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海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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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 | 客 | 行 | 大悲老人 | 元澄道人 | 醜臉漢子 | 西門觀止 | 呼延萬善 | 高三娘子 | 黃面道人 |
金庸小說《俠客行》中的人物,貝海石久病成醫,因此江湖上都叫他「妙手回春」貝大夫。他是長樂幫最重要的人物,一套「五行六合掌」在江湖上享有盛譽。
背景故事
貝海石,長樂幫中的軍師,心機智計均是一等一的江湖老手,老謀深算之極,是原幫主司徒橫的得力左右手,人稱「着手回春」貝大夫。雖然論針灸醫術未必便是真的妙手回春,但卻和薛慕華、胡青牛、平一指神醫在書中地位差不多,水平可見一斑。貝海石的「五行六合掌」在小說裡面雖然沒有多着墨,但應該可以說是比較厲害的武功,而且談笑間用手輕輕劃破雪山派弟子的牛筋繩索,便可見其內力也是頗有造詣――雪山眾弟子諸如王萬仞、花萬紫等早就嘗試了半天,依舊不見效果。論武功,雖然他遠遠不是龍木島主、的對手,也未必比得上張三李四。但是除了上述眾人,只怕江湖上能讓貝海石束手的,也不算多了,哪怕是氣寒西北白萬劍、風火神龍封萬里等。
這個人,奉替罪羊石中玉為幫主,也絕對沒有安好心,只不過和邱山峰、米橫野、陳沖之等人演了一出拙劣的雙簧而已。可惜的是,替罪羊跑了。眼見大難臨頭,只得到處尋找――聊盡人事,不得不發而已,最後,在摩天崖找到了替罪羊的替罪羊,精心安排,苦心造就,小說裡面,真正知道石破天身份的,其實就兩個半人而已――一個是阿繡,阿繡姑娘自然對大粽子哥哥情有獨鍾,更為重要的是,在相遇不久,便可斷定――此天哥非油滑浪子好色少年,由此一顆心便維繫在石破天身上;半個是史婆婆,史婆婆雖然相信石破天不是石中玉,但是曾經說:相貌如此相似,我也絕對不教他武功,因此只能算半個;還有一個便是貝海石了,肩頭丁璫咬傷、臀部飛鏢傷痕、腿上廖自礪的「雪花六出」傷疤,均是他一手造就克隆產品。由此可見,貝海石是完全知道石破天非石中玉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終石中玉仰仗黑白雙劍拒不受牌,眼見張三李四將大開殺戒,剿滅長樂幫,最後還是宅心仁厚的石破天接了牌,解了難。連這幫窮凶極惡之徒,也心悅誠服地面帶慚愧稱呼石破天「恩公」「幫主」云云,包括貝海石自己。
關於改編
大陸版《俠客行》中將貝海石的故事加以潤色改編,貝海石不但武功卓絕,而且心機深厚。他加入長樂幫,自己武功雖然高於司徒橫,但卻甘為其副。隨後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拉攏米野橫等人,最終毒死司徒橫並將其屍首藏於長樂幫總舵後山石洞中,對外宣稱司徒橫心灰意冷,歸隱山林。
