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風流娘兒們 張紀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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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風流娘兒們》是中國當代作家張紀娥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追村裡的風流娘兒們
因新冠疫情，寒假在老家滯留整整一月。不能下樓，不能出門。家裡沒有電腦，沒有網絡，也沒有書。父母年邁，休息得早。我一般晚上八點左右也就休息了。
半夜被呻吟聲吵醒，心裡一驚，以為是父母不舒服。家有老父老母，身體都不好，特別擔心他們生病，尤其是在疫情肆虐居家隔離時期。剛要起床，看到父母屋裡燈沒開，再仔細一聽，不是父母屋裡的聲音。側耳細聽，呻吟聲時急時緩，很有節奏。不禁呵呵——哪家的小兩口在消耗過剩的精力呢！
兩人還真能折騰，感覺時間很長，只能聽到女人的聲音。本來不差覺的我，被吵醒就睡不着了。心想多虧不是孩子住這間屋，多虧父母耳背聽不到。又想，這麼大聲音，不怕家人聽到嗎，難道家裡只有他倆？又琢磨這是樓上還是隔壁，還是樓下的聲音？胡思亂想的我，頭腦反而越想越清醒，很長時間沒睡着。
第二天閒聊時問母親，得知隔壁老太太到兒子家過年去了，家裡沒人；樓上孩子老人一大家，也不可能。應該是樓下的聲音。樓下住的是老黃。正月初五老黃兒子媳婦就自駕去外地上班了，老伴跟着去帶孫子。目前老黃一人在家。
老黃五十多歲了，是村裡的電工，一輩子沒怎麼下力，雖然五十多歲，但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不像其他村民風吹日曬、飽經滄桑的衰老。近幾年，老黃和前排樓上老木的媳婦好，全村人都知道。老木媳婦「夜半來，天明去」，自認為非花非霧般的神秘，其實早就被四鄰八舍的鄰居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已經口口相傳，成了公開的秘密。
老木媳婦四十多歲，很愛打扮，站在不愛打扮的農村婦女中，確實看起來鮮亮突出。老木也知道媳婦和老黃在一起，但老木像塊木頭，管不了媳婦。老木也覺得自己沒臉見人，在村里走路都是勾着頭，不敢看人。
其實，老黃與老木媳婦相好，也只是近兩年的事情。之前，兩人都有自己的相好。
老木媳婦上一任相好，是老木的親妹夫。也就是老木自己的媳婦看上了自己的妹夫。而且倆人愛得轟轟烈烈，難分難捨，老木媳婦直接住到了妹夫家，在妹妹面前公然與妹夫偷情。
說來奇怪，在我們村，從來沒有因為老公或老婆有外遇鬧離婚的。烈性的男人逮住老婆偷人，拖回家打一頓；懦弱的男人知道老婆偷人，被老婆罵一頓，下次該偷還偷。然後，都若無其事的過起日子來。
老木妹妹是有脾氣的人，和哥哥截然不同，覺得老公和嫂子偷情實在不能容忍，堅決離了婚。把家讓給倆狗男女重新嫁人了，並苦勸哥哥拿出點血性來，和媳婦離婚。懦弱且優柔寡斷的老木沒有同意。
人們以為沒有羈絆的狗男女會如魚得水，像王子和公主一樣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了。不知啥原因，與妹夫同居了三月的老木媳婦，自己悄悄地回村了，繼續若無其事地做回了老木媳婦。
老木在村里，頭快低到褲襠里去了。
老黃的情人是阿秀，兩人好了三十多年。
當阿秀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時，阿秀家和老黃家是鄰居，老黃當時還是小黃，二十多歲，剛結了婚，阿秀經常去他們家玩，整天長在老黃家，有時吃飯都不回自己家。阿秀和新媳婦關係很好，按輩分，阿秀叫新婦嬸子。
青春少女，容易對人產生情愫。也許阿秀主動，也許老黃勾引，更有可能，兩人都有感覺，就是在那時，阿秀和老黃成為了情人——在新婦的眼皮子底下，或者在新婦未進門時。
他倆好的具體時間，據阿秀說，是她十六歲的時候。
之所以這個時間外人知道，是因為阿秀做老黃的情人多年後，想讓老黃離婚娶她，但老黃不願意。阿秀為了逼其就範，寫了一張大字報，貼到了村裡的電線杆上，說在她十六歲的夏天，她和老黃相約去摸神仙（捉蟬），然後老黃把她帶到麥子地里辦了她。阿秀這張大字報很多人看到了，本來可以更多人看到，但阿秀的哥哥看到後，覺得丟人，就撕掉了。不過，在農村，一個人看到就相當於全村都看到了，農村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人。本沒有多少樂趣的農村，這無疑可以給無聊的人們增加點談資笑料。
