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語獨白(尤其拉)
作品欣賞
鳥語獨白
我們這一家子據說從恐龍時代開始就繁衍下來，直到今天，你看我身體多輕，羽毛多麼華麗，眼神多麼機靈，我跟你說，別看我腦袋小，飛行的能力卻非常非常大。我有一雙纖細的腳，一張針尖般的小嘴兒，我的腳趾甲很有勁道，別提我的眼睛了，這是我的生存器官，又尖利又靈敏，沒有它，我根本就無法從枝杈密疊的樹林裡一竄而過，毫毛無損。 我是天空的驕子，如雲一樣自在。我有高度成熟的時空見識，對地面上的地形地貌有天生強大的記憶力，從不出錯。在空中，我能持續高效地利用氣流來進行遠距離飛行，奔襲我的食物，選擇休息的濕地，梳理我高貴的羽毛。 我們沒有社會觀念，沒有互助組，沒有各種玄虛蠱惑的教派，沒有為無能之輩和懶漢們提供保障的救濟站和養老院，沒有誰會頗有心計地在我面前死皮賴臉地鼓舌忽悠我，好像我活得不夠緊張，閒得抽懶筋，需要這些撥弄觀念的傢伙乘虛而入似的。那些玩意不過是唧唧，嘎嘎，嗚嗚，嘟嘟而已，是發音器官邪門紊亂的特徵。 你知道麼，那是一個靈與力搏擊最兇險的時代，也是一個安寧的，水草豐美森林茂盛超越伊甸園的時代。那時，我們恐龍一族把持着天下，形成一個橫跨亞非拉地域的，完全的全球帝國，你瞧，這是多麼榮耀的事！ 後來，說起來證據不足，不知怎麼，照時間的幻化，帝國覆亡了，只剩我們鳥類得以倖存下來，所以說，我們的祖先是極其偉大，事跡是極其輝煌的。你去古生物博物館看看我那些先龍的體格，看看那些暴龍戰神，在想象中將他們一一復活，這個世界不是顯得很小麼？至於人類，把自己囚禁在疊床架屋的工具的籠子裡，那種失去了自然性，天生儒弱無能的樣子多麼可笑而反自然，人類是地球的宿命，是一種有強烈破壞性的地球病毒，他們是什麼都要毀壞搞砸的，直到自身的滅亡光臨。 輕靈如蜂鳥，優雅如海鷗，詩意如黃鸝，兇猛如獵鷹，我們鳥族其實早已是地球上最強大最藝術最富於智慧的生物物種之一。烏鴉和禿鷲負責我們的臨終關懷事務，他們做的其實非常好，甚至還有空閒幫助其他物種處理屍體腐敗問題，他們是真正的環保主義的堅定實踐者。而你們看人所做的，享受時可以看見他們那種抽筋發狂，傲慢無忌的樣子，收拾爛攤子就個個缺了半邊腦袋似的躲得沒影了，這多麼爛！沒有比人更爛的了。 人類是胎生，而我們是卵生，從出生這一點來看，我們就更完美。人類談戀愛用的是模仿音樂的語言，而我們是用純粹的音樂來表達我們熾烈的內心細膩的感情，人會說，象鳥一樣歌唱，而我們絕不會叫，像人一樣說話。人類的舞蹈只能在地面足尖點地規規矩矩地搞，而我們在地面，水面，纖細的枝椏間，更重要的是在高高的雲空里都能充滿情趣地翩飛婉轉浪漫，把這種生殖的前戲調弄到妙不可言，完美無瑕的境地。一夫一妻，忠貞是我們鳥類的美德，沒聽過說誰誰包二奶的，這簡直就是奇聞，只有人才如此淫亂，如此敗壞。 我們在地球表面隨意往來，自由遷徙，從來不用帶出國護照和某種可疑的身份證明。從小我們就不用上學，不用考試，不用為誰誰誰打工，不用活到老學到老，美其名曰：愛學習。不用在人群里學會某種八面玲瓏的本事，阿諛吹捧的竅門，投機取巧的功夫，哄人唬人的套路，只有人才個個兩面都來，精神分裂，身心分離，卻要花一輩子去拚命合攏。靠！人不如鳥，這是事實，而非什麼善意調侃。 按照我們鳥類的準確預言，地球世界一萬年就將發生一次生物輪替，到時，說不定我們鳥類就成了世界唯一的高級生物，人類早成了遠古的化石，這個，我們根本就沒有興趣去了解，更別提一一發掘了。我們寧願去發掘我們恐龍的祖先，而不是猴子，猿猴，人的興盛到敗亡的演化過程，因為我們是鳥，是自由的精靈和幽魂，我們的演化史才更有價值。
作者簡介
尤其拉，散文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