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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重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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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重耳 | |
原文名 | erchong |
出生 |
前697 中国 春秋时晋国 |
逝世 | 前628 |
国籍 | 中国 |
别名 | 晋文公、公子重耳 |
职业 | 春秋时晋国国君 |
姬重耳,(前697-前628)春秋五霸之一, 春秋时晋国国君,前636-前628年在位。献公妃狐姬所生。
人物简介
晋文公(前671年 或前697年 -前628年),是中国春秋时期晋国的第二十二任君主。姬姓,名重耳。前636年至前628年在位,晋献公之子,母亲为狐姬。 晋文公文治武功卓著,是春秋五霸中第二位霸主,也是先秦五霸之一,与齐桓公并称"齐桓晋文"。
晋文公初为公子,谦虚而好学,善于结交有才能的人。骊姬之乱时被迫流亡在外十九年,前636年春在秦穆公的支持下回晋杀晋怀公而立。晋文公在位期间任用狐偃、先轸、赵衰、贾佗、魏犨等人实行通商宽农、明贤良、赏功劳等政策,作三军六卿,使晋国国力大增。对外联合秦国和齐国伐曹攻卫、救宋服郑,平定周室子带之乱,受到周天子赏赐。 前632年于城濮大败楚军,并召集齐、宋等国于践土会盟, 成为春秋五霸中第二位霸主,开创了晋国长达百年的霸业。
主要成就
拔擢贤能、强大晋国;联秦合齐、保宋制郑;勤王败楚、称霸春秋
在位时间
公元前636年-公元前628年
人物生平
前672年,晋献公讨伐骊戎,骊戎首领献其二女(长曰骊姬、次曰少姬)于献公,以此求和。献公欣然笑纳,率领大军载美人而归。
献公自回国后,宠爱二女,骊姬尤甚,一意孤行立骊姬为夫人,少姬为次妃。
骊姬奸猾诡诈、献媚取怜,得献公之专宠。前665年,姐妹俩皆有喜,骊姬子名奚齐;少姬生子名卓子。子以母贵,二少子皆得献公喜爱。献公隐隐有废申生而立奚齐之意。
骊姬为其子夺嫡,勾结大夫梁五、东关五,欲分化申生、重耳、夷吾三公子。梁五、东关五进言献公:“曲沃,晋之宗庙所在,当派申生镇守。蒲城与屈为边防要塞,当以重耳、夷吾戍其地。”在分封制的时代里,公族在外,其意即为分封。分封则另立宗庙,为旁支,就基本丧失了对大宗的继承权。骊姬之意自然是让献公分封三子,献公是何等英明?岂会不知分封三子之意?然而献公一口答应……
重耳与申生、夷吾道别,来到蒲城。重耳兄弟遭到后妈的嫉恨,骊姬还未将重耳视作第一目标,因为储君是申生。即便是将要分封的申生,骊姬仍不肯放过,她认为,申生的存在就注定是奚齐登上晋侯宝座的绊脚石。
前661年,献公始作二军,自将上军,命申生将下军,其意更为明显:春秋非卿不将兵,献公命申生帅下军,欲立申生为卿,废立之心昭然若揭。此次出师战果辉煌,连灭耿、霍、魏三国。而狐突、士蒍、里克、先丹木、邳郑父等重臣皆对申生更有依附感。第二年,申生又单独率军攻破皋落氏,如此优秀公子,国人交口称赞的同时,也表达了对其受冷落的怜悯,更对骊姬一党怨声载道。更令骊姬害怕的是申生像极了曾经的曲沃桓叔。
前656年,骊姬借口申生之母托梦,却在申生供奉于献公的胙肉中下毒。献公认定申生有弑父之心,申生逃亡曲沃。
献公招三公子问罪,申生有口难辩,畏罪自缢。重耳、夷吾听闻申生惨遭奸人迫害,前往绛都询问。骊姬献谗:重耳、夷吾亦与申生同谋。
重耳、夷吾听说后妈又将要陷害他们,便不辞而别,悄悄返回封地。献公见儿子们不辞而别,更确定其心中有鬼。 晋献公的大军兵分两路,分别围住蒲城与屈邑。夷吾敢于与父亲的军队较量,寡不敌众。重耳则更干脆,不抵抗,声称:“儿子不能跟老子打!” 不久,蒲城陷落,晋军中有一人叫波提的追杀重耳,重耳越墙逃脱。重耳只能投奔其母国——翟。不久,在翟国与狐偃、赵衰等人会合。
重耳的母亲本就是翟人,这里是狐偃的故乡。对此,狐偃为重耳做了精心的安排,献公也没有去赶尽杀绝,重耳终于可以暂时歇口气,在翟国安居。在翟国一呆竟然就是12年,好在翟君对重耳还不错。生活在平淡中度过,但也有一件事值得一提:翟国攻打戎族,俘虏了两个貌美的少女,便献给重耳。重耳笑纳,与谋士赵衰分老婆,君臣俩连襟。季隗为重耳生了两个儿子——伯鯈、叔刘,都是历史的过客,而叔隗为赵衰也生了个宝贝儿子,他就是未来半个世纪威震天下的赵宣子。
在翟国重组了家庭,生活过得不亦乐乎,重耳渐渐习惯了,乐不思晋。
前651年,年迈的晋献公将崩,欲将晋侯之位传于公子奚齐,
且尊骊姬为国母,然献公尸骨未寒,里克、邳郑父等人果聚众作乱,杀死奚齐、卓子(献公与骊姬妹之子),逼死荀息。
里克弑二君,想拥立献公诸子嗣君位。献公子为数不少,可死的死,逃的逃,有贤名者只剩重耳与夷吾。里克借口杀二君是为迎贤主。公子党皆附里克。
里克派遣狐毛至翟国,面见重耳。狐毛者,狐偃之兄。狐毛向重耳谈及国内政变。重耳唏嘘不已,狐毛向重耳转达里克之意,重耳犹豫不决,转身问计于狐偃、赵衰。众人合计的结果:危险,保命第一!这些年,重耳目睹父亲过于残忍的手段,甚至怀疑里克为他设下的也是个圈套。狐毛回报里克。在里克心中,重耳是除申生外的第二人选,但早已被这些年的血雨腥风吓得畏首畏尾。里克的善意没有得到重耳的理解,转而又去招身在梁国的夷吾。
秦穆公紧盯晋国内政,试图插手,派人联络重耳、夷吾,希望帮助重耳为君,重耳谢绝穆公的好意:“父亲在世时,我就不讨父亲喜欢,为父亲怪罪。如今父亲去世,我又不能为父亲守丧。为人子者,大不孝顺!哪里还敢贪恋君位?”夷吾在获得了里克的聘书后,也召见了秦国使臣。夷吾喜出望外,便以割让河东五城为条件,获得了穆公的援手。
事实上,夷吾的谋士——冀芮与吕省早就将国内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便积极怂恿夷吾回国登基。就这样,公子夷吾在内有里克为主,外有秦嬴为援的条件下,击败了重耳,顺利的回国即位,史称晋惠公。
惠公即位后,积极打压昔日作乱的公子党,不久就杀死权臣里克、邳郑父,并将国政委任于冀芮、吕省等人,重用亲信,大兴党狱,坐罪者甚众,加剧了晋国高层的矛盾。
惠公恐国人附重耳,欲先杀之而后快,便派遣刺客去刺杀重耳。早有细作打听到惠公之谋,便赶往翟国向重耳报告,他弟弟要对他下手了。