貝海石得知石破天放了花萬紫,便命令陳堂主去追殺花萬紫,沒想到侍劍放了花萬紫。貝海石讓鬼祟把侍劍給帶過來但不能讓石破天知道。鬼祟按照貝海石的命令把侍劍帶來了,貝海石說「侍劍你父母早喪貝某我待你如何。」侍劍說「先生待我如師如父恩重如山。」貝海石說「可你為什麼要有負於我。」侍劍說「先生的話我不大明白。」貝海石說「侍劍你為什麼要放走花萬紫你那點計謀騙得過陳堂主他們可瞞不過我的眼睛那閣樓上的斑斑血跡不會是你留下的吧。」侍劍說「可花萬紫是幫主的朋友啊。」米香主說「花萬紫刺殺幫主這情形你是知道的,若不將她殺了,難道她不會糾集雪山派的人再來嗎。」貝海石說「本幫幫規素來嚴酷我不能以私廢公。」侍劍說「那好貝先生我這就向幫主辭別。」這個時候鬼祟突然進來鬼說「侍劍姑娘對不住了。」祟祟說「是你自己走呢還是我們哥倆帶你走。」第二天石破天沒見到侍劍而悶悶不樂叮噹跑來幸災樂禍的說「石郎你的侍劍姐姐來不了。」石破天說「她是不是去看她父母去了。」叮噹說「你怎麼還這麼傻氣啦,虧你還是個幫主!你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不過呢不知道也好,」石破天說「侍劍姐姐到底怎麼啦病了。」叮噹說「死了我聽我爺爺說的爺爺可不是什麼千里眼順風耳這滿鎮子的人都知道侍劍今天要上刑石台她那蜥蜴也救活不了她了。」在石破天的勸說下叮噹才答應去救侍劍。在刑場上眾堂主議論紛紛邱堂主說「這可千萬不能讓幫主知道。」米香主說「知道又怎麼樣幫主大病初癒暫不能主持幫事這事只有貝先生說了算。」陳堂主說「貝先生未接到幫主之命這樣是否有些唐突。」貝海石說「你不要多言你的病我給你醫治就是了幫主不在多日凡事還不都是我代殺代罰嗎。」貝海石正要行刑沒想到叮噹前來劫法場。貝海石說「叮叮噹噹你來這幹什麼。」叮噹說「你那塊石頭不錯嗎我把它搬回去給我爺爺做酒桌怎麼樣。」貝海石說「小丫頭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回去吧。」叮噹說「我走了那她怎麼辦她要是死了誰照顧我天哥。」這個時候邱堂主跳出去了和叮噹打起來了但邱堂主還不是叮噹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被叮噹打敗。貝海石親自出手抓住了叮噹正要行刑沒想到石破天來了。石破天說「貝先生你為什麼要綁侍劍姐姐和叮噹姐姐。」貝海石說「侍劍私自放走了長樂幫的敵人按照幫規不可不罰。」石破天說「你說的是花萬紫花姑娘吧她是我讓放的呀要是有錯的話貝先生該責罰我才是啊。」貝海石說「屬下實在不知道是幫主的主意可幫規有雲二人同上刑石台必罰其一不得不罰幫主雖然身體康復但神志尚未清明屬下只好擅越職權。」叮噹說「石郎這個貝獸醫他根本就不敢殺我他是在擠兌你殺侍劍姐姐貝獸醫你要殺侍劍姐姐是不是想殺人滅口難道你這長樂幫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貝海石說「臭丫頭胡說八道幫主屬下若處罰有誤就請幫主在病好了之後再處罰屬下吧。」貝海石要強行行刑石破天說「等一下你們要殺他們的話先把我殺了吧。」貝海石說「幫主既然幫主不要二者殺一那麼按照幫規第三十六條這刑石台將不復存在當毀之。」石破天說「貝先生叮噹姐姐說你是獸醫啊咱們就把這改成懲罰犯罪畜生的地方吧可是這畜生能犯什麼罪啊要不就改成送生石吧。」
貝海石得知石中玉被梅芳姑截走。誰想到貝海石卻說幫主已經回到了長樂幫還說「幫主這次只是受了點驚嚇等身體康復就會來料理幫內大事,米香主說「這可真是我長樂幫的大幸。」貝海石說「所以為了恭賀幫主回來幫主決定遍撒綠林貼廣招天下所有的英雄豪傑相聚長樂幫特別是石清閔柔夫妻鬼祟你們倆個人就去請石清閔柔夫妻二人。鬼祟二人來到了玄素莊。鬼說「我二人是到長樂幫的差役奉幫主之命特請石清閔柔夫妻二人去長樂幫的。」祟祟說「幫主吩咐請二位老人家越快越好。」閔柔說「我們這就上路。貝海石說「真是稀客敝幫能有黑白正直雙俠光臨真是三生有幸。」石清說「貝先生我石清今日造訪貴幫只是想見我的玉兒。」