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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家》是西漢史學家司馬遷創作的一篇文言文,收錄於《史記》中。本篇主要講述了戰國時期魏國的世系及其興衰。魏國是戰國七雄之一,前期都安邑(今山西夏縣),後遷大梁(今河南開封)。它的領土約包括現時山西南部、河南北部和陝西、河北的部分地區。當時它西鄰秦國,東有淮、潁與齊國和宋國相鄰,西南與韓國、南面有鴻溝與楚國接壤,北面則有趙國。自魏惠王由安邑遷都到現在河南開封的大梁後,魏國亦稱梁國。國君姬姓魏氏。

目錄

原文

魏之先,畢公高之後也。畢公高與周同姓。武王之伐紂,而高封於畢,於是為畢姓。其後絕封,為庶人,或在中國,或在夷狄。其苗裔曰畢萬,事晉獻公。

獻公之十六年,趙夙為御,畢萬為右,以伐霍、耿、魏,滅之。以耿封趙夙,以魏封畢萬,為大夫。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開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命之大,以從滿數,其必有眾。」初,畢萬卜事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

畢萬封十一年,晉獻公卒,四子爭更立,晉亂。而畢萬之世彌大,從其國名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諸子事晉公子重耳。晉獻公之二十一年,武子從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為晉文公,而令魏武子襲魏氏之後封,列為大夫,治於魏。生悼子。

魏悼子徙治霍。生魏絳。

魏絳事晉悼公。悼公三年,會諸侯。悼公弟楊干亂行,魏絳僇辱楊干。悼公怒曰:「合諸侯以為榮,今辱吾弟!」將誅魏絳。或說悼公,悼公止。卒任魏絳政,使和戎、翟,戎、翟親附。悼公之十一年,曰:「自吾用魏絳,八年之中,九合諸侯,戎、翟和,子之力也。」賜之樂,三讓,然後受之。徙治安邑。魏絳卒,諡為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獻子。

獻子事晉昭公。昭公卒而六卿彊,公室卑。

晉頃公之十二年,韓宣子老,魏獻子為國政。晉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惡,六卿誅之,盡取其邑為十縣,六卿各令其子為之大夫。獻子與趙簡子、中行文子、范獻子並為晉卿。

其後十四歲而孔子相魯。後四歲,趙簡子以晉陽之亂也,而與韓、魏共攻范、中行氏。魏獻子生魏侈。魏侈與趙鞅共攻范、中行氏。

魏侈之孫曰魏桓子,與韓康子、趙襄子共伐滅知伯,分其地。

桓子之孫曰文侯都。魏文侯元年,秦靈公之元年也。與韓武子、趙桓子、周威王同時。

六年,城少梁。十三年,使子擊圍繁、龐,出其民。十六年,伐秦,築臨晉元里。

十七年,伐中山,使子擊守之,趙倉唐傅之。子擊逢文侯之師田子方於朝歌,引車避,下謁。田子方不為禮。子擊因問曰:「富貴者驕人乎?且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亦貧賤者驕人耳。夫諸侯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貧賤者,行不合,言不用,則去之楚、越,若脫鵕然,柰何其同之哉!」子擊不懌而去。西攻秦,至鄭而還,築雒陰、合陽。

二十二年,魏、趙、韓列為諸侯。

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陽狐。

二十五年,子擊生子。

文侯受子夏經藝,客段干木,過其閭,未嘗不軾也。秦嘗欲伐魏,或曰:「魏君賢人是禮,國人稱仁,上下和合,未可圖也。」文侯由此得譽於諸侯。

任西門豹守鄴,而河內稱治。

魏文侯謂李克曰:「先生嘗教寡人曰『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二子何如?」李克對曰:「臣聞之,卑不謀尊,疏不謀戚。臣在闕門之外,不敢當命。」文侯曰:「先生臨事勿讓。」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趨而出,過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聞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誰為之?」李克曰:「魏成子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睹記,臣何負於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進也。君內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謀欲伐中山,臣進樂羊。中山以拔,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傅,臣進屈侯鮒。臣何以負於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於子之君者,豈將比周以求大官哉?君問而置相『非成則璜,二子何如』?克對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為相也。且子安得與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祿千鍾,什九在外,什一在內,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子之所進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惡得與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對,原卒為弟子。」

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

三十二年,伐鄭。城酸棗。敗秦於注。三十五年,齊伐取我襄陵。三十六年,秦侵我陰晉。

三十八年,伐秦,敗我武下,得其將識。是歲,文侯卒,子擊立,是為武侯。

魏武侯元年,趙敬侯初立,公子朔為亂,不勝,奔魏,與魏襲邯鄲,魏敗而去。

二年,城安邑、王垣。

七年,伐齊,至桑丘。九年,翟敗我於澮。使吳起伐齊,至靈丘。齊威王初立。

十一年,與韓、趙三分晉地,滅其後。

十三年,秦獻公縣櫟陽。十五年,敗趙北藺。

十六年,伐楚,取魯陽。武侯卒,子立,是為惠王。

惠王元年,初,武侯卒也,子與公中緩爭為太子。公孫頎自宋入趙,自趙入韓,謂韓懿侯曰:「魏與公中緩爭為太子,君亦聞之乎?今魏得王錯,挾上黨,固半國也。因而除之,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說,乃與趙成侯合軍並兵以伐魏,戰於濁澤,魏氏大敗,魏君圍。趙謂韓曰:「除魏君,立公中緩,割地而退,我且利。」韓曰:「不可。殺魏君,人必曰暴;割地而退,人必曰貪。不如兩分之。魏分為兩,不彊於宋、衛,則我終無魏之患矣。」趙不聽。韓不說,以其少卒夜去。惠王之所以身不死,國不分者,二家謀不和也。若從一家之謀,則魏必分矣。故曰「君終無適子,其國可破也」。

二年,魏敗韓於馬陵,敗趙於懷。三年,齊敗我觀。五年,與韓會宅陽。城武堵。為秦所敗。六年,伐取宋儀台。九年,伐敗韓於澮。與秦戰少梁,虜我將公孫痤,取龐。秦獻公卒,子孝公立。

