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比我起得早(蔣紅霞)
作品欣賞
鳥兒比我起得早
每天的起床時間基本固定，五點多，或者提前一點，也就是四點多就醒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便像所有的生物一樣，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會用耳朵感受周圍的各種聲音。如果不是有風，門窗是沒有聲音的。可我的耳朵對有一種聲音異常敏感，也常常能在第一時間就能聽到，這就是我周邊樹上的鳥叫，或者是房子後面的鳥叫。
記憶中，我從來沒有睡到自然醒過，而每次那些鳥兒的叫聲喚醒了我。從第一次發現是鳥的叫聲喚醒我後，我似乎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鳥兒比我起得早。回想這一路走來，鳥兒從來都比我起得早。也許是人們一句經典的話早就做過了結論：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只是我很少關注罷了。記得兒時老起不來，等到我起床了，也是不睜開眼的，而是靜靜聆聽各種聲音，讓他們來把我全面喚醒。那時的家，三面環山，一面臨水。自然，山中的孩子有天然的優勢，那就是能享受到各種鳥兒的鳴叫。就這樣，待到各種鳥兒把我喚醒，睜眼看時，才見明晃晃的陽光已曬到了身上，暖暖的有些燥熱。不過，後來回想：當時感覺到的燥熱應該還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母親的嘮叨。因為那是早已習慣的早課，而且還會一直陪伴你一整天，毫無意外地將各種美妙的鳥鳴隔離開來了。
所以，那時，為了能夠持續聽到鳥兒美妙的歌聲，我會不惜努力睜開迷濛的雙眼，隨手拿起柴刀走向山野。走進山里，才知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了。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甚至年邁的爺爺奶奶們早已從山裡擔着柴，或背着豬草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要他們笑話我，我自己淺笑着，迎着他們走去。那種淺笑是發自內心的愉悅，也帶着點自嘲的味道。每每看到我那樣子，知情的他們會打趣我：「又是被你媽打起來的吧」，或者說「你們家鐵匠真厲害，終於把三個瞌睡蟲念起來了」。是的，一點也沒錯，我媽當時擁有兩個響亮的外號：一個是鐵匠，一個是嘮叨王。顧名思義，這得得益於她老人家那非同尋常的手上功夫和嘴上功夫，這兩大功在我們那地方當時是聲名遠播，震驚老少的。
可我為了掩飾自己的無奈，也為了裝扮出自己的懂事，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沒有，我是被鳥兒喚醒的。
有一個伯母真是懂我。每當聽到我這麼回答，她會連連幫我說：「是啊是啊，這孩子最懂事，也最會享受了，鳥兒一叫，她就醒了，就起了，就拿着刀進山了。」
聽了伯母的話，心裡很受用。然而，我知道，他們才是比我起得更早的人。只是他們有沒有比鳥兒起得早，我無法證實。因為他們起來的時候，我還在跟周公約會，聊得正歡呢。
如今，每當我第一時間聽到鳥兒的歡歌，起床洗漱，開始活動或者做事時，才發現真有比鳥兒起得還早的人。
每當凌晨四五點，我從夢中醒來，享受鳥兒的歡聲笑語，打開手機查看消息時，我那些親密的朋友們，有的已從法國巴黎發來了盧浮宮里蒙娜麗莎的微笑，加納的婚禮，凡爾賽宮中中國最精美的瓷器，還有法式大餐也擺在我面前了：紅酒，蝸牛、鵝肝、牛排等等，讓我口水直流；夏威夷的海邊小屋，沙灘海浪，伴着海鷗的陣陣鳴叫；還有幾個書畫朋友如行雲流水的線條，靈動跳躍的畫面更讓我有點坐不住了……即使國內，那些夜不能寐的朋友們憂鬱的詩作，精美的散文，以及那些我聞所未聞的經歷，都讓我自慚形穢，甚至有點無地自容了……
原來，還有不少比鳥兒都起得早的人，儘管有的解釋說，因為時差關係，他們還沒睡呢；有的解釋說，因為失眠，所以還不如起床做點事呢。我卻終於明白了：他們之所以優秀，不是因為他們的天賦比我好，也不是因為他們所受的教育比我多，而是他們比鳥兒都起得早。且他們起來之後，並不是憑空歌唱，而是在各自的土地上默默地耕耘，才能擁有那麼豐厚的收穫，才能取得那麼非凡成績的。
作者簡介
蔣紅霞，女，筆名竹心柳影。中國散文家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