片生菜,兩條酸黃瓜,抹上魚子醬、奶酪,熱了一杯奶,又洗好一隻蘋果和一個西紅柿給董當早餐。吃完,董吧嗒吧嗒嘴兒說還是想吃餃子。我逗他,先適應適應,要不等咱出國游時該不習慣啦。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