十年,伐取趙皮牢。彗星見。十二年,星晝墜,有聲。

十四年,與趙會鄗。十五年,魯、衛、宋、鄭君來朝。十六年,與秦孝公會杜平。侵宋黃池,宋復取之。

十七年,與秦戰元里,秦取我少梁。圍趙邯鄲。十八年,拔邯鄲。趙請救於齊,齊使田忌、孫臏救趙,敗魏桂陵。

十九年,諸侯圍我襄陵。築長城,塞固陽。

二十年,歸趙邯鄲,與盟漳水上。二十一年,與秦會彤。趙成侯卒。二十八年,齊威王卒。中山君相魏。

三十年,魏伐趙,趙告急齊。齊宣王用孫子計,救趙擊魏。魏遂大興師,使龐涓將,而令太子申為上將軍。過外黃,外黃徐子謂太子曰:「臣有百戰百勝之術。」太子曰:「可得聞乎?」客曰:「固原效之。」曰:「太子自將攻齊,大勝並莒,則富不過有魏,貴不益為王。若戰不勝齊,則萬世無魏矣。此臣之百戰百勝之術也。」太子曰:「諾,請必從公之言而還矣。」客曰:「太子雖欲還,不得矣。彼勸太子戰攻,欲啜汁者眾。太子雖欲還,恐不得矣。」太子因欲還,其御曰:「將出而還,與北同。」太子果與齊人戰,敗於馬陵。齊虜魏太子申,殺將軍涓,軍遂大破。

三十一年,秦、趙、齊共伐我,秦將商君詐我將軍公子卬而襲奪其軍,破之。秦用商君,東地至河,而齊、趙數破我,安邑近秦,於是徙治大梁。以公子赫為太子。

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歸魏,魏怒,不入。三十五年,與齊宣王會平阿南。

惠王數被於軍旅,卑禮厚幣以招賢者。鄒衍、淳于髡、孟軻皆至梁。梁惠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於外,太子虜,上將死,國以空虛,以羞先君宗廟社稷,寡人甚丑之,叟不遠千里,辱幸至弊邑之廷,將何利吾國?」孟軻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則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則庶人慾利,上下爭利,國則危矣。為人君,仁義而已矣,何以利為!」

三十六年,復與齊王會甄。是歲,惠王卒,子襄王立。

襄王元年,與諸侯會徐州,相王也。追尊父惠王為王。

五年,秦敗我龍賈軍四萬五千於雕陰,圍我焦、曲沃。予秦河西之地。

六年,與秦會應。秦取我汾陰、皮氏、焦。魏伐楚,敗之陘山。七年,魏盡入上郡於秦。秦降我蒲陽。八年,秦歸我焦、曲沃。

十二年,楚敗我襄陵。諸侯執政與秦相張儀會齧桑。十三年,張儀相魏。魏有女子化為丈夫。秦取我曲沃、平周。

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張儀復歸秦。

哀王元年,五國共攻秦,不勝而去。

二年,齊敗我觀津。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走犀首岸門。六年,秦來立公子政為太子。與秦會臨晉。七年,攻齊。與秦伐燕。

八年,伐衛,拔列城二。見衛君曰:「請罷魏兵,免成陵君可乎?」衛君曰:「先生果能,孤請世世以衛事先生。」如耳見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趙,斷羊腸,拔閼與,約斬趙,趙分而為二,所以不亡者,魏為從主也。今衛已迫亡,將西請事於秦。與其以秦醳衛,不如以魏醳衛,衛之德魏必終無窮。」成陵君曰:「諾。」如耳見魏王曰:「臣有謁於衛。衛故周室之別也,其稱小國,多寶器。今國迫於難而寶器不出者,其心以為攻衛醳衛不以王為主,故寶器雖出必不入於王也。臣竊料之,先言醳衛者必受衛者也。」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見魏王。魏王聽其說,罷其兵,免成陵君,終身不見。

九年,與秦王會臨晉。張儀、魏章皆歸於魏。魏相田需死,楚害張儀、犀首、薛公。楚相昭魚謂蘇代曰:「田需死,吾恐張儀、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誰而君便之?」昭魚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請為君北,必相之。」昭魚曰:「柰何?」對曰:「君其為梁王,代請說君。」昭魚曰:「柰何?」對曰:「代也從楚來,昭魚甚憂,曰:『田需死,吾恐張儀、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梁王,長主也,必不相張儀。張儀相,必右秦而左魏。犀首相,必右韓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齊而左魏。梁王,長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則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是三人者皆以太子為非常相也,皆將務以其國事魏,欲得丞相璽也。以魏之彊,而三萬乘之國輔之,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見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相魏。

十年,張儀死。十一年,與秦武王會應。十二年,太子朝於秦。秦來伐我皮氏,未拔而解。十四年,秦來歸武王后。十六年,秦拔我蒲反、陽晉、封陵。十七年,與秦會臨晉。秦予我蒲反。十八年,與秦伐楚。`二十一年,與齊、韓共敗秦軍函谷。

二十三年,秦復予我河外及封陵為和。哀王卒,子昭王立。

昭王元年,秦拔我襄城。二年,與秦戰,我不利。三年,佐韓攻秦,秦將白起敗我軍伊闕二十四萬。六年,予秦河東地方四百里。芒卯以詐重。七年,秦拔我城大小六十一。八年,秦昭王為西帝,齊湣王為東帝,月餘,皆復稱王歸帝。九年,秦拔我新垣、曲陽之城。

十年,齊滅宋,宋王死我溫。十二年,與秦、趙、韓、燕共伐齊,敗之濟西,湣王出亡。燕獨入臨菑。與秦王會西周。

十三年,秦拔我安城。兵到大梁,去。十八年,秦拔郢,楚王徙陳。

十九年,昭王卒,子安釐王立。

安釐王元年,秦拔我兩城。二年,又拔我二城,軍大梁下,韓來救,予秦溫以和。三年,秦拔我四城,斬首四萬。四年,秦破我及韓、趙,殺十五萬人,走我將芒卯。魏將段乾子請予秦南陽以和。蘇代謂魏王曰:「欲璽者段乾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璽,使欲璽者制地,魏氏地不盡則不知已。且夫以地事秦,譬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王曰:「是則然也。雖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對曰:「王獨不見夫博之所以貴梟者,便則食,不便則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梟也?」

九年,秦拔我懷。十年,秦太子外質於魏死。十一年,秦拔我郪丘。

秦昭王謂左右曰:「今時韓、魏與始孰彊?」對曰:「不如始彊。」王曰:「今時如耳、魏齊與孟嘗、芒卯孰賢?」對曰:「不如。」王曰:「以孟嘗、芒卯之賢,率彊韓、魏以攻秦,猶無柰寡人何也。今以無能之如耳、魏齊而率弱韓、魏以伐秦,其無柰寡人何亦明矣。」左右皆曰:「甚然。」中旗馮琴而對曰:「王之料天下過矣。當晉六卿之時,知氏最彊,滅范、中行,又率韓、魏之兵以圍趙襄子於晉陽,決晉水以灌晉陽之城,不湛者三版。知伯行水,魏桓子御,韓康子為參乘。知伯曰:『吾始不知水之可以亡人之國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絳水可以灌平陽。魏桓子肘韓康子,韓康子履魏桓子,肘足接於車上,而知氏地分,身死國亡,為天下笑。今秦兵雖彊,不能過知氏;韓、魏雖弱,尚賢其在晉陽之下也。此方其用肘足之時也,原王之勿易也!」於是秦王恐。

