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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王吉把锡香炉蜡台都拿出来擦过了。祖宗的像今年多了两幅,老太太与二爷,都是照片。
她除了吃这口烟,样样都照老太太生前。过年她这间房要公开展览,就把烟铺搬走了,房里更空空落落的。忙完了到年底又空着一大截子,她把两只手抄在[[ 衣襟]] 底下,站在窗口望出去,是个陰天 下午,远远的有只鸡啼,细微的声音像一扇门吱呀一响。市区里另有两只鸡遥遥响应。许多人家都养着鸡预备吃年饭,不像姚家北边规矩,年菜没有这一项。弄堂给 [[西北]]风刮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一只毛毵毵的大[[黑狗]]沿着一排后门溜过来,嗅嗅一只高炭篓子,站起后腿扒着往里面看,把篓子绊倒了,马上钻进去,只看见 它后半身。
它衔了块炭出来,咀嚼了一会,又吐出来仔细看。它失望地走开了,但是整个弄堂里什么都找不到。它又回来发掘那只篾篓,又衔了根炭出来,咔嚓咔嚓大声吃了它。她看着它吃了一块又一块,每回总是没好气似地挑精拣肥,先把它丢在地上试验它,又用嘴拱着,把它翻个身。太太,三爷来了,
火渐渐旺了起来。这时候才暖和些了。二嫂怎么这么省?嗳呀,三爷你去打听打听,煤多少钱一担。北边打仗来不了。
他们讲起北边的亲戚,有的往 [[ 天津 ]][[ 租界 ]] 上跑,有的还在 [[ 北京 ]] 。他脱了皮袍子往 [[ 红木 ]] 炕床上一扔,来回走着说话,里面穿着青绸薄丝棉袄裤,都是 [[ 戴孝 ]] 不能穿的,他是 不管。襟底露出青灰色垂须板带,肚子瘪塌塌的,还是从前的身段。房里一暖和,花都香了起来。白漆炉台上摆满了 [[ 红梅 ]] 花、 [[ 水仙 ]] [[ 天竺 ]] 、腊梅。通饭厅的白漆拉门 拉上了,因为那边没有火。这两间房从来不用。先生住在楼下,所以她从来不下楼。房间里有一种空关着的气味,新房子的气味。玉熹在家?他到钟家去了。他们是 南边规矩,请吃小年饭。钟太太是南边人。那钟太太那样子,钟太太不能算难看,人家皮肤好。根本不像个女人,
她也笑了。对一个女人这样说,想必是把她归入像女人之列。不能算是怎样恭维人,但还是使他们在黄昏中对坐着觉得亲近起来。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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