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远去(程世国)
作品欣赏
飞云远去
黑蛋是这天吃晚餐时接到同事电话的，准确地说，还没有动筷子。说同事进哥的儿子飞云在都汉市家中死去了，听此噩耗，黑蛋连说了几句：“糟了，糟了，糟了。”放下电话，黑蛋心情变得异常沉重，饭也顾不上吃了。
随后，黑蛋和同事一行五人，驾车直奔都汉市城区，去看看能帮忙做点什么。路上都在谈论这个孩子，一个特别听话，特别能干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出这个状况呢？
到达现场后，房内房外都站满了人，多是亲属和同事。也惊动了当地派出所，工作人员正在查勘现场，取证，法医在卧室对死因进行初步认定。警察对飞云的手机信息进行拍照取证，里面应该有一些可以证明他死因的证据。
黑蛋的两个同事抱住进哥，一直安慰着。进哥满脸通红，因伤心过度，眼睛也肿起来。只见几个进哥的至亲，扶着飞云的妈妈直往外走，飞云妈妈大声哭嚎着，险些晕过去，嘴里不停地念着：“我怎么向他的爷爷奶奶交待嘛，我的儿呐，你走了，我怎么办呀……”大家准备先把她带回老家，稳定一下情绪。此刻，好像屋里的灯光也在哭泣，静静地，散发出淡淡的光。
黑蛋顺着门口挤进去，只见沙发旁边放着一个锑盆，盆上放置一个锑筲箕，筲箕里面，是已经烧化了的机压炭灰。
黑蛋走到飞云卧室门口，只见飞云静静地躺在床上，窗户上那些缝隙全被胶布粘住，捂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女孩在哭着向警察介绍情况：“我是飞云的堂姐，今天中午过来的，准备做饭吃，第一次去敲他的卧室门，没有反应，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管他。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再次敲门，他还是没有回应，觉得奇怪，便进门去叫他，伸手推一下他，摸到他的身体是冰的，把我吓到了，感觉很不好。吓得赶紧出来，连忙给四爸（飞云爸爸）打电话，我的手都是抖的，话也说不清楚，只说飞云出事了，让他们赶快回来。”
警察接着补充：“我们到时，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但是经过你们刚刚的讲述和现场的情况，炭盆下面的锑盆是装了水的，死者用帕子把门缝堵住，窗户上的缝隙也用透明胶布粘住，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充足准备的。从他的QQ动态里能看出他的内心状态。经过我们的法医初步认定，尸斑呈现的颜色，死因为炭中毒。如果家属对死因有异议，我们将进入下一个程序，解剖验尸。”
听说要解剖尸体，人群突然变得骚动起来，一个年长的老人说：“人都走了，就不让他再受痛苦，让他完完整整地走吧。”
“不行，还是要解剖一下，不能让飞儿不明不白地走！”一个年轻人态度坚决，好像是飞云的叔。
大家都看着进哥，等待他的决定。此刻，进哥显得异常冷静，他漠然地望着前方，缓缓说道：“没有异议了。”
就这样，警察带着他们需要的证物走了。
大家忙着联系车辆，准备将孩子带回老家安葬。
黑蛋也接到死者亲属安排的任务，把进哥的车开回老家。进哥暂时不能开车，至少两个周内不能开。
黑蛋开车时也没有叫上一个同事陪着，就是他一个人。大家约定在高速路口排队打着双闪往回赶。在收费站入口处，黑蛋前面那辆车的ETC过期了，需要倒车，而黑蛋开的车又扫码成功。他倒车，走了黑蛋再开过去，扫码也显示异常，只能走人工收费通道。一来二去，黑蛋掉队了。又是晚上，下着小雨，车灯有点儿暗，开着车，倒是勾起黑蛋对往事的一些回忆来。
去年暑假，黑蛋和进哥出来办事，他坐进哥的车。进哥回都汉住处接飞云一道往老家走，这个孩子，喜欢航模类物件，见他在家里组装什么，零件摆了一地。那时在读大一，也问过他一些问题，学校生活、以后就业什么的，具体什么，也记不住了，但他的样子，黑蛋倒是记得很清楚。返回时，飞云坐的后排。黑蛋现在开车，隐隐的感觉，飞云好像还坐在那里，心里说不出那滋味来，伤心和害怕夹杂在一起。好像飞云就坐在后面看着他，还轻声提醒：“开慢点，注意安全哟。”就这样，黑蛋把车挪到慢车道，慢慢地开着，好像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下了高速。其实，平时就十几分钟车程，但今晚感觉特别漫长。
因为慢，黑蛋也想起其他一些和飞云见面的时光，有一次，在进哥老家耍。进哥让黑蛋先吃一点烧烤，说是飞云倒腾的。进哥说：“假期里，飞云在家里没事就研究吃的，什么烙锅啦、烧烤啦、自制蛋糕啦……他都做 。”黑蛋尝了几片烤肉，味道还不错，比有些烧烤摊的手艺还要好。最难忘的，是飞云正好走过来，问黑蛋要不要喝点儿酒，说是酒和烧烤最配。当时黑蛋也喝了一点，现在想起，好像烧烤味道犹存，酒香还在。飞云请黑蛋喝酒的眼神，那充满青春活力的样子，是那样真诚，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黑蛋沉思：两次相见到现在，这才隔了几天呢？顶多半年时间吧。真不知道飞云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被什么事情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才下此永别的决心。永远抛弃亲人，丢下父母，遗憾的走了。现在说什么呢？都无益了，唯愿逝者安息。
后来的几天里，黑蛋和乡亲们陪着进哥，让飞云入土为安。断断续续的礼花声、鞭炮声，让沉闷的山村多了几分哀伤。道士唱着听不大懂的歌，念着安魂的经，木鱼声声，仿佛在引渡一个灵魂去往没有烦恼的另一个世界……
2023年2月22日[1]
作者简介
程世国，贵州遵义人，小学语文教师，爱好写作、音乐、美术，喜欢把心情故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