貝海石說「令郎是本幫幫主是我們大家推選他年輕老成德高望重才智過人武藝超群實在是難得的人才。」石清卻說「貝先生真是高抬犬子了貝先生主持長樂幫日理萬機幾年的時間就把長樂幫變成江湖上人人盡知的泱泱大幫真是可喜可賀不過我的玉兒年輕得很肩太嫩擔當不起如此重任你還是讓我把他帶走吧。」貝海石說「貝某備了些酒肉便菜不知二位肯不肯賞光長樂幫雖然不是武林至尊卻還可以和雪山派抗衡眼下雪山派正在緝拿幫主這中間又有不三不四在中間攪擾難道二位大俠能確保幫主平安無恙嗎。」石清說「當然能有我石清在世上就有公理在。」貝海石說「什麼公理呀?」石清說「我石清不是沽名釣譽之徒石破天本是石中玉他既然違犯了雪山派的門規犯下罪錯我夫妻也應該先帶他去凌霄城聽從發落倘若僥倖生還我會親自把他帶到貴幫的。」閔柔說「我們夫妻說話何時又不算數了近一年我們走遍天涯就是為了要找到我兒中玉既然你們迎他回歸這也是有緣分了。突然嘍囉祟祟走進來說「幫主醒了請貝海石去風雨台議事。」貝海石說二位稍等,屬下貝海石拜見幫主。閔柔說他們幫里的規矩這麼多。貝海石說二位請,閔柔說玉兒、玉兒我們可。石清閔柔夫妻一走盡這個幫主就掉進了陷阱,閔柔說「你們幫主我的玉兒決不會饒過你們的。」貝海石說「閔大俠敝人正是奉了幫主之命在下也是有苦難言。」貝海石命令鬼祟「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見石清閔柔夫妻你們倆個要嚴加防範石清閔柔夫妻決不能放走石清閔柔夫妻明白嗎。」鬼說「屬下也些不明白。」貝海石說「你講。」鬼又接着說「你說你把石清閔柔夫妻扣押起來幫主他還能回來嗎?」貝海石說「幫主是個大孝子我們扣住石清閔柔夫妻就是為了要請幫主回來江湖上十年一次的劫難日益臨近你們說幫主不在我們能抵擋得住嗎。」祟祟說「不能。」貝海石又接着說「鬼祟聽着傳令遍撒綠林貼讓天下所有的門派都知道石清閔柔夫妻已經到了我們長樂幫。祟祟說「貝先生幫主一輩子不回來我們是不是要供奉石清閔柔夫妻一輩子。貝海石說「我再說一遍你們倆個要嚴加防範石清閔柔夫妻決不能放走石清閔柔夫妻石清閔柔夫妻萬一有個閃失別怪我貝某。 」石清說道「石清啊石清你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今天怎麼就翻在長樂幫里了。」閔柔說「清哥都怪我不好這些年我思兒心切還把你拖累成這樣。」石清說「閔妹什麼都不要說了你也不必自責我石清何嘗不是思兒心切。」閔柔說「自從在水磨坊見到玉兒後我的心都快碎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了這樣玉兒就算再糊塗也不至於把我們扣在這。」侍劍來監獄送飯,閔柔說「姑娘告訴你們幫主他的父母石清閔柔夫妻到了長樂幫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把話帶給你們幫主。」祟祟說「我倒是可以給你送信那得需要些黃的。」鬼說「這年頭說話的時候響噹噹。」祟祟說「給錢的時候就都打焉了。」閔柔說「我求求你們把石清放下來時間長了血脈不通他會變成殘廢我求你們。」鬼說「這就叫龍你得盤着是鳳你得臥着要放他那得等到鐵樹開花。」祟祟說「你看閔大俠這棵老鐵樹不是已經開花了嗎。」幾天過去了石中玉都沒有回長樂幫。貝海石決定將石清閔柔夫妻剝光了衣衫,綁在後山『刑台石』上,任由地下蟲蟻咬齧,天空兀鷹啄食,折磨八九日方死。侍劍盜走了貝海石的扇子來到監獄說「貝海石要放了石清閔柔夫妻。」鬼說「這不對呀貝先生怎麼又中途改變主意了。」侍劍說「我怎麼知道。」