齊、楚相約而攻魏,魏使人求救於秦,冠蓋相望也,而秦救不至。魏人有唐雎者,年九十餘矣,謂魏王曰:「老臣請西說秦王,令兵先臣出。」魏王再拜,遂約車而遣之。唐雎到,入見秦王。秦王曰:「丈人芒然乃遠至此,甚苦矣!夫魏之來求救數矣,寡人知魏之急已。」唐雎對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發者,臣竊以為用策之臣無任矣。夫魏,一萬乘之國也,然所以西面而事秦,稱東籓,受冠帶,祠春秋者,以秦之彊足以為與也。今齊、楚之兵已合於魏郊矣,而秦救不發,亦將賴其未急也。使之大急,彼且割地而約從,王尚何救焉?必待其急而救之,是失一東籓之魏而彊二敵之齊、楚,則王何利焉?」於是秦昭王遽為發兵救魏。魏氏復定。

趙使人謂魏王曰:「為我殺范痤,吾請獻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諾。」使吏捕之,圍而未殺。痤因上屋騎危,謂使者曰:「與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趙不予王地,則王將柰何?故不若與先定割地,然後殺痤。」魏王曰:「善。」痤因上書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趙以地殺痤而魏王聽之,有如彊秦亦將襲趙之欲,則君且柰何?」信陵君言於王而出之。

魏王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

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德行。苟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識也,非有所施厚積德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親戚若此,而況於仇讎之國乎?今王與秦共伐韓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識則不明,群臣莫以聞則不忠。

今韓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內有大亂,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為不亡乎?韓亡,秦有鄭地,與大梁鄴,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負彊秦之親,王以為利乎?

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將更事,更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絕韓上黨而攻彊趙,是復閼與之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內,倍鄴、朝歌,絕漳滏水,與趙兵決於邯鄲之郊,是知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谷,行三千里。而攻冥戹之塞,所行甚遠,所攻甚難,秦又不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右上蔡、召陵,與楚兵決於陳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

夫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已。秦固有懷、茅、邢丘,城垝津以臨河內,河內共、汲。必危;有鄭地,得垣雍,決熒澤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秦之欲誅之久矣。秦葉陽、昆陽與舞陽鄰,聽使者之惡之,隨安陵氏而亡之,繞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南國必危,國無害乎?

夫憎韓不愛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秦在河西晉,國去梁千里,有河山以闌之,有周韓以間之。從林鄉軍以至於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邊城盡拔,文台墮,垂都焚,林木伐,麋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北至平監。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內,大縣數十,名都數百。秦乃在河西晉,去梁千里,而禍若是矣,又況於使秦無韓,有鄭地,無河山而闌之,無周韓而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由此矣。

異日者,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也。今韓受兵三年,秦橈之以講,識亡不聽,投質於趙,請為天下雁行頓刃,楚、趙必集兵,皆識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內,必不休矣。是故臣原以從事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而挾韓之質以存韓,而求故地,韓必效之。

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時已。通韓上黨於共、甯,使道安成,出入賦之,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今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德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是韓則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衛、大梁、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韓,二周、安陵必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下西鄉而馳秦入朝而為臣不久矣。

二十年,秦圍邯鄲,信陵君無忌矯奪將軍晉鄙兵以救趙,趙得全。無忌因留趙。二十六年,秦昭王卒。

三十年,無忌歸魏,率五國兵攻秦,敗之河外,走蒙驁。魏太子增質於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為增謂秦王曰:「公孫喜固謂魏相曰『請以魏疾擊秦,秦王怒,必囚增。魏王又怒,擊秦,秦必傷』。今王囚增,是喜之計中也。故不若貴增而合魏,以疑之於齊、韓。」秦乃止增。

三十一年,秦王政初立。

三十四年,安釐王卒,太子增立,是為景湣王。信陵君無忌卒。

景湣王元年,秦拔我二十城,以為秦東郡。二年,秦拔我朝歌。 徙野王。三年,秦拔我汲。五年,秦拔我垣、蒲陽、衍。十五年,景湣王卒,子王假立。

王假元年,燕太子丹使荊軻刺秦王,秦王覺之。

三年,秦灌大梁,虜王假,遂滅魏以為郡縣。

太史公曰:吾適故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壞,王請降,遂滅魏。」說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國削弱至於亡,余以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內,其業未成,魏雖得阿衡之佐,曷益乎?

畢公之苗,因國為姓。大名始賞,盈數自正。胤裔繁昌,系載忠正。楊干就戮,智氏奔命。文始建侯,武實彊盛。大梁東徙,長安北偵。卯既無功,卬亦外聘。王假削弱,虜於秦政。

譯文

魏氏的祖先是畢公高的後代。畢公高和周天子同姓。武王伐紂之後,高被封在畢,於是就以畢為姓。他的後代中斷了封爵,變成了平民,有的在中原,有的流落到夷狄。他的後代子孫有個叫畢萬的,侍奉晉獻公。

晉獻公十六年(前661),趙夙駕車,畢萬為車右護衛,去征討霍、耿、魏,把它們都滅了。獻公把耿封給趙夙,把魏封給畢萬,二人都成了大夫。主管占卜的卜偃說:「畢萬的後代一定很興旺。『萬』是滿數;『魏』是高大的名稱。用這樣的名稱開始封賞,這是上天對他的贊助。天子所統治的叫做兆民,諸侯所統治的叫做萬民。如今封他的名稱是大,後邊又跟着滿數,他一定會擁有民眾。」當初,畢萬占卜侍奉晉君的吉凶,得到屯(zhūn,陰平「准」)卦變為比卦。辛廖推斷說:「吉利。屯卦象徵堅固,比卦象徵進入,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吉利的呢?將來必定繁盛興旺。」

畢萬受封后十一年,晉獻公去世,他的四個兒子互相爭奪君位,晉國內亂。而畢萬的子孫越來越多,隨他們的國名稱為魏氏。畢萬生了武子。魏武子以魏氏諸子的身份侍奉晉公子重耳。晉獻公二十一年的時候,魏武子跟隨重耳外出流亡,十九年之後回國,重耳即位為晉文公,讓魏武子承襲魏氏後代的封爵,升到了大夫的地位,他的官府設在魏邑。魏武子生了悼子。

魏悼子把官府遷到了霍邑。他生了魏絳。

魏絳侍奉晉悼公。悼公三年(前570),同諸侯盟會。悼公的弟弟楊干搞亂隊列,魏絳殺了楊乾的僕人羞辱他。悼公怒沖沖地說:「會合諸侯是以此為榮的,如今卻侮辱我的弟弟!」將要誅殺魏絳。有人勸說悼公,悼公才作罷。後來終於任用魏絳執政,派他去同戎、狄修好,戎、狄從此親近依附晉國。悼公十一年,悼公說:「自從我任用了魏絳,八年之中,九次會合諸侯,戎、狄同我們合睦,這全靠您的努力呀!」賜給魏絳樂器和樂隊,魏降三次辭讓,然後才接受了。魏絳把官府遷到安邑。魏絳去世後,諡號是昭子。他生了魏贏,魏贏生了魏獻子。