重耳与谋臣商议,狐偃说:“我们在这已经呆了12年,盘缠也积蓄够了。现在应该去其他诸侯国谋取支持。”重耳依其言,便与家小作告别。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时,刺客已来,重耳吓得拔腿就跑,冲到城门口,见到准备好的马车,一跃而上。狐偃、赵衰、贾佗、魏犨等随即跟上,而先轸、狐毛等人则抱憾未能随行。
匆忙之间,重耳一行就上路了,盘缠都没带。自翟国往东,一路颠簸,终于来到卫国境内,没想到一生英明的卫文公一时糊涂,对重耳没有兴趣。
重耳没有得到卫国的一丝援助,又再度起锚。然而,钱财、食物都没有得到补给。在卫国五鹿,重耳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架子竟向一个农夫乞讨。一个普通农民又有多少粮食去施舍给重耳等十几人呢?农夫从地上拾起土块,调侃重耳:“拿去,吃吧!”饥饿难耐且近乎绝望的重耳气愤的举起鞭子要抽打农夫。狐偃赶忙阻止了重耳:“这是上天要赐给我们土地啊!说明我们复国在望。”并且煞有介事地向农夫磕了个头,接过土块,装在车上走了。
这种精神胜利法勉强刺激着重耳,重耳的进取之心正在干涸。为了让重耳活命,从人介子推到山沟里,把腿上的肉割了一块,与采摘来的野菜同煮成汤给重耳重耳他们好容易到了齐国。齐桓公那时还没去,他摆酒接风,叫跟着公子的人都安心住下。谁知没多久齐桓公死了,齐国也起了内乱。他们只得去投奔宋襄公。宋襄公刚吃了败仗,大腿受了伤,正在害病,就派公孙固去迎接,也像齐桓公那样待他们不错。过了些日子,公孙固告诉重耳的随从狐偃,指望宋国发兵护送公子回去,宋国还没有力量。
没法子,他们又离开宋国,到了郑国。郑国的国君认为重耳在外边流浪了这么些年,一定是个没出息的人,理也不理他。他们只好去了楚国。楚成王把重耳当做贵宾,还用招待诸侯的礼节去招待他,两个人做了朋友。
重耳对楚成王说:“我真想不出怎么报答大王的恩典。要是我能回国,愿意跟贵国交好;万一发生战争,我就退避三舍。”古时候行军,三十里为一舍。“退避三舍”的成语就是这样来的。
楚成王的大将成得臣一听,气得偷偷对楚成王:“重耳将来一定忘恩负义,不如趁早杀了他!”楚成王不肯。
有一天,楚成王对重耳说:“秦伯派人来请公子去,他有心帮公子回国。”
重耳表示愿意跟着楚成王。楚成王说:“秦国跟贵国离得近,早晨动身,晚上就可以到了。您还是去吧!”
重耳拜别了楚成王,到秦国去了。
]]秦穆公]]原来立重耳的弟弟]]夷吾]]为晋惠公,晋惠公的异母姐姐是秦穆公的夫人。但晋惠公即位后却发兵打秦国,失败后,割让了五座城给秦国,把太子圉(yǔ)送到秦国做抵押。秦穆公就把女儿怀嬴(yíng)嫁给公子圉。可是公元前638年,公子圉又偷偷地跑回去想接替君位去了。第二年晋惠公一死,公子圉做了国君,就不跟秦国来往。秦穆公后悔了,决定另立重耳为晋国国君,先把他从楚国接来,并把原来嫁给圉的女儿怀嬴改嫁给圉的伯父重耳,表示友好。公元前636年,秦穆公发兵替女婿重耳打进晋国去,亲自率领百里奚等文臣武将护送公子重耳回晋国。到了黄河边,秦穆公分一半人马护送公子过河,自己留下一半人马在黄河西岸作为接应。分手时双方依依不舍,秦穆公流下了眼泪。
上船时,重耳叫手下人七手八脚地把逃难中用的东西都扔在岸上,有人把脚上的破鞋也扔到黄河里了。狐偃跪在重耳面前说:“如今公子过河回到晋国,内有大臣,外有秦国,我挺放心。我想留在这儿了!”
重耳一听发愣了,说:“我全靠你们帮助才有今日。咱们在外吃了十九年的苦,现在回去,有福同享啊!”狐偃说:“以前公子在患难中,我们跟着您也许有点儿用处。现在公子回去做国君,另有新人使唤。我们就好比破鞋,还带去作什么呢?”
重耳一听脸红了,责怪自己得意忘形,存着享乐念头。他流着泪向狐偃认了错儿,吩咐手下人把扔了的破烂东西都弄上了船。狐偃他们这才没话说了。
他们过了黄河,接连打胜仗,公子圉逃了。晋国的文武大臣便迎回公子重耳,立他为国君,就是晋文公。。当重耳吃后知道是介子推腿上的肉时,重耳大受感动。 以上资料见链接[1]
寒食节的由来
寒食节
寒食节(又称清明节)的起源与晋文公有着密切的联系。在重耳逃亡的十九年里,有一次在卫国, 重耳受到了冷遇,他只好去找野菜充饥,可是野菜实在是难以下咽。这时重耳的一个下属叫介子推的,就将他大腿的肉割下来给他煮成肉汤。重耳见了就问他这是什么汤,他说这是麻雀汤。重耳就喝下去了。后来他了解到情况。便对他说:"今后我若当上了国君,必定会重重赏赐你。"到后来,重耳当上了晋文公,他将他的属下都赏赐了。 唯独没有介子推,但介子推是一位君子,他也就没有去计较了。 事后晋文公想起来了,就想赏赐介子推。但介子推并不想要那些功名利禄,就带着他的母亲躲到绵山去了。后来晋文公跑到绵山去想请介子推出山。 但介子推死活不肯,一些嫉妒介子推的人便给晋文公出主意,让晋文公放火烧山,只从三面烧,留出一面给介子推逃出来。晋文公答应了,但那些人却四面烧,将介子推和他母亲活活烧死了。晋文公知道后非常悲痛。就下令全国在这一天不准开灯、煮饭,只能吃冷的。由此便有了寒食节,后来介子推死的那棵大柳树(当时介子推是抱着那棵柳树烧死的),却没有被烧死,所以晋文公将这棵柳树叫做清明柳,因此]]寒食节]]又叫做]]清明节]] 。
《史记·晋世家》
《史记·晋世家》
晋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
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於是遂封叔虞於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姓姬氏,字子于。
唐叔子燮,是为晋侯。晋侯子宁族,是为武侯。武侯之子服人,是为成侯。成侯子福,是为厉侯。厉侯之子宜臼,是为靖侯。靖侯已来,年纪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无其年数。
靖侯十七年,周厉王迷惑暴虐,国人作乱,厉王出奔于彘,大臣行政,故曰“共和”。
十八年,靖侯卒,子釐侯司徒立。
釐侯十四年,周宣王初立。
十八年,釐侯卒,子献侯籍立。献侯十一年卒,子穆侯费王立。
穆侯四年,取齐女姜氏为夫人。七年,伐条。生太子仇。十年,伐千亩,有功。生少子,名曰成师。晋人师服曰:“异哉,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仇者雠也。少子曰成师,成师大号,成之者也。名,自命也;物,自定也。今適庶名反逆,此後晋其能毋乱乎?”