祟祟說「是啊侍劍姐姐貝先生那可是深不可測。」鬼說「這不對呀放走了石清閔柔夫妻二人幫主什麼時候能回來呀。」祟祟說「是呀我得去問問貝先生。」侍劍說「難道你們連貝先生的命令都不聽了。」祟祟正要打開鐐銬。鬼說「等等我總感覺這件事有蹊蹺貝先生還說什麼了。」侍劍說「貝先生說石清閔柔夫妻二人知道幫主的下落放了石清閔柔夫妻幫主自然就會回來這叫引蛇出洞。」祟祟說「引蛇出洞有石清閔柔夫妻二人幫主都沒回來若放了。」侍劍說「貝先生運籌帷幄難道幫內有什麼大事都得讓你們知道不成好你們不放石清閔柔夫妻是吧我這就告訴貝先生。」鬼說「別我們放就是了。」侍劍又送他們到了城外里說「石大俠其實幫主根本就沒有回幫中我已經把馬給偷了你們看翻過前面那坐山就到江邊。」說完侍劍就回去了在路上遇見了鬼祟。鬼說「你把我們倆都耍了侍劍你可真會吃裡扒外呀你盜走了貝先生的扇子放跑了石清閔柔夫妻。」祟祟說「說你把石清閔柔夫妻藏哪了。」侍劍說「石清閔柔夫妻已經過江了。」這個時候貝海石趕來了把扇子給拿回去了說道「真想不到你你從小失去父母我苦苦把你撫養了十幾年你就這們對待我。」侍劍說「貝先生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想那石清閔柔夫妻真有個什麼閃失我怕幫主回來不好交待呀。」貝海石說「那你就不怕我嗎真是越親近的人越難防侍劍你太讓我失望了。」侍劍說「那我這就去死。」貝海石說「那好我成全了你。」侍劍說「貝先生不用勞你大駕你常告訴我士為知已者死為了幫主我甘願。」侍劍準備服毒自盡貝海石搶下毒藥說「若不念在我撫養你十幾年的份上。」最後貝海石決定把侍劍趕出長樂幫。
捷豹堂堂主展飛受恩於司徒橫,漸漸疑心司徒橫已被貝海石下手所害,石破天被貝海石從摩天崖帶回長樂幫貝海石便召集眾堂主議事展飛和一些堂主香主要求要見幫主貝海石說「各位堂主香主幫主眼下正在康復還不能去打擾他。」展飛說「請問貝先生如果幫主成為白痴或瘋癲胡亂殺罰不辨是非難負眾望失去賢德時我們怎麼辦。」貝海石說「展堂主我幫自建立至今已經有二百年吧幫規有雲只要有幫主在無論疾病輕重緩急只要他不肯禪讓就算是一件擺設我等也不能有半點疑心否則否則就是叛逆之罪諸位輔佐幫主是我輩之責幫規第一天有雲幫主就是再生父母有身殺大權。」邱堂主說「我老邱知道就是幫主叫咱去死咱趕快找個乾淨的地方抹脖子絕無二話。」米香主說「幫主找回已經十幾天了病情不是在逐漸好轉嗎別忘了貝先生可是天下第一神醫啊。」鬼說「幫主依然和那個小丫頭打情罵俏病不是好了嗎。」祟祟說「說不定晚上那個又騷有俏的小娘子又回來啦。」貝海石說「好啦今天議事就儀到這把。」白天展飛沒有見到石破天到了晚上只好偷偷地潛入石破天的房間。展飛說「幫主聽說你練功走火身體不適現下可大好了幫主你身體尚未復原不能動彈是不是。「這個時候展飛用鐵沙掌打死石破天沒想到幫石破天打通了任督二脈。展飛卻被貝海石抓住第二天貝海石召集眾堂主開會說「展飛刺殺幫主雖然幫幫主打通了仁督二脈但犯上之罪不可不罰這樣吧同意展飛死的投白花不同意的投紅花開始吧,經過一番比較白花二十五朵紅花十五朵。貝海石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將展飛送刑石台受長樂天刑。」沒想到石破天放了展飛。展飛跑道了司徒橫練功的長樂古洞想說一說心裡話沒想到遇見了貝海石,展飛問貝海石下一步自己該在怎麼辦。貝海石說「一走了之你的妻子我已經瞞着幫主送到了城外的樹林。」展飛聽了貝海石的鬼話出城了沒想到遇到米香主的追殺幸虧陳堂主相救這才逃離了長樂幫。