魏獻子侍奉晉昭公。昭公去世後,晉國的六卿強盛起來,公室衰微下去。

晉頃公十二年(前514),韓宣子告老,魏獻子主持國政。晉國宗族祁氏和羊舌氏互相誹謗,六卿把他們誅殺了,收回他們的全部封地分為十個縣,六卿分別派他們的兒子去十縣為大夫。魏獻子與趙簡子、中行文子、范獻子同任晉國的卿。

此後十四年,孔子在魯國代理宰相。再過四年,趙簡子由於晉陽之亂,同韓氏、魏氏一起攻打范氏和中行氏。魏獻子生了魏侈,魏侈同趙鞅一起攻打范氏和中行氏。

魏侈的孫子是魏桓子,他和韓康子、趙襄子一起討伐除滅了知伯,並瓜分了他的領地。

桓子的孫子是文侯魏斯。魏文侯元年(前424),正是秦靈公元年。魏文侯和韓武子、趙桓子、周威烈王同時。

文侯六年,在少梁築城。十三年,派子擊去圍攻繁和龐兩地,遷出那裡的百姓。十六年,進攻秦國,在臨晉、元里築城。

文侯十七年,攻滅中山國,派子擊在那裡駐守,讓趙倉唐輔佐他。子擊在朝歌遇到了文侯的老師田子方,他退車讓路,下車拜見。田子方卻不還禮。子擊就問他說:「是富貴的人對人傲慢呢還是貧賤的人對人傲慢呢?」田子方說:「也就是貧賤的人對人傲慢罷了。諸侯如果對人傲慢就會失去他的封國,大夫如果對人傲慢就會失去他的家。貧賤的人,如果行為不相投合,意見不被採納,就離開這裡到楚、越去,好像脫掉草鞋一樣,怎麼能和富貴者相同呢!」子擊很不高興地離開了。向西進攻秦國,到鄭國就回來了,在雒陰、合陽築城。

文侯二十二年(前403),魏國、趙國、韓國被承認為諸侯。

文侯二十四年,秦軍攻伐魏國,打到了陽狐。

文侯二十五年,子擊生子(ymg,英)。

文侯師從子夏學經書,以客禮對待段干木,經過他的鄉里,沒有一次不憑軾敬禮的。秦國曾想進攻魏國。有人說:「魏君對賢人特別敬重,魏國人都稱讚他的仁德,上下和諧同心,不能對他有什麼企圖。」文侯因此得到諸侯的贊謄。

任命西門豹為鄴郡郡守,因而河內號稱清平安定。

魏文侯對李克說:「先生曾經教導寡人說:『家貧就想得賢妻,國亂就想得賢相』。如今要安排宰相,不是成子就是翟璜,這兩個人您看怎麼樣?」李克回答說:「我聽說,卑賤的人不替尊貴的人謀劃,疏遠的人不替親近的人謀劃。我的職責在宮門以外,不敢承擔這個使命。」文侯說:「先生面對此事就不要推辭了。」李克說:「這是您不注意考察的緣故。平時看他親近哪些人,富有時看他結交哪些人,顯貴時看他推舉哪些人,不得志時看他不做哪些事,貧苦時看他不要哪些東西,有這五條就足能決定誰當宰相了,何需等我李克呢!」文侯說:「先生回家吧,我的宰相已經決定了。」李克快步走出去,到翟璜家中拜訪。翟璜說:「今天聽說君主召見先生去選擇宰相,結果是誰當宰相呢?」李克說:「魏成子當宰相了。」翟璜氣得變了臉色,他說:「就憑耳目的所見所聞,我哪一點比魏成子差?西河的守將是我推薦的。君主對內地最憂慮的是鄴郡,我推薦了西門豹。君主計劃要攻伐中山國,我推薦了樂羊。中山攻滅以後,派不出人去鎮守,我推薦了先生。君主的兒子沒有師傅,我推薦了屈侯鮒(fù,付)。我哪一點比魏成子差!」李克說:「您向您的君主推薦我的目的,難道是為了結黨營私來謀求做大官嗎?君主詢問安排宰相『不是成子就是翟璜,兩個人怎麼樣?』我回答說:『這是您不注意考察的緣故。平時看他親近哪些人,顯貴時看他推舉哪些人,不得志時看他不做哪些事,貧苦時看他不要哪些東西。有這五條就足能決定了,何需我李克呢?』因此就知道魏成子要做宰相了。您怎麼能跟魏成子相比呢?魏成子有千鍾俸祿,十分之九用在外邊,十分之一用在家裡,因此從東方聘來了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這三個人,君主把他們都奉為老師。您所推薦的那五個人,君主都任他們為臣。您怎麼能跟魏成子相比呢?」翟璜遲疑徘徊後再拜說:「我翟璜是個淺薄的人,說話很不得當,我願終身做您的弟子。」

文侯二十六年,虢山崩塌,堵塞了黃河。

文侯三十二年,魏軍攻伐鄭國。在酸棗築城。在注城打敗秦軍。三十五年,齊軍攻占了魏國的襄陵。三十六年,秦軍侵入魏國的陰晉。

文侯三十八年,魏軍攻秦,在武下被打敗,魏俘虜了秦將識。這一年,文侯去世,子擊即位,這就是武侯。

魏武侯元年(前386),趙敬侯剛剛即位,公子朔作亂,沒有成功,逃到了魏國,與魏軍一起襲擊邯鄲,魏軍失敗後撤離。

武侯二年,在安邑、王垣築城。

武侯七年,魏軍進攻齊國,打到了桑丘。九年,狄人在澮水打敗魏軍。魏侯派吳起進攻齊國,打到了靈丘。齊威王剛剛即位。

武侯十一年(前376),魏與韓、趙三國瓜分了晉國領土,消滅了它的後代。

武侯十三年,秦獻公遷都櫟陽。十五年,魏軍在北藺打敗趙軍。

武侯十六年,魏軍進攻楚國,占領了魯陽,武侯去世,子即位,這就是惠王。

惠王元年(前370)。當初,武侯去世的時候,子和公中緩爭做太子。公孫頎(jí,齊)從宋國到趙國,又從趙國到韓國,對韓懿侯說:「魏與公中緩爭做太子,您也聽說這件事了吧?如今魏得到了王錯的輔佐,擁有上黨,來就算半個國家了。趁這個機會除掉他,打敗魏國是一定的,不可失去這個機會。」懿侯很高興,就跟趙成侯合兵一起攻魏國,在濁澤交戰,魏國大敗,魏君被圍困。趙侯對韓侯說:「除掉魏君,讓公中緩即位,割地後我們退兵,對我們有利。」韓侯說:「不能這樣。殺死魏君,人們必定指責我們殘暴,割地退兵,人們必定指責我們貪婪。不如把魏國分成兩半,魏國分為兩國,不會比宋國、衛國還強,我們就永遠也不會有魏國的禍患了。」趙侯不聽。韓侯不高興,帶領部分軍隊連夜離去。魏惠王所以沒有死,魏國沒有被分裂的原因,就在於韓、趙兩家的意見不和,如果聽從一家的意見,魏國就一定被分裂了。所以說「君主死了沒有嫡子繼承,這個國家就可能被攻破」。