二十七年,穆侯卒,弟殇叔自立,太子仇出奔。殇叔三年,周宣王崩。四年,穆侯太子仇率其徒袭殇叔而立,是为文侯。
文侯十年,周幽王无道,犬戎杀幽王,周东徙。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
三十五年,文侯仇卒,子昭侯伯立。
昭侯元年,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曲沃邑大於翼。翼,晋君都邑也。成师封曲沃,号为桓叔。靖侯庶孙栾宾相桓叔。桓叔是时年五十八矣,好德,晋国之众皆附焉。君子曰:“晋之乱其在曲沃矣。末大於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
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晋人共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诛潘父。
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鳝代桓叔,是为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弑其君晋孝侯于翼。晋人攻曲沃庄伯,庄伯复入曲沃。晋人复立孝侯子郄为君,是为鄂侯。
鄂侯二年,鲁隐公初立。
鄂侯六年卒。曲沃庄伯闻晋鄂侯卒,乃兴兵伐晋。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晋人共立鄂侯子光,是为哀侯。
哀侯二年曲沃庄伯卒,子称代庄伯立,是为曲沃武公。哀侯六年,鲁弑其君隐公。哀侯八年,晋侵陉廷。陉廷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虏哀侯。晋人乃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
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韩万杀所虏晋哀侯。曲沃益强,晋无如之何。
晋小子之四年,曲沃武公诱召晋小子杀之。周桓王使虢仲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乃立晋哀侯弟缗为晋侯。
晋侯缗四年,宋执郑祭仲而立突为郑君。晋侯十九年,齐人管至父弑其君襄公。
晋侯二十八年,齐桓公始霸。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於是尽并晋地而有之。
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号曰晋武公。晋武公始都晋国,前即位曲沃,通年三十八年。
武公称者,先晋穆侯曾孙也,曲沃桓叔孙也。桓叔者,始封曲沃。武公,庄伯子也。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灭晋也,凡六十七岁,而卒代晋为诸侯。武公代晋二岁,卒。与曲沃通年,即位凡三十九年而卒。子献公诡诸立。
献公元年,周惠王弟穨攻惠王,惠王出奔,居郑之栎邑。
五年,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
八年,士蔿说公曰:“故晋之群公子多,不诛,乱且起。”乃使尽杀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绛,始都绛。九年,晋群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晋,弗克。十年,晋欲伐虢,士蔿曰:“且待其乱。”
十二年,骊姬生奚齐。献公有意废太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而蒲边秦,屈边翟,不使诸子居之,我惧焉。”於是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献公与骊姬子奚齐居绛。晋国以此知太子不立也。太子申生,其母齐桓公女也,曰齐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献公子八人,而太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贤行。及得骊姬,乃远此三子。
十六年,晋献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伐灭霍,灭魏,灭耿。还,为太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士蔿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安得立!不如逃之,无使罪至。为吴太伯,不亦可乎,犹有令名。”太子不从。卜偃曰:“毕万之後必大。”万,盈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开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命之大,以从盈数,其必有众。”初,毕万卜仕於晋国,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後必蕃昌。”
十七年,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里克谏献公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率师,专行谋也;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率师不威,将安用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太子谁立。”里克不对而退,见太子。太子曰:“吾其废乎?”里克曰:“太子勉之!教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毋惧不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於难。”太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里克谢病,不从太子。太子遂伐东山。
十九年,献公曰:“始吾先君庄伯、武公之诛晋乱,而虢常助晋伐我,又匿晋亡公子,果为乱。弗诛,後遗子孙忧。”乃使荀息以屈产之乘假道於虞。虞假道,遂伐虢,取其下阳以归。
献公私谓骊姬曰:“吾欲废太子,以奚齐代之。”骊姬泣曰:“太子之立,诸侯皆已知之,而数将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贱妾之故废適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杀也。”骊姬详誉太子,而阴令人谮恶太子,而欲立其子。
二十一年,骊姬谓太子曰:“君梦见齐姜,太子速祭曲沃,归釐於君。”太子於是祭其母齐姜於曲沃,上其荐胙於献公。献公时出猎,置胙於宫中。骊姬使人置毒药胙中。居二日,献公从猎来还,宰人上胙献公,献公欲飨之。骊姬从旁止之,曰:“胙所从来远,宜试之。”祭地,地坟;与犬,犬死;与小臣,小臣死。骊姬泣曰:“太子何忍也!其父而欲弑代之,况他人乎?且君老矣,旦暮之人,曾不能待而欲弑之!”谓献公曰:“太子所以然者,不过以妾及奚齐之故。妾愿子母辟之他国,若早自杀,毋徒使母子为太子所鱼肉也。始君欲废之,妾犹恨之;至於今,妾殊自失於此。”太子闻之,奔新城。献公怒,乃诛其傅杜原款。或谓太子曰:“为此药者乃骊姬也,太子何不自辞明之?”太子曰:“吾君老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即辞之,君且怒之。不可。”或谓太子曰:“可奔他国。”太子曰:“被此恶名以出,人谁内我?我自杀耳。”十二月戊申,申生自杀於新城。
此时重耳、夷吾来朝。人或告骊姬曰:“二公子怨骊姬谮杀太子。”骊姬恐,因谮二公子:“申生之药胙,二公子知之。”二子闻之,恐,重耳走蒲,夷吾走屈,保其城,自备守。初,献公使士蔿为二公子筑蒲、屈城,弗就。夷吾以告公,公怒士蔿。士蔿谢曰:“边城少寇,安用之?”退而歌曰:“狐裘蒙茸,一国三公,吾谁適从!”卒就城。及申生死,二子亦归保其城。
二十二年,献公怒二子不辞而去,果有谋矣,乃使兵伐蒲。蒲人之宦者勃鞮命重耳促自杀。重耳逾垣,宦者追斩其衣袪。重耳遂奔翟。使人伐屈,屈城守,不可下。
是岁也,晋复假道於虞以伐虢。虞之大夫宫之奇谏虞君曰:“晋不可假道也,是且灭虞。”虞君曰:“晋我同姓,不宜伐我。”宫之奇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子也,太伯亡去,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子也,为文王卿士,其记勋在王室,藏於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之亲能亲於桓、庄之族乎?桓、庄之族何罪,尽灭之。虞之与虢,唇之与齿,唇亡则齿寒。”虞公不听,遂许晋。宫之奇以其族去虞。其冬,晋灭虢,虢公丑奔周。还,袭灭虞,虏虞公及其大夫井伯百里奚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荀息牵曩所遗虞屈产之乘马奉之献公,献公笑曰:“马则吾马,齿亦老矣!”