關東四大門派到了長樂幫范一飛聽得他說話之間咳嗽連聲,便各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貝海石,心想原來對方正是自己此番前來找尋的正主兒,雖見長樂幫聲勢浩大,反放下了心事,尋思:「既是長樂幫,那麼生死榮辱,憑此一戰,倒免了跟毫不相干的丁不四等人糾纏不清。」一想到丁不四,忍不住打個寒戰,便抱拳道:「原來是貝先生遠道來迎,何以克當?在下臥虎溝范一飛。」跟着給呂正平、風良、高三娘子等三人引見了。 石破天見他們客客氣氣的廝見,心道:「他們不是來打架的。」低聲道:「是自己人,咱們出去相見吧。」丁當拉住他手臂,在他耳邊道:「且慢,等一等再說。」 只聽范一飛道:「我們約定來貴幫拜山,不料途中遇到一些耽擱,是以來得遲了,還請貝先生和眾位香主海涵。」貝海石道:「好說,好說。不過敝幫石幫主恭候多日,不見大駕光臨,只道各位已將約會之事作罷。石幫主另有要事,便沒再等下去了。」范一飛一怔,說道:「不知石英雄到了何處?不瞞貝先生說,我們萬里迢迢的來到中原,便是盼和貴幫的石英雄會上一會。若是會不到石英雄,那……那……未免令我們好生失望了。」貝海石按住嘴咳嗽了幾聲,卻不作答。 范一飛又道:「我們攜得一些關東土產,幾張貂皮,幾斤人參,奉贈石英雄、貝先生、和眾位香主。微禮不成敬意,只是千里送鵝毛之意,請各位笑納。」左手擺了擺,便有三名弟子走到馬旁,從馬背上解下三個包裹,躬身送到貝海石面前。 貝海石笑道:「這……這個實在太客氣了。承各位賜以厚貺,當真……咳咳……當真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多謝,多謝!」米橫野等將三個包裹接了過去。 范一飛從自己背上解下一個小小包裹,雙手託了,走上三步,朗聲道:「貴幫司徒幫主昔年在關東之時,和在下以及這三位朋友甚是交好,蒙司徒幫主不棄,跟我們可說是有過命的交情。這時是一隻成形的千年人參,服之延年益壽,算得是十分稀有之物,是送給司徒大哥的。」他雙手托着包裹,望定了貝海石,卻不將包裹遞過去。 石破天好生奇怪:「怎麼另外還有一個司徒幫主?」 只聽貝海石咳了幾聲,又嘆了口長氣,說道:「敝幫前幫主司徒大哥,咳咳……前幾年遇上了一件不快意事,心灰意懶,不願再理幫務,因此上將幫中大事交給了石幫主。司徒大哥……他老人家……咳咳……入山隱居,久已不聞消息,幫中老兄弟們都牽記得緊。各位這份厚禮,要交到他老人家手上,倒不大容易了。」 范一飛道:「不知司徒大哥在何處隱居?又是不知為了何事退隱?」辭意漸嚴,已隱隱有質問之意。 貝海石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只是司徒幫主的部屬,於他老人家的私事,所知實在不多,范兄等幾位既是司徒幫主的知交,在下正好請教,何以正當長樂幫好生興旺之際,司徒幫主突然將這副重擔交託了給石幫主?」這一來反客為主,登時將范一飛的咄咄言辭頂了回去,反令他好生難答。范一飛道:「這個……這個我們怎麼知道?」 貝海石道:「當司徒幫主交卸重任之時,眾兄弟對石幫主的人品武功,可說一無所知,見他年紀甚輕,武林中又無名望,由他來率領群雄,老實說大伙兒心中都有點兒不服。可是石幫主接任之後,便為本幫立了幾件大功,果然司徒幫主巨眼識英雄,他老人家不但武功高人一等,見識亦是非凡,咳咳……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和眾位遼東英雄論交?嘿嘿!」言下之意自是說,倘若你們認為司徒幫主眼光不對,那麼你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腳色了。 