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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腥草(蕭月月)

魚腥草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魚腥草》中國當代作家蕭月月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魚腥草

偶然的機會遠行四川——幾近閉塞寂靜的山村,給人一種與世隔絕之感。

11月的北方,早已升起煤爐、暖氣,徜徉在溫馨舒適的氛圍里,嬉鬧的孩子圍着大人,打牌、看電視,玩手機,剝花生、嗑瓜子,偶爾啃上幾口又酸又甜、冰涼入脾的凍梨,是何等的愜意

望眼窗外,綠油油間紅黃紛雜,辯不出是花是枯葉,分不清是春是秋,遠離家鄉,也遠離了冬天。但室內的寒氣卻異常逼人,從腳底逼到心房,如同置身冰窖中,切切實實體會什麼才是冷。記得小時候,隔着薄薄幾層布的鞋直接站在雪窩裡好久好久,也未曾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不知名的鳥兒唧唧啾啾說着當地難懂的方言,飛來竄去,頻頻梳理羽毛似是乜斜看向我,揣摩着不速之客。一隻碩大爛眼邊的蒼蠅,滿身絨毛吸吮我把扶窗沿的手背,着實地噁心、可恨,此時竟然還有這等煞風景、作嘔的東西。撞開門,飛也似地逃出來。

天霧蒙蒙的,銀盤般的太陽隱隱晦晦始終遮住整張臉,吝嗇地拋灑些難以覺察的光——但已足夠了,外面的世界明顯暖和很多。

屋檐下、榕樹邊,人們三五成群,喝茶,打麻將,下象棋(玩麻將的最火)。我隨朋友朝人多的地方湊過去,站在一邊,默默無言地作為「扒眼兒」——旁觀者之一。四人東南西北圍桌正襟危坐,神情詭異難測,手指麻利地夾牌甩牌,雙睛緊盯牌眼,什麼幺雞、四桶、八條、兩萬,進進出出,稀里嘩啦,閒暇之餘,時而摸摸鼓鼓的襪筒——塞滿一元兩元各種面值的鈔票,時而擠眉弄眼開幾句玩笑,當然我弄不太懂他們因啥而笑。很快,一個襪筒癟了,另一個人會替起。當局者、旁觀者都面紅耳赤,汗液涔涔——火熱非凡,哪裡還有寒冷,還有冬天……

最後兩隻襪筒都塞滿者被簇擁着湧向一個火鍋店。我不知就裡,夾雜其中,稀里糊塗成為他們的一員。好嘛,八個人一桌(不知為什麼,火鍋店的桌子都是方的,也許空間限制的緣故吧),直徑足有60公分的鍋填滿紅油、青麻椒、紅麻椒、朝天椒(我認為)、泡椒和各種調料,羊肉、豬肉、魚肉、蝦,各種青菜一股腦推進鍋中。穿過紅通通靜默的油層夾起一柱,小心翼翼入口,麻、辣、燙的感覺攪動口腔咽鼻,氣管反應最悲催——不停歇要命地陣陣嗆咳。眼淚汗液連同複雜的感覺混合,整個尷尬的局面引起當地人的關注,知我是內蒙人,他們笑壞了,不是得意他們的美食而是對北方飲食的不屑。其中一位夥計推薦一道北方人更享受不了的——看着一節節像賴草根的東西,浸沒在麻椒油(麻椒、辣椒)里。取一小截咀嚼,一股強烈的生魚肉味充斥口腔,攪動嘔吐神經,不自主地噁心起來。他們像看猴子吃椒鹽一樣,樂得前仰後合,手舞足蹈。

這就是魚腥草,「清熱解毒、消癰排膿、利尿通淋,可用於痰熱咳喘、濕熱痢疾、肺部感染等」。配以青紅麻椒、辣椒,可以祛濕、驅寒而不上火。過去只用過其注射液,久聞其名而沒見過廬山真面目。難怪他們身着薄衫,腰不疼,腿不酸,關節無毛病,從從容容,精悍體健。

經他們不停地攛掇哄勸,再次用心品鑑,雖腥而鮮,餘味繞樑,三日不絕。竟然喜歡上它。

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一盤,樂享其中。

「風蕭蕭兮易水寒」,11月的北方凜冽枯黃,部分地區白雪皚皚,這裡卻陰雨綿綿。絲線般直直地、輕輕地、密密地自蒼穹落下來,沒有聲息、毫無感知、溫柔滑膩,慢慢地、悄悄地浸濕高大的樹木、參差的草叢、跌宕的青檐綠瓦、崎嶇的山澗小道,一切盥洗如新。院落里那棵三米多的柚子樹,零星綴着的果實似乎更重了,枝條突兀下沉好大一截,整個軀幹、葉片滲出汗珠,使盡全部力量托舉——辛虧沒有一丁點的風,它們才能忍受得住。

「冬日喜雨」,我踱出屋外,沐浴在淅瀝瀝的霧靄中。任憑頭髮、眉毛、鬍子很快嵌滿銀閃閃的珍珠,由小變大,匯聚流淌徜徉在額頭、面頰、脖頸、後背前胸。拾階而上,視野被局限在幾十米內白茫茫包裹的區域,不能遠觀而只能近瞧了。石階旁有一小溪,水流不大,叮叮淙淙,側邊草木茂盛,幾簇棕褐色的葉片(猶如北方灰灰菜的背面)極其奪目,以為什麼奇花異草。俯身近前,捏住一棵小心拔起,脆生生從頸部斷了,散出熟悉的魚腥味——仔細端瞧,可不是嘛,正是那令人難忘的魚腥草呀。尋到尖長的石條,仔仔細細挖起來,一根根在溪中洗淨捋順,像當地菜農一樣系成一把,興沖沖返回一家小吃,叫廚師給做了,另加一份毛血旺、豆花,兩瓶國賓啤酒,一大碗抄手,美美的一餐,從11點,到1點,足足享受兩小時。濕漉漉的衣服用自身體溫烘乾了,沒發燒亦未感冒。

外面的雨依然稀稀落落糾纏不完,口中的魚香仍舊回味未盡。是雨給我進一步認識魚腥草的機遇並加深對它的體會。

惜三國劉禪之「樂不思蜀」,豈言不由衷也?

初處事於川西70餘日,這裡百姓吃苦耐勞、團結、奮進,待人熱情、巴實;環境四季如春,空氣常新,沒有霧霾,瓜果蔬菜齊全。始覺時間長,後覺時間短矣。

回到內蒙古,在花盆裡種植幾棵,精心照料,長出的根細細的,硬硬的,味道也有所改變,「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道理同也?

後有機會去重慶,總以為飲食與四川無二,但差距很大。僅拿魚腥草來說,四川處處皆有,而重慶則無。

談到吃,首當其衝,來盤涼拌魚腥草。可是跑遍重慶大大小小很多街道巷弄,都不曾尋到。

享譽「霧都」、「火爐」、「山城」多個名號的重慶豈能與「天府之國」成都同日而語。

一次從拼多多買到一包魚腥草。興沖沖把比較要好的哥幾個聚攏來,向他們推薦被我吹噓很久的一道菜。從原料到工藝,極近模仿四川當地做法。在提前打了預防針的情況下,大部分人還是全部吐了出來,有的還誇張地打起冷顫。儘管費九牛二虎之力好言相勸,卻堅持不再觸碰第二次。看來,是否美食,有很強的區域性和適從性。

若要我常往,情願到四川——哪怕周邊偏遠一點只要能挖到魚腥草的地方。

冬天,因為魚腥草和火鍋的存在,那裡不再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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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蕭月月,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