二十三年,献公遂发贾华等伐屈,屈溃。夷吾将奔翟。冀芮曰:“不可,重耳已在矣,今往,晋必移兵伐翟,翟畏晋,祸且及。不如走梁,梁近於秦,秦强,吾君百岁後可以求入焉。”遂奔梁。二十五年,晋伐翟,翟以重耳故,亦击晋於齧桑,晋兵解而去。
当此时,晋强,西有河西,与秦接境,北边翟,东至河内。
骊姬弟生悼子。
二十六年夏,齐桓公大会诸侯於葵丘。晋献公病,行後,未至,逢周之宰孔。宰孔曰:“齐桓公益骄,不务德而务远略,诸侯弗平。君弟毋会,毋如晋何。”献公亦病,复还归。病甚,乃谓荀息曰:“吾以奚齐为後,年少,诸大臣不服,恐乱起,子能立之乎?”荀息曰:“能。”献公曰:“何以为验?”对曰:“使死者复生,生者不惭,为之验。”於是遂属奚齐於荀息。荀息为相,主国政。
秋九月,献公卒。里克、邳郑欲内重耳,以三公子之徒作乱,谓荀息曰:“三怨将起,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负先君言。”十月,里克杀奚齐于丧次,献公未葬也。荀息将死之,或曰不如立奚齐弟悼子而傅之,荀息立悼子而葬献公。十一月,里克弑悼子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珪之玷,犹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其荀息之谓乎!不负其言。”初,献公将伐骊戎,卜曰“齿牙为祸”。及破骊戎,获骊姬,爱之,竟以乱晋。
里克等已杀奚齐、悼子,使人迎公子重耳於翟,欲立之。重耳谢曰:“负父之命出奔,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礼侍丧,重耳何敢入!大夫其更立他子。”还报里克,里克使迎夷吾於梁。夷吾欲往,吕省、郤芮曰:“内犹有公子可立者而外求,难信。计非之秦,辅强国之威以入,恐危。”乃使郤芮厚赂秦,约曰:“即得入,请以晋河西之地与秦。”及遗里克书曰:“诚得立,请遂封子於汾阳之邑。”秦穆公乃发兵送夷吾於晋。齐桓公闻晋内乱,亦率诸侯如晋。秦兵与夷吾亦至晋,齐乃使隰朋会秦俱入夷吾,立为晋君,是为惠公。齐桓公至晋之高梁而还归。
惠公夷吾元年,使邳郑谢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许秦者?’寡人争之弗能得,故谢秦。”亦不与里克汾阳邑,而夺之权。四月,周襄王使周公忌父会齐、秦大夫共礼晋惠公。惠公以重耳在外,畏里克为变,赐里克死。谓曰:“微里子寡人不得立。虽然,子亦杀二君一大夫,为子君者不亦难乎?”里克对曰:“不有所废,君何以兴?欲诛之,其无辞乎?乃言为此!臣闻命矣。”遂伏剑而死。於是邳郑使谢秦未还,故不及难。
晋君改葬恭太子申生。秋,狐突之下国,遇申生,申生与载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得请於帝,将以晋与秦,秦将祀余。”狐突对曰:“臣闻神不食非其宗,君其祀毋乃绝乎?君其图之。”申生曰:“诺,吾将复请帝。後十日,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见我焉。”许之,遂不见。及期而往,复见,申生告之曰:“帝许罚有罪矣,弊於韩。”儿乃谣曰:“恭太子更葬矣,後十四年,晋亦不昌,昌乃在兄。”
邳郑使秦,闻里克诛,乃说秦穆公曰:“吕省、郤称、冀芮实为不从。若重赂与谋,出晋君,入重耳,事必就。”秦穆公许之,使人与归报晋,厚赂三子。三子曰:“币厚言甘,此必邳郑卖我於秦。”遂杀邳郑及里克、邳郑之党七舆大夫。邳郑子豹奔秦,言伐晋,穆公弗听。
惠公之立,倍秦地及里克,诛七舆大夫,国人不附。
二年,周使召公过礼晋惠公,惠公礼倨,召公讥之。
四年,晋饥,乞籴於秦。穆公问百里奚,百里奚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国之道也。与之。”邳郑子豹曰:“伐之。”缪公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卒与粟,自雍属绛。
五年,秦饥,请籴於晋。晋君谋之,庆郑曰:“以秦得立,已而倍其地约。晋饥而秦贷我,今秦饥请籴,与之何疑?而谋之!”虢射曰:“往年天以晋赐秦,秦弗知取而贷我。今天以秦赐晋,晋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惠公用虢射谋,不与秦粟,而发兵且伐秦。秦大怒,亦发兵伐晋。
六年春,秦穆公将兵伐晋。晋惠公谓庆郑曰:“秦师深矣,奈何?”郑曰:“秦内君,君倍其赂;晋饥秦输粟,秦饥而晋倍之,乃欲因其饥伐之:其深不亦宜乎!”晋卜御右,庆郑皆吉。公曰:“郑不孙。”乃更令步阳御戎,家仆徒为右,进兵。
九月壬戌,秦穆公、晋惠公合战韩原。惠公马驇不行,秦兵至,公窘,召庆郑为御。郑曰:“不用卜,败不亦当乎!”遂去。更令梁繇靡御,虢射为右,辂秦穆公。穆公壮士冒败晋军,晋军败,遂失秦穆公,反获晋公以归。秦将以祀上帝。晋君姊为穆公夫人,衰绖涕泣。公曰:“得晋侯将以为乐,今乃如此。且吾闻箕子见唐叔之初封,曰‘其後必当大矣’,晋庸可灭乎!”乃与晋侯盟王城而许之归。晋侯亦使吕省等报国人曰:“孤虽得归,毋面目见社稷,卜日立子圉。”晋人闻之,皆哭。秦穆公问吕省:“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惧失君亡亲,不惮立子圉,曰‘必报雠,宁事戎、狄’。其君子则爱君而知罪,以待秦命,曰‘必报德’。有此二故,不和。”於是秦缪公更舍晋惠公,餽之七牢。十一月,归晋侯。晋侯至国,诛庆郑,修政教。谋曰:“重耳在外,诸侯多利内之。”欲使人杀重耳於狄。重耳闻之,如齐。
八年,使太子圉质秦。初,惠公亡在梁,梁伯以其女妻之,生一男一女。梁伯卜之,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为圉,女为妾。
十年,秦灭梁。梁伯好土功,治城沟,民力罢怨,其众数相惊,曰“秦寇至”,民恐惑,秦竟灭之。
十三年,晋惠公病,内有数子。太子圉曰:“吾母家在梁,梁今秦灭之,我外轻於秦而内无援於国。君即不起,病大夫轻,更立他公子。”乃谋与其妻俱亡归。秦女曰:“子一国太子,辱在此。秦使婢子侍,以固子之心。子亡矣,我不从子,亦不敢言。”子圉遂亡归晋。十四年九月,惠公卒,太子圉立,是为怀公。
子圉之亡,秦怨之,乃求公子重耳,欲内之。子圉之立,畏秦之伐也。乃令国中诸从重耳亡者与期,期尽不到者尽灭其家。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肯召。怀公怒,囚狐突。突曰:“臣子事重耳有年数矣,今召之,是教之反君也。何以教之?”怀公卒杀狐突。秦穆公乃发兵送内重耳,使人告栾、郤之党为内应,杀怀公於高梁,入重耳。重耳立,是为文公。
晋文公重耳,晋献公之子也。自少好士,年十七,有贤士五人:曰赵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贾佗;先轸;魏武子。自献公为太子时,重耳固已成人矣。献公即位,重耳年二十一。献公十三年,以骊姬故,重耳备蒲城守秦。献公二十一年,献公杀太子申生,骊姬谗之,恐,不辞献公而守蒲城。献公二十二年,献公使宦者履鞮趣杀重耳。重耳逾垣,宦者逐斩其衣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国也。是时重耳年四十三。从此五士,其馀不名者数十人,至狄。