呂正平突然插口道:「貝大夫,我們在關東得到的訊息,卻非如此,因此上一齊來到中原,要查個明白。」 貝海石淡淡的道:「萬里之外以訛傳訛,也是有的。卻不知列位聽到了什麼謠言?」 呂正平道:「真相尚未大白之前,這到底是否謠言,那也還難說。我們聽一位好朋友說道,司徒大哥是……是……」眼中精光突然大盛,朗聲道:「……是被長樂幫的奸人所害,死得不明不白。這幫主之位,卻落在一個貪淫好色、兇橫殘暴的少年浪子手裡。這位朋友言之鑿鑿,聽來似乎不是虛語。我們記着司徒大哥昔年的好處,雖然自知武功名望,實在不配來過問貴幫的大事,但為友心熱,未免……未免冒昧了。」 貝海石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呂兄言之有理,這未免冒昧了。」 呂正平臉上一熱,心道:「人道『着手成春』貝海石精幹了得,果是名不虛傳。」大聲說道:「貴幫願奉何人為主,局外人何得過問?我們這些關東武林道,只想請問貴幫,司徒大哥眼下是死是活?他不任貴幫幫主,到底是心所甘願,還是為人所迫?」 貝海石道:「姓貝的雖不成器,在江湖上也算薄有浮名,說過了的話,豈有改口的?閣下要是咬定貝某撒謊,貝某也只有撒謊到底了。嘿嘿,列位都是武林中大有身份來歷之人,熱心為朋友,本來令人好生欽佩。但這一件事,卻是欠通啊欠通!」 高三娘子向來只受人戴高帽,拍馬屁,給貝海石如此奚落,不禁大怒,厲聲說道:「害死司徒大哥的,只怕你姓貝的便是主謀。我們來到中原,是給司徒大哥報仇來着,早就沒想活着回去。你男子漢大丈夫,既有膽子作下事來,就該有膽子承擔,你給我爽爽快快說一句,司徒大哥到底是死是活?」 貝海石懶洋洋的道:「姓貝的生了這許多年病,鬧得死不死,活不活的,早就覺得活着也沒多大味道。高三娘子要殺,不妨便請動手。」 高三娘子怒道:「還虧你是個武林名宿,卻來給老娘耍這憊賴勁兒。你不肯說,好,你去將那姓石的小子叫出來,老娘當面問他。」她想貝海石老奸巨猾,鬥嘴斗他不過,動武也怕寡不敵眾,那石幫主是個後生小子,縱然不肯吐實,從他神色之間,總也可看到些端倪。 站在貝海石身旁的陳沖之忽然笑道:「不瞞高三娘子說,我們石幫主喜歡女娘們,那是不錯,但他只愛見年輕貌美、溫柔斯文的小妞兒。要他來見高三娘子,這個……嘿嘿……只怕他……嘿嘿……」這幾句話語氣輕薄,言下之意,自是譏嘲高三娘子老丑潑辣,石幫主全無見她一見的胃口。 丁當在暗中偷笑,低聲道:「其實高姊姊相貌也很好看啊,你又看上了她,是不是?」石破天道:「又來胡說八道!小心她放飛刀射你!」丁當笑道:「她放飛刀射我,你幫那一個?」石破天還沒回答。高三娘子大怒之下,果然放出了三柄飛刀,銀光急閃,向陳沖之射去。 陳沖之一一躲開,笑道:「你看中我有什麼用?」口中還在不乾不淨的大肆輕薄。 范一飛叫道:「且慢動手!」但高三娘子怒氣一發,便不可收拾,飛刀接連發出,越放越快。陳沖之避開了六把,第七把竟沒能避過,卟的一聲,正中右腿,登時屈腿跪倒。高三娘子冷笑道:「下跪求饒麼?」陳沖之大怒,拔刀撲了上來。風良揮軟鞭擋開。 眼見便是一場群毆之局,石破天突然叫道:「不可打架,不可打架!你們要見我,不是已經見到了麼?」說着攜了丁當之手,從大石後竄了出來,幾個起落,已站在人叢之中。 陳沖之和風良各自向後躍開。長樂幫中群豪歡聲雷動,一齊躬身說道:「幫主駕到!」 范一飛等都大吃一驚,眼見長樂幫眾人的神氣絕非作偽,轉念又想:「恩公自稱姓石,年紀甚輕,武功極高,他是長樂幫的幫主,本來毫不希奇,只怪我們事先沒想到。