惠王二年,魏軍在馬陵打敗韓軍,在懷邑打敗趙軍。三年,齊軍在觀城打敗魏軍。五年,魏王與韓侯在宅陽相會。築武堵城。魏軍被秦軍打敗。六年攻占了宋國的儀台。九年,在澮水進攻並打敗了韓軍。魏軍在少梁與秦軍交戰,秦軍俘虜了魏將公孫痤,並奪取了龐城。秦獻公去世,他的兒子孝公即位。

惠王十年,魏軍攻占了趙國的皮牢。彗星出現。十二年,白天隕星墜落,有聲響。

惠王十四年,魏王與趙侯在鄗邑相會。十五年,魯國、衛國、宋國和鄭國的君主來朝見魏惠王。十六年,魏惠王與秦孝公在杜平相會。侵占了宋國的黃池,宋國又把它奪回去了。

惠王十七年,魏軍與秦軍在元里交戰,秦軍攻占魏國的少梁。魏軍包圍趙國的邯鄲。十八年,魏軍攻下邯鄲。趙國向齊國請救兵,齊國派田忌、孫臏救趙,在桂陵打敗了魏軍。

惠王十九年,諸侯聯合包圍魏國的襄陵。修築長城,固陽成為要塞。

惠王二十年,魏國把邯鄲歸還趙國,魏王與趙侯在漳水之濱會盟。二十一年,與秦君在彤相會。趙成侯去世。二十八年,齊威王去世。中山君任魏國宰相。

惠王三十年,魏軍進攻趙國,趙國向齊國告急。齊宣王用孫子的計策,進擊魏國援救趙國。魏國於是大量發兵,派龐涓率領,讓太子申做上將軍。魏軍經過外黃的時候,外黃徐子對太子申說:「我有百戰百勝的方法。」太子說:「可以讓我聽聽嗎?」徐子說:「本來就想要呈獻給您的。」他接着說:「太子親自領兵攻齊,即使大勝並占領莒地,富也不過就是擁有魏國,貴也不過就是做魏王。如果不能戰勝齊國,那就會萬世子孫也不能得到魏國了。這就是我的百戰百勝的方法。」太子申說:「好吧,我一定聽從您的意見回國去。」徐子說:「太子雖然想回去,已經不可能了。那些勸太子打仗,想從中得利的人太多了。太子雖然想回去,恐怕不可能了。」太子於是想回去,他的駕車人卻說:「將軍領兵剛出來就回去,和打敗仗是一樣的。」太子申果然同齊軍作戰,在馬陵戰敗。齊軍俘虜了魏太子申,殺死了將軍龐涓,魏軍終於大敗。

惠王三十一年,秦、趙、齊一起進攻魏國,秦將商鞅詐騙並俘虜了魏國將軍公子卬,然後又襲擊奪取了他的軍隊,打敗了魏軍。秦國任用商鞅,東邊的領土到了黃河,而齊國、趙國又屢次打敗魏國,安邑又靠近秦國,於是魏國就把都城遷到大梁。公子赫被立為太子。

惠王三十三年,秦孝公去世,商鞅從秦國逃出來投奔魏國,魏人惱怒,不收留他。三十五年,魏王與齊宣王在平陽南邊相會。

惠王屢次遭受軍事上的失敗,就用謙恭的禮節和優厚的禮物來招納賢人,鄒衍、淳于髡(kūn,昆)、孟軻都來到魏國。梁(魏)惠王說:「寡人沒有才能,軍隊三次在國外受挫折,太子被俘,上將戰死,國內因而空虛,以致使祖先的宗廟社稷受到羞辱,寡人非常慚愧。老先生屈尊親臨敝國朝廷,將用什麼方法使我國得利呢?」孟軻說:「君主不可以像這樣談論利益。君主想得利,那麼大夫也想得利;大夫想得利,那麼百姓也想得利,上上下下都來爭利,國家就危險了。作為一國君主,講仁義就行了,為什麼要講利呢?」

惠王三十六年,再次與齊王在甄邑相會。這一年,惠王去世,他的兒子襄王即位。

襄王元年(前334),魏王與諸侯在徐州相會,是為了互相稱王。襄王追尊他的父親惠王為王。

襄王五年,秦軍在雕陰打敗魏國龍賈率領的軍隊四萬五千人,並圍困魏國的焦城和曲沃。魏國把河西之地割給秦國。

襄王六年,魏王與秦王在應城相會。秦軍奪取魏國的汾陰、皮氏和焦城。魏軍征討楚國,在陘山打敗了楚軍。七年,魏國把上郡全部給了秦國。秦軍占領了魏國的蒲陽。八年,秦國把焦城、曲沃歸還魏國。

襄王十二年,楚軍在襄陵打敗魏軍。各諸侯國的執政大臣與秦相張儀在齧(niè,聶)桑相會。十三年,張儀任魏國宰相。魏國有女子變成男子。秦軍攻取了魏國的曲沃、平周。

襄王十六,襄王去世,他的兒子哀王即位。張儀又回到秦國。

哀王元年(前318),五國聯合攻秦,沒有勝利就撤兵了。

哀王二年,齊軍在觀津打敗魏軍。五年,秦國派樗(chū,出)里子攻取魏國的曲沃,並在岸門趕跑了犀首公孫衍。六年,秦國派人來魏國立魏公子政為太子。魏王與秦王在臨晉相會。七年,魏軍進攻齊國。同秦軍一起征討燕國。

哀王八年,魏軍進攻衛國,攻克兩座城邑。衛國國君非常憂慮,魏大夫如耳去見衛君,他說:「讓我去使魏國收兵,並免去成陵君,可以嗎?」衛君說:「先生果真能做到,我願意世世代代以衛國侍奉先生。」如耳見了成陵君說道:「從前魏軍攻趙,斷絕羊腸坂,攻克閼與,準備割裂趙國,把它分為兩半,可是趙國所以沒有滅亡,是因為魏國是合縱的盟主。如今衛國已瀕臨滅亡,將向西方請求侍奉秦國。與其由秦國來解救衛國,不如由魏國來寬釋衛國,這樣,衛國一定會永遠感激魏國的恩德。」成陵君說:「是的。」如耳又去見魏王說:「臣曾去進見衛君。衛國本來是周王室的分支,它雖號稱小國,但寶器非常多。如今國家瀕臨危難,可是寶器還不獻出來,原因是他們心裡認為進攻衛國或寬釋衛國都不由大王做主,所以寶器即使獻出來也一定不會到大王手裡。臣私下裡猜測,最先建議寬釋衛國的人,一定是接受了衛國賄賂的人。」如耳出去後,成陵君進來,照如耳所說的話拜見魏王。魏王聽了他的意見,撤回了魏軍,同時也免去了成陵君的職位,終身不再見他。