狄伐咎如,得二女:以长女妻重耳,生伯鯈、叔刘;以少女妻赵衰,生盾。居狄五岁而晋献公卒,里克已杀奚齐、悼子,乃使人迎,欲立重耳。重耳畏杀,因固谢,不敢入。已而晋更迎其弟夷吾立之,是为惠公。惠公七年,畏重耳,乃使宦者履鞮与壮士欲杀重耳。重耳闻之,乃谋赵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为可用与,以近易通,故且休足。休足久矣,固愿徙之大国。夫齐桓公好善,志在霸王,收恤诸侯。今闻管仲、隰朋死,此亦欲得贤佐,盍往乎?”於是遂行。重耳谓其妻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乃嫁。”其妻笑曰:“犁二十五年,吾冢上柏大矣。虽然,妾待子。”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
过卫,卫文公不礼。去,过五鹿,饥而从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进之。重耳怒。赵衰曰:“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
至齐,齐桓公厚礼,而以宗女妻之,有马二十乘,重耳安之。重耳至齐二岁而桓公卒,会竖刀等为内乱,齐孝公之立,诸侯兵数至。留齐凡五岁。重耳爱齐女,毋去心。赵衰、咎犯乃於桑下谋行。齐女侍者在桑上闻之,以告其主。其主乃杀侍者,劝重耳趣行。重耳曰:“人生安乐,孰知其他!必死於此,不能去。”齐女曰:“子一国公子,穷而来此,数士者以子为命。子不疾反国,报劳臣,而怀女德,窃为子羞之。且不求,何时得功?”乃与赵衰等谋,醉重耳,载以行。行远而觉,重耳大怒,引戈欲杀咎犯。咎犯曰:“杀臣成子,偃之愿也。”重耳曰:“事不成,我食舅氏之肉。”咎犯曰:“事不成,犯肉腥臊,何足食!”乃止,遂行。
过曹,曹共公不礼,欲观重耳骈胁。曹大夫釐负羁曰:“晋公子贤,又同姓,穷来过我,奈何不礼!”共公不从其谋。负羁乃私遗重耳食,置璧其下。重耳受其食,还其璧。
去,过宋。宋襄公新困兵於楚,伤於泓,闻重耳贤,乃以国礼礼於重耳。宋司马公孙固善于咎犯,曰:“宋小国新困,不足以求入,更之大国。”乃去。
过郑,郑文公弗礼。郑叔瞻谏其君曰:“晋公子贤,而其从者皆国相,且又同姓。郑之出自厉王,而晋之出自武王。”郑君曰:“诸侯亡公子过此者众,安可尽礼!”叔瞻曰:“君不礼,不如杀之,且後为国患。”郑君不听。
重耳去之楚,楚成王以適诸侯礼待之,重耳谢不敢当。赵衰曰:“子亡在外十馀年,小国轻子,况大国乎?今楚大国而固遇子,子其毋让,此天开子也。”遂以客礼见之。成王厚遇重耳,重耳甚卑。成王曰:“子即反国,何以报寡人?”重耳曰:“羽毛齿角玉帛,君王所馀,未知所以报。”王曰:“虽然,何以报不穀?”重耳曰:“即不得已,与君王以兵车会平原广泽,请辟王三舍。”楚将子玉怒曰:“王遇晋公子至厚,今重耳言不孙,请杀之。”成王曰:“晋公子贤而困於外久,从者皆国器,此天所置,庸可杀乎?且言何以易之!”居楚数月,而晋太子圉亡秦,秦怨之;闻重耳在楚,乃召之。成王曰:“楚远,更数国乃至晋。秦晋接境,秦君贤,子其勉行!”厚送重耳。
重耳至秦,穆公以宗女五人妻重耳,故子圉妻与往。重耳不欲受,司空季子曰:“其国且伐,况其故妻乎!且受以结秦亲而求入,子乃拘小礼,忘大丑乎!”遂受。穆公大欢,与重耳饮。赵衰歌《黍苗》诗。穆公曰:“知子欲急反国矣。”赵衰与重耳下,再拜曰:“孤臣之仰君,如百谷之望时雨。”
是时晋惠公十四年秋。惠公以九月卒,子圉立。十一月,葬惠公。十二月,晋国大夫栾、郤等闻重耳在秦,皆阴来劝重耳、赵衰等反国,为内应甚众。於是秦穆公乃发兵与重耳归晋。晋闻秦兵来,亦发兵拒之。然皆阴知公子重耳入也。唯惠公之故贵臣吕、郤之属不欲立重耳。重耳出亡凡十九岁而得入,时年六十二矣,晋人多附焉。
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从君周旋天下,过亦多矣。臣犹知之,况於君乎?请从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国,所不与子犯共者,河伯视之!”乃投璧河中,以与子犯盟。是时介子推从,在船中,乃笑曰:“天实开公子,而子犯以为己功而要市於君,固足羞也。吾不忍与同位。”乃自隐渡河。秦兵围令狐,晋军于庐柳。
二月辛丑,咎犯与秦晋大夫盟于郇。壬寅,重耳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即位为晋君,是为文公。群臣皆往。怀公圉奔高梁。戊申,使人杀怀公。
怀公故大臣吕省、郤芮本不附文公,文公立,恐诛,乃欲与其徒谋烧公宫,杀文公。文公不知。始尝欲杀文公宦者履鞮知其谋,欲以告文公,解前罪,求见文公。文公不见,使人让曰:“蒲城之事,女斩予袪。其後我从狄君猎,女为惠公来求杀我。惠公与女期三日至,而女一日至,何速也?女其念之。”宦者曰:“臣刀锯之馀,不敢以二心事君倍主,故得罪於君。君已反国,其毋蒲、翟乎?且管仲射钩,桓公以霸。今刑馀之人以事告而君不见,祸又且及矣。”於是见之,遂以吕、郤等告文公。文公欲召吕、郤,吕、郤等党多,文公恐初入国,国人卖己,乃为微行,会秦穆公於王城,国人莫知。三月己丑,吕、郤等果反,焚公宫,不得文公。文公之卫徒与战,吕、郤等引兵欲奔,秦穆公诱吕、郤等,杀之河上,晋国复而文公得归。夏,迎夫人於秦,秦所与文公妻者卒为夫人。秦送三千人为卫,以备晋乱。
文公修政,施惠百姓。赏从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尽行赏,周襄王以弟带难出居郑地,来告急晋。晋初定,欲发兵,恐他乱起,是以赏从亡,未至隐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献公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开之,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曰是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冒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懟?”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隐,安用文之?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此乎?与女偕隐。”至死不复见。
]]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绵上山中,於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
从亡贱臣壶叔曰;“君三行赏,赏不及臣,敢请罪。”文公报曰:“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缺者,此复受次赏。三赏之後,故且及子。”晋人闻之,皆说。
二年春,秦军河上,将入王。赵衰曰;“求霸莫如入王尊周。周晋同姓,晋不先入王,後秦入之,毋以令于天下。方今尊王,晋之资也。”三月甲辰,晋乃发兵至阳樊,围温,入襄王于周。四月,杀王弟带。周襄王赐晋河内阳樊之地。
四年,楚成王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定霸,於今在矣。”狐偃曰:“楚新得曹而初婚於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於是晋作三军。赵衰举郤縠将中军,郤臻佐之;使狐偃将上军,狐毛佐之,命赵衰为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为右:往伐。冬十二月,晋兵先下山东,而以原封赵衰。
