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冰雪 王金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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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冰雪》是中國當代作家王金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憶冰雪
這些年來,我們冬泳人時不時會感慨:「現在的四季不太分明了,冬天好像不是冬天,冰凍也少了,雪難看見了。」
說這話的人,可以肯定的說,都是上了年紀的。因為四十年前童年的記憶里,春夏秋冬格外分明,花花草草總是隨季節枯榮。
那時,入冬的第一標誌是鄰里都會相互問:「你家生火了嗎?」那時的屋裡是泥土地,火是地爐火。地爐火便是在平整的土地上挖出火型,再用膠泥打好的火,火邊上挖有一個半米來深半米來寬的坑,容一人蹬進去捅火和撈煤灰,坑用一結實木板蓋上。一家人圍坐火邊,用一特製的小棉被蓋住膝蓋,再把手伸進去,暖和的不得了。假如在聽大人說故事,拉家常時再有點瓜果什麼的,那可就是人間天堂了。
那年代每家都好幾姊妹,小孩都是坐不住的,總是要找玩伴,總是串門,不管串到那家,都會騰出一個位置叫你圍爐而坐,感覺又是一家人了。
我家住在貫城河邊,河壩便是我們童年里春夏秋冬的樂園。冬月的河壩,天寒景冷流水少,與春夏秋不同的區別就是女孩們來玩的極少了,便成我們男孩子的天下。火烘籠成了第一玩具,就是找一個破爛洋瓷茶缸,打掉把,打兩個洞,用細鐵絲穿洞而成。撿來木柴點火,手握鐵絲空中甩圓,火苗子便大燃起來,伸手一烤,心裡那個滿足感暖暖的。
當然,冬天的快事便是沿河邊敲冰,敲裂取出冰塊比誰的大。有時敲完冰塊順帶捉住條鯽魚,那自是歡快得很。大聲呼喚玩伴來看,那份愜意不無得意。還有是房屋溝間都結有水滴而凍的冰棍,上粗下細,大夥都會去尋自己看上的捅下來,比誰的更粗更長更透明,時不時還放在嘴裡舔一下。大人們看着我們凍僵伸不直的小手,總是很心疼,叫回家烤火,而我們是不會去的。最後大人得出一句話:「小孩都不怕冷。」
那時感覺嚴寒冰凍最大的功用就是用來凍豆腐,豆腐是憑票供應的,我家平時捨不得買,留着票,等到有凍了才買。豆腐買來切成片,放在大簸箕里在屋外凍上一夜。第二天豆腐凍成黃色,凍黃的豆腐怎麼做都好吃,包湯入味,細膩透微,簡淡留香。
雪是每年都會下的。一下雪最開心的莫過於分邊邊打雪仗了,雪捏成坨,你來我往,大喊大叫,打中別人很自豪,被別人打中則加倍使勁還擊,河兩岸大人們都佇足圍着看。雪仗打到最高潮時,便會很多人去抓住一個人,然後大家把雪往他脖子裡面入,不把這人搞哭起來不會停手。再就是堆雪人了,大家齊動手堆出一個很高很大的雪人,找來兩塊石頭做眼睛。
記得最深刻的是有1973年的元旦,因為那個時候學生一年就三天假,元旦、六一、國慶,所以記得格外清楚。早晨推開門,入眼一片銀妝素裹的世界,屋頂、樹枝、土牆、石橋、河道,在雪的點綴下頗顯多姿。我家四姊妹不亦樂乎一上午,在自家院壩堆出一個雪人。中午圍坐吃飯,我老太太問我們:「你們知道大雪天誰最可憐嗎?」我家四姊妹都說不知道,老太太說最可憐的就是小麻雀了,它們無枝可依,更找不到食物。我們問:「那怎麼辦啊?」老太太說你們到河壩把雪打掃開,露出泥土,小麻雀就可以找到食物了。還可以留點飯,撮點米放在地上餵它們。我家四姊妹聽完很是興奮,帶上洋鏟、掃把、一碗飯、一碗米下到河壩。小夥伴們見了問:「是要安麻雀?」我說:「是救麻雀。」掃開雪,露出地,倒了飯和米,我們便站到二橋上靜觀。一大會兒,真有麻雀飛來覓食了,一隻、兩隻、一大群飛來了,跳來跳去覓着食,我在橋上看着很是開心的笑了,自感就是小麻雀的大恩人。
吃完晚飯,圍坐火爐邊,老太太很是語重心長的對我們四姊妹說,雪是天上的七仙女,她們很是留戀人間,每年新年前都要下凡來看看,她們是一起下來的,也要一去回去。而你們堆了雪人,等周圍的雪都化了,留下雪人孤零零在哪,她每天都會流淚的。我是把每個字都聽進心去了,我很驚訝,打心裡誠服老太太說的故事。立馬把院壩里堆的雪人分散。正是那個元旦,我仿佛一下子長大了許多,覺得懂了好些事。
還好,去年安順下了一場雪。入水上岸後,全身通紅里請路人幫照了張影,保留自贊。[1]
作者簡介
王金玉,中共黨員,65年生於寒素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