哀王九年,魏王與秦王在臨晉相會。張儀、魏章都歸附魏國。魏國宰相田需去世,楚國唯恐張儀、犀首或薛公做魏相。楚國宰相昭魚對蘇代說:「田需死了,我恐怕張儀、犀首、薛公三人中有一人要做魏相了。」蘇代說:「那麼做宰相的是誰對您才有利呢?」昭魚說:「我想讓魏國太子親自做宰相。」蘇代說:「請允許我為您北上,一定會讓他做宰相。」昭魚說:「怎麼辦?」蘇代回答說:「您來做梁王,請讓我向梁王遊說。」昭魚說:「你怎麼說?」蘇代回答說:「我從楚國來,昭魚非常擔憂,他說:『田需去世了,我恐怕張儀、犀首、薛公三人中有一人要做魏相了。』我說:『梁王是一位賢君,一定不會讓張儀做宰相。張儀做了宰相,一定會偏向秦國,不助魏國。犀首做了宰相,也一定偏向韓國,不助魏國。薛公做了宰相,也一定偏向齊國,不助魏國。梁王是一位賢君,一定會知道這樣對魏國不利。』魏王會說:『那麼寡人應該讓誰做宰相呢?』我說:『不如讓太子親自做宰相。太子親自做宰相,這三個人都會認為太子不是長期任宰相,都將盡力讓他們原來的國家侍奉魏國,想藉此得到丞相的地位。以魏國的強大,再加上三個大國的輔助,魏國一定會安定的。所以說不如讓太子親自做宰相。』」於是北上見到魏王,把這些話告訴他。魏國太子果然做了宰相。

哀王十年,張儀去世。十一年,魏王與秦武王在應城相會。十二年,魏太子到秦國朝拜。秦軍來進攻魏國的皮氏,沒有攻克就撤兵了。十四年,秦國把秦武王王后送回魏國。十六年,秦軍攻下魏國的蒲反、陽晉和封陵。十七年,魏王與秦王在臨晉相會。秦國把蒲反還給魏國。十八年,魏國與秦國聯合攻楚。二十一年,魏軍與齊軍、韓軍聯合在函谷關打敗秦軍。

哀王二十三年,秦國又把河外之地以及封陵還給魏國,同魏國講和。哀王去世,他的兒子昭王即位。

昭王元年(前295),秦軍攻占魏國襄城。二年,魏軍與秦軍交戰,魏軍失利。三年,魏國幫助韓國進攻秦國,秦將白起在伊闕打敗二十四萬韓魏軍。六年,魏國把河東四百里土地讓給秦國。芒卯因善用詭詐之計被魏國重用。七年,秦軍攻下魏國大小城邑六十一處。八年,秦昭王親自稱西帝,齊湣王自稱東帝,過了一個多月,都重新稱王收回了帝號。九年,秦軍攻克魏國新垣、曲陽兩城。

昭王十年,齊國滅了宋國,宋王死在魏國的溫邑。十二年,魏國與秦、趙、韓、燕共同攻伐齊國,在濟西把齊軍打敗,齊湣王出外逃亡。燕軍單獨進入臨淄。魏王與秦王在西周國相會。

昭王十三年,秦軍攻下魏國的安城。軍隊到了大梁,又撤離了。十八年,秦軍攻陷楚國的郢都,楚王遷都到陳城。

昭王十九年,昭王去世,他的兒子安釐(xī,西)王即位。

安釐王元年(前276),秦軍攻下魏國兩座城。二年,又攻下魏國兩座城,陳兵大梁城下,韓國派兵來援救,把溫邑讓給秦國求和。三年,秦軍攻下魏國四座城,斬殺四萬人。四年,秦軍打敗魏軍和韓軍、趙軍、殺死十五萬人,趕跑了魏將芒卯。魏將段乾子請求把南陽讓給秦國求和。蘇代對魏王說:「想升官的是段乾子,想得到土地的是秦國。如今大王讓想得土地的人控制官印,讓想升官的人控制土地,魏國的土地不送光了就不會終結。況且用土地侍奉秦國,就好像抱着乾柴去救火,柴不燒完,火是不會滅的。」魏王說:「那是當然了,儘管如此,可是事情已經開始實行,不能更改了。」蘇代回答說:「大王沒見過玩博戲的人所以特別看重梟子的緣故,是由於有利就可以吃掉對方的子,無利就停下來。如今大王說『事情已經開始實行,不能更改了』,大王使用智謀怎麼還不如博戲時的用梟呢?」

安釐王九年,秦軍攻下魏國懷邑,十年,在魏國作人質的秦國太子死了。十一年,秦軍攻下魏國的郪丘。

秦昭王對左右侍臣說:「現在的韓、魏和他們初起時比,哪個階段強?」回答說:「不如初起時強。」秦王說:「現在的如耳、魏齊和從前的孟嘗君、芒卯相比,誰更賢能?」回答說:「如耳、魏齊不如孟嘗君和芒卯。」秦王說:「靠孟嘗君和芒卯的賢能,率領韓、魏的強兵來進攻秦國,還未能把寡人怎麼樣呢。如今由無能的如耳、魏齊率領疲弱的韓、魏軍隊來攻打秦國,他們不可能把寡人怎麼樣也是很明顯的了。」左右侍臣都說:「太對了。」中旗倚着琴卻回答說:「大王對天下形勢的估計錯了。當初晉國六卿掌權的時候,智氏最強,滅了范氏和中行氏,又率領韓、魏的軍隊在晉陽圍攻趙襄子,決開晉水淹灌晉陽城,只剩下三版高沒有淹沒。知伯巡察水勢,魏桓子駕車,韓康子在車右陪侍。知伯說:『我起初不知道水也可以滅亡別人的國家,如今才知道了。』既然晉水可以淹灌晉陽,汾水自然也可以淹灌魏都安邑,絳水也可以淹灌韓都平陽。於是魏桓子用臂肘碰一碰韓康子,韓康子也用腳碰一碰魏桓子,兩人在車上用肘和腳暗中示意,結果知氏的領土被瓜分,知伯身死國亡,被天下人嘲笑。如今秦兵雖然較強,但不會超過知氏;韓、魏雖然較弱,但還是要勝過當初在晉陽城下的時候。現在正是他們用肘和腳暗中互相聯合的時候,希望大王不要把形勢看得太簡單了!」於是秦王有些驚恐。