五年春,晋文公欲伐曹,假道於卫,卫人弗许。还自河南度,侵曹,伐卫。正月,取五鹿。二月,晋侯、齐侯盟于敛盂。卫侯请盟晋,晋人不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晋。卫侯居襄牛,公子买守卫。楚救卫,不卒。晋侯围曹。三月丙午,晋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釐负羁言,而用美女乘轩者三百人也。令军毋入僖负羁宗家以报德。楚围宋,宋复告急晋。文公欲救则攻楚,为楚尝有德,不欲伐也;欲释宋,宋又尝有德於晋:患之。先轸曰:“执曹伯,分曹、卫地以与宋,楚急曹、卫,其势宜释宋。”於是文公从之,而楚成王乃引兵归。
楚将子玉曰:“王遇晋至厚,今知楚急曹、卫而故伐之,是轻王。”王曰:“晋侯亡在外十九年,困日久矣,果得反国,险阨尽知之,能用其民,天之所开,不可当。”子玉请曰:“非敢必有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也。”楚王怒,少与之兵。於是子玉使宛春告晋:“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咎犯曰:“子玉无礼矣,君取一,臣取二,勿许。”先轸曰:“定人之谓礼。楚一言定三国,子一言而亡之,我则毋礼。不许楚,是弃宋也。不如私许曹、卫以诱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後图之。”晋侯乃囚宛春於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於楚。楚得臣怒,击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为何退?”文公曰:“昔在楚,约退三舍,可倍乎!”楚师欲去,得臣不肯。
四月戊辰,宋公、齐将、秦将与晋侯次城濮。己巳,与楚兵合战,楚兵败,得臣收馀兵去。甲午,晋师还至衡雍,作王宫于践土。
初,郑助楚,楚败,惧,使人请盟晋侯。晋侯与郑伯盟。
五月丁未,献楚俘於周,驷介百乘,徒兵千。天子使王子虎命晋侯为伯,赐大辂,彤弓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珪瓚,虎贲三百人。晋侯三辞,然后稽首受之。周作《晋文侯命》:“王若曰:父义和,丕显文、武,能慎明德,昭登於上,布闻在下,维时上帝集厥命于文、武。恤朕身、继予一人永其在位。”於是晋文公称伯。癸亥,王子虎盟诸侯於王庭。
晋焚楚军,火数日不息,文公叹。左右曰:“胜楚而君犹忧,何?”文公曰:“吾闻能战胜安者唯圣人,是以惧。且子玉犹在,庸可喜乎!”子玉之败而归,楚成王怒其不用其言,贪与晋战,让责子玉,子玉自杀。晋文公曰:“我击其外,楚诛其内,内外相应。”於是乃喜。
六月,晋人复入卫侯。壬午,晋侯度河北归国。行赏,狐偃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轸之谋。”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说我毋失信。先轸曰‘军事胜为右’,吾用之以胜。然此一时之说,偃言万世之功,奈何以一时之利而加万世功乎?是以先之。”
冬,晋侯会诸侯於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阳。壬申,遂率诸侯朝王於践土。孔子读史记至文公,曰“诸侯无召王”、“王狩河阳”者,《春秋》讳之也。
丁丑,诸侯围许。曹伯臣或说晋侯曰:“齐桓公合诸侯而国异姓,今君为会而灭同姓。曹,叔振铎之後;晋,唐叔之後。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晋侯说,复曹伯。
於是晋始作三行。荀林父将中行,先縠将右行,先蔑将左行。
七年,晋文公、秦穆公共围郑,以其无礼於文公亡过时,及城濮时郑助楚也。围郑,欲得叔瞻。叔瞻闻之,自杀。郑持叔瞻告晋。晋曰:“必得郑君而甘心焉。”郑恐,乃间令使谓秦穆公曰:“亡郑厚晋,於晋得矣,而秦未为利。君何不解郑,得为东道交?”秦伯说,罢兵。晋亦罢兵。
九年冬,晋文公卒,子襄公欢立。
是岁郑伯亦卒。郑人或卖其国於秦,秦穆公发兵往袭郑。十二月,秦兵过我郊。
襄公元年春,秦师过周,无礼,王孙满讥之。兵至滑,郑贾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十二牛劳秦师。秦师惊而还,灭滑而去。
晋先轸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众心,此可击。”栾枝曰:“未报先君施於秦,击之,不可。”先轸曰:“秦侮吾孤,伐吾同姓,何德之报?”遂击之。襄公墨衰绖。
四月,败秦师于殽,虏秦三将孟明视、西乞秫、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
文公夫人秦女,谓襄公曰:“秦欲得其三将戮之。”公许,遣之。先轸闻之,谓襄公曰:“患生矣。”轸乃追秦将。秦将渡河,已在船中,顿首谢,卒不反。
後三年,秦果使孟明伐晋,报殽之败,取晋汪以归。
四年,秦穆公大兴兵伐我,度河,取王官,封殽尸而去。晋恐,不敢出,遂城守。五年,晋伐秦,取新城,报王官役也。
六年,赵衰成子、栾贞子、咎季子犯、霍伯皆卒。赵盾代赵衰执政。
七年八月,襄公卒。太子夷皋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盾曰:“立襄公弟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於秦,秦故好也。立善则固,事长则顺,奉爱则孝,结旧好则安。”贾季曰:“不如其弟乐。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盾曰:“辰嬴贱,班在九人下,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君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僻也。母淫子僻,无威;陈小而远,无援:将何可乎!”使士会如秦迎公子雍。贾季亦使人召公子乐於陈。赵盾废贾季,以其杀阳处父。十月,葬襄公。十一月,贾季奔翟。是岁,秦穆公亦卒。
灵公元年四月,秦康公曰:“昔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郤之患。”乃多与公子雍卫。太子母缪嬴日夜抱太子以号泣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而外求君,将安置此?”出朝,则抱以适赵盾所,顿首曰:“先君奉此子而属之子,曰‘此子材,吾受其赐;不材,吾怨子’。今君卒,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赵盾与诸大夫皆患缪嬴,且畏诛,乃背所迎而立太子夷皋,是为灵公。发兵以距秦送公子雍者。赵盾为将,往击秦,败之令狐。先蔑、随会亡奔秦。秋,齐、宋、卫、郑、曹、许君皆会赵盾,盟於扈,以灵公初立故也。
四年,伐秦,取少梁。秦亦取晋之郩。
六年,秦康公伐晋,取羁马。晋侯怒,使赵盾、赵穿、郤缺击秦,大战河曲,赵穿最有功。
七年,晋六卿患随会之在秦,常为晋乱,乃详令魏寿馀反晋降秦。秦使随会之魏,因执会以归晋。
八年,周顷王崩,公卿争权,故不赴。晋使赵盾以车八百乘平周乱而立匡王。是年,楚庄王初即位。十二年,齐人弑其君懿公。
十四年,灵公壮,侈,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观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灵公怒,杀宰夫,使妇人持其尸出弃之,过朝。赵盾、随会前数谏,不听;已又见死人手,二人前谏。随会先谏,不听。灵公患之,使鉏麑刺赵盾。盾闺门开,居处节,鉏麑退,叹曰:“杀忠臣,弃君命,罪一也。”遂触树而死。
