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健毅 在火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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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在火車上
我不是一個懷舊的人,我不會因為三言兩語的感動就表露感情,可能有「存天理,滅人慾」的傾向,也不會因為聚會或者儀式而有嚮往,我常常喜歡在背後進行冷峻的思考,特別冷漠無情,過分的感情投入,彌補不了盡歡娛後的人情瑕疵。我不太樂意寫什麼同學錄,或者搞什麼紀念品,寫什麼書信,或許是因為長期窮得太現實,「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斯維特蘭娜·博伊姆在《懷舊的未來》中說:「我們懷舊,懷念的不是過去存在的方式,而是過去可能存在的那種方式。我們力求在未來實現的,就是這類的過去的完美。」,與其說我現在想要懷舊,不如說我現在想要給自己的未來編一點故事,留下一點茶餘飯後的笑談。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第一志願填了中文系,其實我一直認為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優勢,我對語言文字的感受並不是那麼強烈和深刻,我也不是一個喜歡讀書的人,我感覺讀書特別無聊,就是每一次自己思考到了一種表述,一種概念,覺得挺滿足,可是一去圖書館翻書,真的說不出口的想罵,別人早就說過了,這種遭遇常常使我不想說話,陷入啞口無言的困境。王爾德說:「第一個用花比喻美人的是天才,第二個用的是庸才,第三個再用就是蠢才了。」,韓少功也強調不能鸚鵡學舌。創造對於中文系來說是生命具有活力的根本,也是中文系最迷人的地方,可是今天,很明顯已經失去了創造力,失去了趣味,陷入了一種深度無聊。
當我過完中秋,進入火車站,一個人奔赴北方,不知道是對雪的憧憬,還是對未知可能性的無限期待。觀察社會生活最便捷的地方有三個,第一個是菜市場,第二個是火車上,第三個是博物館,菜市場是我比較少去的。每去一個城市我一定徒步去博物館,因為窮得一兩塊的公交也捨不得花錢,也不太是,主要還是自己喜歡一個人漫長地走在街道上,去感受身邊的氣息,比起花錢去品嘗地方美食,我更樂意這種苦行。我熬過大同冰冷的夜,冷得想要花錢住宿,貴的還是住不起,就這樣坐在火車站熬過了一整夜,這夜裡總有大媽讓我叫「小姐」的聲音,我實在是憎惡到難言,饑寒交迫,又累又困,第二天也就沒有精力去看應縣木塔,這次錯過就是時至今日的遺憾。我也在夜裡走過北京,在北京永遠感到有一種渺小感,高樓大廈和立交橋,分層的停車空間,讓我感覺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擁擠。白天走在長沙的街道上,毛主席是種特殊的記憶,辛追是對生命去往天國的思考。
在火車上休息,消除徒步的余累。坐硬座的時候,到處堆滿了大包小包,都是些農村出來打工的人,還有就是大學生,擠滿了人,動都動不了。這種硬座的難受,是每一次看見過道躺着睡覺的人,趴在行李箱上睡覺的人,還有半夜小孩子的哭聲,會真正體驗到這個社會底層人民生活的勞累,每一個人都在遠走他鄉,但遠走他鄉是否真的快樂,我想真的沒有辦法判斷是不是真的感到快樂,還是有莫大的萬不得已,也許時間會給出答案。硬臥比起硬座,可能稍微舒服那麼一點,但是遇見的人所處的社會地位,就相對來說比較體面一些,基本上都是上班族,或者退休後想要和老伴到處旅遊的人,大學生永遠無處不在。火車上有特殊的風景線,沒完沒了的口才推銷,不得不佩服這種神奇是多麼無聊,還有就是送剛考上外地大學的孩子去報道的父母,以及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坐火車去五台山、九華山拜佛的人,這些人窮得就剩肚兜,也有信仰虔誠的力量。
在火車上永遠會勾起我懷舊的情緒,「懷舊是一種喪失和位移,但也是個人與自己的想象的浪漫糾葛。」,我不知道浪漫是怎樣一種感受,可能我深處在一種自我浪漫化而不自知,我的感覺永遠慢那麼一拍,總會下意識先思考,再判斷。對我來說,「懷舊可能既是一種社會疾病,又是一種創造性的情緒,既是一種毒藥,又是一個偏方。」
今天「娛樂產業推銷的懷舊物品超常豐富,其大部分都是甘美的現成商品,反映出一種對於難以遏制的嚮往和無法商業化的時間的恐懼。」,懷舊已經變成了一種不可忽視的消費欲望,這樣有意義的事就會變得沒有意思,無聊透頂。我希望有意義的事做起來要有意思,有「卻道故心人易變」,「而今才道當時錯」的深思,也有「比翼連枝當日願」,「莫負當初我」的情懷,也需要「人生若只如初見」,「相看好處卻無言」的願景。[1]
作者簡介
駱健毅,1997年生,廣西桂林陽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