齊、楚兩國聯合起來攻魏,魏國派人到秦國求救,使臣絡繹不絕,可是秦國的救兵卻不來。魏國有個叫唐睢(jū,居)的人,九十多歲了,對魏王說:「老臣請求到西方去遊說秦王,一定讓秦國的軍隊在我離秦之前出發。」魏王再拜,就準備好車輛派他前去。唐睢到秦國,入宮拜見秦王。秦王說:「老人家疲憊不堪地遠路來到秦國,太辛苦了!魏國來求救已是多次了,寡人知道魏國的危急了。」唐睢回答說:「大王既然已經知道魏國的危急卻不發救兵,我私下以為是出謀劃策之臣無能。魏國是有萬輛戰車的大國,之所以向西侍奉秦國,稱為東方藩屬,接受秦國賜給的衣冠,春秋兩季都向秦國送祭品,是由於秦國的強大足以成為盟國。如今齊、楚的軍隊已經在魏都的郊外會合,可是秦國還不發救兵,也就是依仗魏國還不太危急吧。假如到了特別危急的時候,它就要割地來加入合縱集團,大王您還去救什麼呢?一定要等到危急了才去救它,這是失去東邊一個作為藩屬的魏圍,而增強了齊和楚兩個敵國,那麼大王您有什麼利益呢?」於是秦昭王馬上就發兵援救魏國,魏國才恢復了安定。

趙國派人對魏王說:「為我殺了范痤,我們願意獻出七十里土地。」魏王說:「好。」於是派官吏去逮捕范痤,包圍了他的家但還沒有殺他。范痤因而上了屋頂騎在屋脊上,對使臣說:「與其用死范痤去作交易,不如用活范痤去作交易。如果把我范痤殺死了,趙國卻不給大王土地,那麼大王將怎麼辦呢?所以不如與趙國先把割讓的土地劃定了,然後再殺我。」魏王說:「很好。」范痤於是給信陵君上書說:「范痤是過去魏國免職的宰相,趙國用割地為條件要求殺我,而魏王竟聽從了,如果強秦沿用趙國的辦法對待您,那麼您將怎麼辦?」信陵君向趙王進諫之後范痤被釋放了。

魏王因為秦國曾經援救的緣故,想要親近秦國,攻伐韓國,以便收回原來的土地。信陵君無忌對魏王說:

秦人和狄戎的習俗相同,有虎狼一樣的心腸,貪婪兇狠,好利而不講信用,不懂得禮義德行。如果有利,連親戚兄弟也不顧,好像禽獸一樣,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他們不曾施厚恩,積大德。所以太后本是秦王的母親,卻由於憂愁而死去,穰(ráng,陽平「讓」)侯是秦王的舅父,功勞沒有比他大的,可是竟然把他驅逐了;秦王兩個弟弟沒有罪過,卻一再被削奪封地。這是對親戚尚且如此,何況對仇敵之國呢?如今大王與秦國共同攻伐韓國就會更加接近秦國的禍害,臣特別感到迷惑不解。大王不懂此理就是不明,君臣沒有來向您奏聞此理就是不忠。

如今韓國靠一個女人輔佐一個幼弱的君主,國內有大亂,外邊要與秦魏的強兵交戰,大王以為它還會不亡嗎?韓國滅亡後,秦國將要占有原來鄭國的土地,與大梁相鄰,大王以為能安寧嗎?大王想得到原來的土地,就要依靠和強秦的親近,大王以為這會有利嗎?

秦國不是一個安分的國家,韓國滅亡後必將另起事端,另起事端必定要找容易的和有利的目標,找容易的和有利的目標必定不去找楚國和趙國。這是為什麼呢?如果越大山跨黃河,穿過韓國的上黨去進攻強大的趙國,這是重複閼與那一仗的失敗,秦國一定不會這樣的。如果取道河內,背向鄴城和朝歌,橫渡漳水、滏水,與趙軍決戰於邯鄲郊外,這就會遇到知伯那樣的災禍,秦國又不敢這樣做。進攻楚國,要取道涉谷,行軍三千里,去攻打冥阨關塞,走的路太遠,攻打的地方太難,秦國也不會這樣做的。如果取道河外,背向大梁,右邊是上蔡、召陵,與楚軍在陳城郊外決戰,秦國又不敢。所以說秦國一定不會進攻楚國和趙國,更不會進攻衛國和齊國了。

韓國滅亡之後,秦國出兵的時候,除去魏國就沒有可進攻的了。秦國本來已占有懷邑、茅邑、邢丘,如在垝津築城逼近河內,河內的共城、汲邑必定危險;秦國據有鄭國故地,得到垣雍城,決開熒澤,水淹大梁,大梁必定失陷。大王的使臣去秦已成過失,而又在秦國毀謗安陵氏,秦國早就想誅滅它了。秦國的葉陽、昆陽與魏國的舞陽相鄰,聽任使臣毀謗安陵氏,聽任安陵氏被滅亡,秦軍就會繞過舞陽北邊,從東邊逼近許國故地,這樣南方一定危急,這對魏國無害嗎?

憎惡韓國、不喜愛安陵氏是可以的,可是不擔心秦國不愛南方那就錯了。從前,秦國在河西晉國故地,離大梁有千里之遠,有黃河及高山阻擋,有周與韓把它隔開。自從林鄉一戰到現在,秦國七次進攻魏國,五次攻入囿中,邊境城邑都被攻陷,文台被毀,垂都被燒,林木被砍伐,麋鹿被獵盡,國都接着被圍。秦軍又長驅到大梁以北,東邊打到陶、衛兩城的郊外,北邊打到平監。喪失給秦國的,有山南山北,河外河內,大縣幾十個,名都幾百個。秦國還在河西晉國故地,離大梁一千里的時候,禍患就已經如此了。又何況讓秦國滅了韓國,據有鄭國故地,沒有黃河大山阻攔它,沒有周和韓間隔它,離大梁只有一百里,大禍必定由此開始的。

從前,合縱漢有成功,是由於楚、魏互相猜疑,而韓國又不可能參加盟約。如今韓國遭受戰禍已有三年,秦國使它屈從同它媾和,韓國知道要亡了可是不肯聽從,反而送人質到趙國,表示願做天下諸侯的先鋒與秦國死戰。楚國、趙國必定集結軍隊,他們都知道秦國的貪慾是無窮的,除非把天下各諸侯國完全滅亡,使海內之民都臣服於秦國,它是絕不會罷休的。因此臣願意用合縱的主張報效大王,大王應儘快接受楚國和趙國的盟約,挾持韓國的人質來保全韓國,然後再索取個地,韓國一定會送還。這樣做軍民不受勞苦就可得回舊地,其功效要超過與秦國一起去進攻韓國,而且沒有與強秦為鄰的禍害。