初,盾常田首山,见桑下有饿人。饿人,示眯明也。盾与之食,食其半。问其故,曰:“宦三年,未知母之存不,愿遗母。”盾义之,益与之饭肉。已而为晋宰夫,赵盾弗复知也。九月,晋灵公饮赵盾酒,伏甲将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进曰:“君赐臣,觞三行可以罢。”欲以去赵盾,令先,毋及难。盾既去,灵公伏士未会,先纵齧狗名敖。明为盾搏杀狗。盾曰:“弃人用狗,虽猛何为。”然不知明之为阴德也。已而灵公纵伏士出逐赵盾,示眯明反击灵公之伏士,伏士不能进,而竟脱盾。盾问其故,曰:“我桑下饿人。”问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
盾遂奔,未出晋境。乙丑,盾昆弟将军赵穿袭杀灵公於桃园而迎赵盾。赵盾素贵,得民和;灵公少,侈,民不附,故为弑易。盾复位。晋太史董狐书曰“赵盾弑其君”,以视於朝。盾曰:“弑者赵穿,我无罪。”太史曰:“子为正卿,而亡不出境,反不诛国乱,非子而谁?”孔子闻之,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宣子,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出疆乃免。”
赵盾使赵穿迎襄公弟黑臀于周而立之,是为成公。
成公者,文公少子,其母周女也。壬申,朝于武宫。
成公元年,赐赵氏为公族。伐郑,郑倍晋故也。三年,郑伯初立,附晋而弃楚。楚怒,伐郑,晋往救之。
六年,伐秦,虏秦将赤。
七年,成公与楚庄王争强,会诸侯于扈。陈畏楚,不会。晋使中行桓子伐陈,因救郑,与楚战,败楚师。是年,成公卒,子景公据立。 景
公元年春,陈大夫夏徵舒弑其君灵公。二年,楚庄王伐陈,诛徵舒。
三年,楚庄王围郑,郑告急晋。晋使荀林父将中军,随会将上军,赵朔将下军,郤克、栾书、先縠、韩厥、巩朔佐之。六月,至河。闻楚已服郑,郑伯肉袒与盟而去,荀林父欲还。先縠曰:“凡来救郑,不至不可,将率离心。”卒度河。楚已服郑,欲饮马于河为名而去。楚与晋军大战。郑新附楚,畏之,反助楚攻晋。晋军败,走河,争度,船中人指甚众。楚虏我将智罃。归而林父曰:“臣为督将,军败当诛,请死。”景公欲许之。随会曰:“昔文公之与楚战城濮,成王归杀子玉,而文公乃喜。今楚已败我师,又诛其将,是助楚杀仇也。”乃止。
四年,先縠以首计而败晋军河上,恐诛,乃奔翟,与翟谋伐晋。晋觉,乃族縠。縠,先轸子也。
五年,伐郑,为助楚故也。是时楚庄王强,以挫晋兵河上也。
六年,楚伐宋,宋来告急晋,晋欲救之,伯宗谋曰:“楚,天方开之,不可当。”乃使解扬绐为救宋。郑人执与楚,楚厚赐,使反其言,令宋急下。解扬绐许之,卒致晋君言。楚欲杀之,或谏,乃归解扬。
七年,晋使随会灭赤狄。
八年,使郤克於齐。齐顷公母从楼上观而笑之。所以然者,郤克偻,而鲁使蹇,卫使眇,故齐亦令人如之以导客。郤克怒,归至河上,曰:“不报齐者,河伯视之!”至国,请君,欲伐齐。景公问知其故,曰:“子之怨,安足以烦国!”弗听。魏文子请老休,辟郤克,克执政。
九年,楚庄王卒。晋伐齐,齐使太子彊为质於晋,晋兵罢。
十一年春,齐伐鲁,取隆。鲁告急卫,卫与鲁皆因郤克告急於晋。晋乃使郤克、栾书、韩厥以兵车八百乘与鲁、卫共伐齐。夏,与顷公战於鞍,伤困顷公。顷公乃与其右易位,下取饮,以得脱去。齐师败走,晋追北至齐。顷公献宝器以求平,不听。郤克曰:“必得萧桐侄子为质。”齐使曰:“萧桐侄子,顷公母;顷公母犹晋君母,奈何必得之?不义,请复战。”晋乃许与平而去。
楚申公巫臣盗夏姬以奔晋,晋以巫臣为邢大夫。
十二年冬,齐顷公如晋,欲上尊晋景公为王,景公让不敢。晋始作六军,韩厥、巩朔、赵穿、荀骓、赵括、赵旃为卿。智罃自楚归。
十三年,鲁成公朝晋,晋弗敬,鲁怒去,倍晋。晋伐郑,取氾。
十四年,梁山崩。问伯宗,伯宗以为不足怪也。
十六年,楚将子反怨巫臣,灭其族。巫臣怒,遗子反书曰:“必令子罢於奔命!”乃请使吴,令其子为吴行人,教吴乘车用兵。吴晋始通,约伐楚。
十七年,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奈何绝祀!”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後,复与之邑。
十九年夏,景公病,立其太子寿曼为君,是为厉公。後月馀,景公卒。
厉公元年,初立,欲和诸侯,与秦桓公夹河而盟。归而秦倍盟,与翟谋伐晋。
三年,使吕相让秦,因与诸侯伐秦。至泾,败秦於麻隧,虏其将成差。
五年,三郤谗伯宗,杀之。伯宗以好直谏得此祸,国人以是不附厉公。
六年春,郑倍晋与楚盟,晋怒。栾书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乃发兵。厉公自将,五月,度河。闻楚兵来救,范文子请公欲还。郤至曰:“发兵诛逆,见强辟之,无以令诸侯。”遂与战。癸巳,射中楚共王目,楚兵败於鄢陵。子反收馀兵,拊循欲复战,晋患之。共王召子反,其侍者竖阳穀进酒,子反醉,不能见。王怒,让子反,子反死。王遂引兵归。晋由此威诸侯,欲以令天下求霸。
厉公多外嬖姬,归,欲尽去群大夫而立诸姬兄弟。宠姬兄曰胥童,尝与郤至有怨,及栾书又怨郤至不用其计而遂败楚,乃使人间谢楚。楚来诈厉公曰:“鄢陵之战,实至召楚,欲作乱,内子周立之。会与国不具,是以事不成。”厉公告栾书。栾书曰:“其殆有矣!原公试使人之周微考之。”果使郤至於周。栾书又使公子周见郤至,郤至不知见卖也。厉公验之,信然,遂怨郤至,欲杀之。
八年,厉公猎,与姬饮,郤至杀豕奉进,宦者夺之。郤至射杀宦者。公怒,曰:“季子欺予!”将诛三郤,未发也。郤锜欲攻公,曰:“我虽死,公亦病矣。”郤至曰:“信不反君,智不害民,勇不作乱。失此三者,谁与我?我死耳!”十二月壬午,公令胥童以兵八百人袭攻杀三郤。胥童因以劫栾书、中行偃于朝,曰:“不杀二子,患必及公。”公曰:“一旦杀三卿,寡人不忍益也。”对曰:“人将忍君。”公弗听,谢栾书等以诛郤氏罪:“大夫复位。”二子顿首曰:“幸甚幸甚!”公使胥童为卿。闰月乙卯,厉公游匠骊氏,栾书、中行偃以其党袭捕厉公,囚之,杀胥童,而使人迎公子周于周而立之,是为悼公。
悼公元年正月庚申,栾书、中行偃弑厉公,葬之以一乘车。厉公囚六日死,死十日庚午,智迎公子周来,至绛,刑鸡与大夫盟而立之,是为悼公。辛巳,朝武宫。二月乙酉,即位。
悼公周者,其大父捷,晋襄公少子也,不得立,号为桓叔,桓叔最爱。桓叔生惠伯谈,谈生悼公周。周之立,年十四矣。悼公曰:“大父、父皆不得立而辟难於周,客死焉。寡人自以疏远,毋几为君。今大夫不忘文、襄之意而惠立桓叔之後,赖宗庙大夫之灵,得奉晋祀,岂敢不战战乎?大夫其亦佐寡人!”於是逐不臣者七人,修旧功,施德惠,收文公入时功臣後。秋,伐郑。郑师败,遂至陈。
三年,晋会诸侯。悼公问群臣可用者,祁傒举解狐。解狐,傒之仇。复问,举其子祁午。君子曰:“祁傒可谓不党矣!外举不隐仇,内举不隐子。”方会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魏绛戮其仆。悼公怒,或谏公,公卒贤绛,任之政,使和戎,戎大亲附。十一年,悼公曰:“自吾用魏绛,九合诸侯,和戎、翟,魏子之力也。”赐之乐,三让乃受之。冬,秦取我栎。
十四年,晋使六卿率诸侯伐秦,度泾,大败秦军,至棫林而去。
十五年,悼公问治国於师旷。师旷曰:“惟仁义为本。”冬,悼公卒,子平公彪立。
平公元年,伐齐,齐灵公与战靡下,齐师败走。晏婴曰:“君亦毋勇,何不止战?”遂去。晋追,遂围临菑,尽烧屠其郭中。东至胶,南至沂,齐皆城守,晋乃引兵归。
六年,]]鲁襄公]]朝晋。晋栾逞有罪,奔齐。八年,齐庄公微遣栾逞於曲沃,以兵随之。齐兵上太行,栾逞从曲沃中反,袭入绛。绛不戒,平公欲自杀,范献子止公,以其徒击逞,逞败走曲沃。曲沃攻逞,逞死,遂灭栾氏宗。逞者,栾书孙也。其入绛,与魏氏谋。齐庄公闻逞败,乃还,取晋之朝歌去,以报临菑之役也。