阿秀逼婚沒成，又想和老黃長期廝守，就隨便找了個本村的小伙子嫁了。出嫁後生了兩個女兒。但與老黃關係一直未斷。老黃媳婦氣得生了病，有段時間看着精神不太正常，後來兒子長大，有了孫子，就基本不在家，在外地幫着帶孫子。
阿秀也逼着老公去外地打工，幾個月幾個月的不讓老公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在幾天之內把老公趕走。這樣，老黃和阿秀就有了充足的時間在一起。
這種關係一直維持着，也是全村人都知道的秘密。阿秀老公估計也有風聞。有一次，我坐在家門口，看着阿秀抱着孩子從門前匆匆走過，幾分鐘後，他老公在後面鬼鬼祟祟地跟來。一起坐着聊天的嬸子大娘們都在竊笑，小聲說，又開始了。我不解，問怎麼回事。大家說，阿秀去找老黃，他老公想捉姦。
只見阿秀走到老黃家門口，沒有進去，晃到後門，四下看看無人，一閃身鑽進去了。只剩下他老公，在街角徘徊，納悶老婆怎麼跟丟了！其實可能即使他看到阿秀進老黃的門，也不一定敢進去捉姦—老實人啊，捉到又怎麼樣呢？
老黃和阿秀的這種情人關係，一直維持了三十多年。前年阿秀忽然甩了老黃，另覓了情人。這麼私密的事情，吃瓜群眾怎麼知道的呢？也得從一張大字報說起。
新農村建設，老村拆除，全村都搬進了樓房。村醫們都在自己一樓的車庫裡，辦起了小診所。一天早上，早起下地幹活的人，看到在村醫林通的診所門上，貼着一張大字報。內容大致是：林通和阿秀男盜女娼，違背道德，不知廉恥，背棄祖宗，丟人現眼……看到的人們都捂嘴偷笑，嘿，這是老黃被甩了！
為啥阿秀背棄了三十多年的情人，另覓新歡？村人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沒有人愛尋根問底，那都是別人自個兒的事情，能在這種混亂關係中看點熱鬧、找點笑料就滿足了。
被甩的老黃和失戀後的老木媳婦，一對失意老男女，這時一拍即合，成為了一對新的偷情組合。所以半夜吵醒我的，不是一雙小夫妻，而是一對偷情的老鴛鴦。
各位看官，大家可能會說，你村里怎麼這麼亂啊，男女作風問題這麼嚴重啊？其實不然。我們村也是齊魯大地上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莊，流淌着孔孟禮儀教化的血脈，傳承着勤勞誠信與人為善的村風，男的淳樸善良，女的恪守婦道、相夫教子。不要因為有幾個風流女子就否定了我們村的風氣。哪個村里沒有幾個風流娘兒們呢？就像哪個村里沒有幾個能人，或者幾個性格獨特的傻子呢？所以，不能以偏概全。
私以為，女子出軌，不外幾個原因，為情、為欲或為物。
為情者，被情所困，認為愛情即一切，為愛情偷情大義凌然、不覺得可恥，反覺得自己光明正大、義無反顧。阿秀對老黃的感情，可能是阿秀自認為她和老黃的是愛情。所以她無視自己丈夫、孩子的感受，長期出軌，她自認為是維護自己的愛情。後來為何又出軌他人？也許她覺得對老黃沒有了愛情，在林通處找到了她認為的愛情；或者一輩子追求愛情不得，破罐子破摔。阿秀出軌於林通，為了讓林通老婆不討伐她，阿秀主動幫林通家幹活。村民們看到阿秀大熱天為林通的莊稼打藥，汗淋淋得濕了一身，林通老婆反而在家歇着。林通老婆因實在管不了他們，又不想離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為欲者，更重視肉慾，追求新鮮感。老木媳婦更側重欲望，喜新厭舊，朝三暮四，只要有機會，就會更換不同的出軌對象。
為物者，往往更貪圖對方提供的物質或體力幫助。比如，村里還有個寡婦，找了一個強壯的男人做情人，可以幫他種地、收麥，幫助幹家里重活，提供金錢資助。男人反而不管自己老婆孩子，一心一意照顧寡婦和她的孩子。
當然，這三者不可能截然分開，有情就有欲，有情慾就有物質利益的密切往來，出軌越久越不能分開。只是從初心來看，哪個方面占的更重些。
不管怎樣，這些出軌的女子，家庭都不會幸福。她們以為，在別的男人那裡才能找到幸福。恰恰是這些別的男人，堵住了她們通往正常幸福的道路。
煙火人間的飲食男女啊，都在自己的生活中執迷不悟。[1]
作者簡介
張紀娥，山東章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