保存韓國、安定魏國而有利於天下,這也是上天賜給大王的良機。開通共城、寧邑到韓國上黨的道路,讓這條路經過安成,進出的商賈都要納稅,這就等於魏國又把韓國的上黨做為抵押。如果有了這些稅收就足能使國家富足。韓國必定要感激魏國、愛戴魏國、尊崇魏國、尊崇魏國、懼怕魏國,韓國一定不敢反叛魏國,這樣,韓國就成為魏國的郡縣了。魏國得到韓國作為郡縣,衛、大梁、河外必然能安定。如果不保存韓國,東西二周、安陵必定危險,楚國、趙國大敗之後,衛國、齊國就很害怕,天下諸侯都向西奔赴秦國去朝拜稱臣的日子沒多久了。

安釐王二十年,秦軍圍困邯鄲,信陵君無忌假傳王命奪得將軍晉鄙的軍隊去救援趙國,趙國得到保全,無忌也因此留在趙國。二十六年,秦昭王去世。

安釐王三十年,無忌返回魏國,率領五國軍隊進攻秦國,在河外打敗秦軍,趕跑了秦將蒙驁。那時魏國太子增在秦國作人質,秦王發怒,要囚禁魏太子增。有人替太子增對秦王說:「公孫喜本來對魏相說過:『請用魏軍快速攻秦,秦王一怒,必定要囚禁太子增。這又會使魏王發怒,再攻打秦國,秦國必定要傷害太子增。』現在大王要囚禁太子增,這是公孫喜的計謀得逞了。所以不如厚待太子增而與魏國交好,讓齊國、韓國去猜疑魏國。」秦王這才取消了囚禁太子增的打算。

安釐王三十一年(前246),秦王政開始即位。

安釐王三十四年,安釐王去世,太子增即位,這就是景湣王。信陵君無忌去世。

景湣王元年(前242),秦軍攻下魏國二十座城,設置為秦國的東郡。二年,秦軍攻下魏國的朝歌。衛國遷到野王。三年,秦軍攻下魏國的汲邑。五年,秦軍攻下魏國的垣地、蒲陽、衍邑。十五年,景湣王去世,他的兒子魏王假即位。

魏王假元年(前227),燕國太子丹派荊軻刺殺秦王,被秦王發覺了。

魏王假三年(前225),秦軍水淹大梁,俘虜了魏王假,終於滅了魏國,設置為郡縣。

太史公說:我曾到過大梁的舊城址,那裡的人說:「秦軍攻破大梁,是引鴻溝之水淹灌大梁,經過三個月城被毀壞,魏王請求投降,於是滅亡了魏國。」議論的人都說,由於魏王不重用信陵君的緣故,國家削弱以至於滅亡。我認為不是這樣。天意正是讓秦國平定海內,它的功業尚未成,魏國即使得到像阿衡一樣的賢臣輔佐,又有什麼用呢?

作品賞析

本篇記述戰國時期魏國的世系及其興衰。文中多簡短記事,但在魏文侯、魏惠王和安釐(xī,西)王三代記事頗詳。因為魏之興在文侯之世,魏之衰從惠王開始,而安釐王的失策加速了魏的滅亡。由於作者緊緊抓住了魏國歷史轉折的關鍵,所以全文篇幅雖長,但綱目清晰,有條不紊,平而不淡,時有波瀾。

魏文侯是戰國初期頗有聲望的國君。他禮敬賢人,以子夏、段干木、田子方為師;重用賢士,文臣有李克、西門豹,武將有軍事家吳起。文侯支持李克實行政治改革,使魏國成為戰國初期最強的國家。作者沒有具體記述文侯的政績,但引述了秦國人對魏文侯的看法:「魏君賢人是禮,國人稱仁,上下和合,未可圖也。」借敵國的看法來評價人物,這種評價更有客觀性,勝過作者的主觀評價。對李克的改革也沒有具體記述,而是記載了他的兩段談話,中心是選相的五條標準。這兩段談話已充分顯示了這位政治家品格與才幹。通過記言來表現人物是司馬遷寫人的主要手法之一。

魏惠王,又稱梁惠王,文中主要通過記事表現其為人。他在位三十六年,前十八年靠文侯打下的基礎,與諸侯交戰互有勝負;後十八年則連連敗績。一次是伐趙,被齊國派田忌、孫臏用計大敗於桂陵;再一次是伐韓,又被田忌、孫臏大敗於馬陵;另一次是被商鞅率秦軍打敗,盡失河西之地。這幾次大敗使魏國兵力耗盡,國力空虛。惠王到晚年似乎有所覺悟,想廣招賢士以挽回敗局,但為時已晚。孟子的一席話給惠王作了總結:「為人君,仁義而已矣,何以利為!」尖銳地指出魏惠王的失敗是只顧爭利,不施仁義的結果。引用名人的話來評價人物,比作者直接評價更具有權威性。

對安釐王的記述篇幅較長,將近全文的三分之一。主要內容不在記事,而是用不同的方式,從不同的角度揭示了安釐(Ιí 簡字『厘』)王的嚴重失策。首先是通過蘇代對安釐王的批評指出了「以地事秦,譬猶抱薪救火」的道理。其次是通過秦國大臣中旗對形勢的分析指出,魏如能與韓聯合起來,其力量是不可輕視的。最後記述了無忌反對魏王伐韓的談話,這段談話長約千言,對親秦之害、存韓之利的分析極為精闢。三段談話雖然出自不同人之口,但連繫起來恰似一篇完整的談話,層層深入地揭示了問題的要害。作者對這些史料的選擇與安排是頗具匠心的。[1]

作品出處

本文出自《史記》。

《史記》是西漢著名史學家司馬遷撰寫的一部紀傳體史書,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被列為「二十四史」之首,該書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與後來的《漢書》《後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史記》被列為「二十四史」之首,與《漢書》、《後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對後世史學和文學的發展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其首創的紀傳體編史方法為後來歷代「正史」所傳承。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範。[2]

作者簡介

司馬遷(約公元前145或前135年—?),字子長,夏陽(在今陝西韓城西南)人。出身史學世家,父親司馬談官至太史令。司馬遷繼承父親太史令的職位後,得以飽覽朝廷藏書,又隨漢武帝到各地巡遊,增長了見識;他同時開始着手整理史料,以完成父親寫一部「名主賢君、忠臣死義之事」的通史的遺願。漢武帝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司馬遷因上疏為李陵辯護觸怒武帝,被處以宮刑。受此大辱,司馬遷憤不欲生,但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決心「隱忍苟活」。出獄後任中書令,繼續發憤著書,完成了被魯迅先生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名著《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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