十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晋因齐乱,伐败齐於高唐去,报太行之役也。
十四年,吴延陵季子来使,与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语,曰:“晋国之政,卒归此三家矣。”
十九年,齐使晏婴如晋,与叔乡语。叔乡曰:“晋,季世也。公厚赋为台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门,其可久乎!”晏子然之。
二十二年,伐燕。二十六年,平公卒,子昭公夷立。
昭公六年卒。六卿强,公室卑。子顷公去疾立。
顷公六年,周景王崩,王子争立。晋六卿平王室乱,立敬王。
九年,鲁季氏逐其君昭公,昭公居乾侯。十一年,卫、宋使使请晋纳鲁君。季平子私赂范献子,献子受之,乃谓晋君曰:“季氏无罪。”不果入鲁君。
十二年,晋之宗家祁傒孙,叔乡子,相恶於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尽灭其族。而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
十四年,顷公卒,子定公午立。
定公十一年,鲁阳虎奔晋,赵鞅简子舍之。
十二年,]]孔子]]相鲁。
十五年,赵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欲杀午,午与中行寅、范吉射亲攻赵鞅,鞅走保晋阳。定公围晋阳。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中行为仇,乃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晋君击之,败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韩、魏为赵鞅谢晋君,乃赦赵鞅,复位。
二十二年,晋败范、中行氏,二子奔齐。
三十年,定公与吴王夫差会黄池,争长,赵鞅时从,卒长吴。
三十一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而立简公弟骜为平公。
三十三年,孔子卒。
三十七年,定公卒,子出公凿立。
出公十七年,”知伯与赵、韩、魏共分范、中行地以为邑。出公怒,告齐、鲁,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出公奔齐,道死。故知伯乃立昭公曾孙骄为晋君,是为哀公。
哀公大父雍,晋昭公少子也,号为戴子。戴子生忌。忌善知伯,早死,故知伯欲尽并晋,未敢,乃立忌子骄为君。当是时,晋国政皆决知伯,晋哀公不得有所制。知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强。
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杀知伯,尽并其地。
十八年,哀公卒,子幽公柳立。
幽公之时,晋畏,反朝韩、赵、魏之君。独有绛、曲沃,馀皆入三晋。
十五年,魏文侯初立。十八年,幽公淫妇人,夜窃出邑中,盗杀幽公。魏文侯以兵诛晋乱,立幽公子止,是为烈公。
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赐赵、韩、魏皆命为诸侯。
二十七年,烈公卒,子孝公颀立。孝公九年,魏武侯初立,袭邯郸,不胜而去。十七年,孝公卒,子静公俱酒立。是岁,齐威王元年也。
静公二年,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灭晋後而三分其地。静公迁为家人,晋绝不祀。
太史公曰:晋文公,古所谓明君也,亡居外十九年,至困约,及即位而行赏,尚忘介子推,况骄主乎?灵公既弑,其後成、景致严,至厉,大刻,大夫惧诛,祸作。悼公以後日衰,六卿专权。故君道之御其臣下,固不易哉!
退避三舍
晋文公即位以后,整顿内政,发展生产,把晋国治理得渐渐强盛起来。他也想能像齐桓公那样,做个中原的霸主。
这时候,正好周朝的天子周襄王派人来讨救兵。周襄王有个异母兄弟叫太叔带,联合了一些大臣,向狄国借兵,夺了王位。周襄王带着几十个随从逃到郑国。他发出命令,要求各国诸侯护送他回洛邑去。列国诸侯有派人去慰问天子的,也有送食物去的,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发兵打狄人。
有人对周襄王说:“现在诸侯当中,只有秦、晋两国有力量打退狄人,别人恐怕不中用。”襄王才打发使者去请晋文公护送他回朝。
晋文公马上发兵往东打过去,把狄人打败,又杀了太叔带和他那一帮人,护送天子回到京城。
过了两年,又有宋襄公的儿子宋成公来讨救兵,说楚国派大将成得臣率领楚、陈、蔡、郑、许五国兵马攻打宋国。大臣们都说:“楚国老是欺负中原诸侯,主公要扶助有困难的国家,建立霸业,这可是时候啦。”
晋文公早就看出,要当上中原霸主,就得打败楚国。他就扩充队伍,建立了三个军,浩浩荡荡去救宋国。
公元前632年,晋军打下了归附楚国的两个小国——曹国和卫国,把两国国君都俘虏了。
楚成王本来并不想同晋文公交战,听到晋国出兵,立刻派人下命令叫成得臣退兵。可是成得臣以为宋国迟早可以拿下来,不肯半途而废。他派部将去对楚成王说:“我虽然不敢说一定打胜仗,也要拼一个死活。”
楚成王很不痛快,只派了少量兵力归成得臣指挥。
成得臣先派人通知晋军,要他们释放卫、曹两国国君。晋文公却暗地通知这两国国君,答应恢复他们的君位,但是要他们先跟楚国断交。曹、卫两国真的按晋文公的意思办了。
成得臣本想救这两个国家,不料他们倒先来跟楚国绝交。这一来,真气得他双脚直跳。他嚷着说:“这分明是重耳这个老贼逼他们做的。”他立即下令,催动全军赶到晋军驻扎的地方去。
楚军一进军,晋文公立刻命令往后撤。晋军中有些将士可想不开啦,说:“我们的统帅是国君,对方带兵的是臣子,哪有国君让臣子的理儿?”
狐偃解释说:“打仗先要凭个理,理直气就壮。当初楚王曾经帮助过主公,主公在楚王面前答应过:要是两国交战,晋国情愿退避三舍。今天后撤,就是为了实现这个诺言啊。要是我们对楚国失了信,那么我们就理亏了。我们退了兵,如果他们还不罢休,步步进逼,那就是他们输了理,我们再跟他们交手还不迟。”
晋军一口气后撤了九十里,到了城濮(今山东鄄城西南),才停下来,布置好了阵势。
楚国有些将军见晋军后撤,想停止进攻。可是成得臣却不答应,一步盯一步地追到城濮,跟晋军遥遥相对。
成得臣还派人向晋文公下战书,措词十分傲慢。晋文公也派人回答说:“贵国的恩惠,我们从来都不敢忘记,所以退让到这儿。现在既然你们不肯谅解,那末只好在战场上比个高低啦。”
大战展开了。才一交手,晋国的将军用两面大旗,指挥军队向后败退。他们还在战车后面拖着伐下的树枝,战车后退时,地下扬起一阵阵的尘土,显出十分慌乱的模样。
成得臣一向骄傲自大,不把晋人放在眼里。他不顾前后地直追上去,正中了晋军的埋伏。晋军的中军精锐,猛冲过来,把成得臣的军队拦腰切断。原来假装败退的晋军又回过头来,前后夹击,把楚军杀得七零八落。 晋文公连忙下令,吩咐将士们只要把楚军赶跑就是了,不再追杀。成得臣带了败兵残将回到半路上,自己觉得没法向楚成王交代,就自杀了。
晋军占领了楚国营地。把楚军遗弃下来的粮食吃了三天,才凯旋回国。
晋国打败楚国的消息传到周都洛邑,周襄王和大臣都认为晋文公立了大功。周襄王还亲自到践土(今河南原阳西南,践音jiàn)慰劳晋军。晋文公趁此机会,在践土给天子造了一座新宫,还约了各国诸侯开个大会,订立盟约。这样,晋文公就当上了中原的霸主。 以上资料见链接[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