他自稱石中玉,我們卻聽說長樂幫幫主叫什麼石破天。嗯,石中玉,字破天,那也尋常得很啊。」 高三娘子歉然道:「石……石恩公,原來你……你便是長樂幫的幫主,我們可當真鹵莽得緊。早知如此,那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石破天微微一笑,向貝海石道:「貝先生,沒想到在這裡碰到大家,這幾位是我朋友,大家別傷和氣。」 貝海石見到石破天,不勝之喜,他和關東群豪原無嫌隙,略略躬身,說道:「幫主親來主持大局,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一切仗幫主作主。」 高三娘子道:「我們誤聽人言,只道司徒大哥為人所害,因此上和貴幫訂下約會,那裡知道新幫主竟然便是石恩公。石恩公義薄雲天,自不會對司徒大哥作下什麼虧心事,定是司徒大哥見石恩公武功比他高強,年少有為,因此上退位讓賢,卻不知司徒大哥可好?」 石破天不知如何回答,轉頭向貝海石道:「這位司徒……司徒大哥……」 貝海石道:「司徒前幫主眼下隱居深山,什麼客人都不見,否則各位如此熱心,萬里趕來,本該是和他會會的。」 呂正平道:「在下適才出言無狀,得罪了貝先生,真是該死之極,這裡謝過。」說着深深一揖,又道:「但司徒大哥和我們交情非同尋常,這番來到中原,終須見上他一面,萬望恩公和貝先生代為求懇。司徒大哥不見外人,我們可不是外人。」說着雙目注視石破天。 石破天向貝海石道:「這位司徒前輩,不知住得遠不遠?范大哥他們走了這許多路來探訪他,倘若見不到,豈非好生失望?」 貝海石甚感為難,幫主的說話就是命令,不便當眾違抗,只得道:「其中的種種干係,一時也說不明白。各位遠道來訪,長樂幫豈可不稍盡地主之誼?敝幫總舵離此不遠,請各位遠客駕臨敝幫,喝一杯水酒,慢慢再說不遲。」 石破天奇道:「總舵離此不遠?」貝海石微現詫異之色,說道:「此處向東北,抄近路到鎮江總舵,只五十里路。」石破天轉頭向丁當望去。丁當格的一笑,伸手抿住了嘴。 范一飛等正要追查司徒幫主司徒橫的下落,不約而同的都道:「來到江南,自須到貴幫總舵拜山。」 當下一行人逕向東北進發,天明後已到了鎮江長樂幫總舵。 賞善罰惡二使到了長樂幫石破天眼見二人,心下大喜,叫道:「大哥,二哥,多日不見,別來可好?」 石清夫婦曾聽他說起和張三、李四結拜之事,聽得他口稱『大哥、二哥』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石清忙道:「二位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分說長樂幫幫主身份之事,二位正可也來作個見證。」這時石破天已走到張三、李四身邊,拉着二人的手,甚是親熱歡喜。 張三笑嘻嘻的道:「三弟,你這個長樂幫幫主,只怕是冒牌貨吧?」 閔柔心想孩兒的生死便懸於頃刻之間,再也顧不得什麼溫文嫻淑,當即插口道:「是啊!長樂幫的幫主是司徒橫司徒幫主,他們騙了我孩兒來擋災,那是當不得真的。」 張三向李四問道:「老二,你說如何?」李四陰惻惻的道:「該找正主兒。」張三笑嘻嘻的道:「是啊,咱三個義結金蘭,說過有福共享,有難同當。長樂幫要咱們三弟來擋災,那不是要我哥兒們的好看嗎?」 群雄一見張三、李四突然現身的身手,已知他二人武功高得出奇,再見他二人的形態,宛然便是三十年來武林中聞之色變的善惡二使,無不凜然,便是貝海石、白萬劍這等高手,也不由得心中怦怦而跳。但聽他們和石破天兄弟相稱,又均不明其故。 張三又道:「我哥兒倆奉命來請人去喝臘八粥,原是一番好意。不知如何,大家總是不肯賞臉,推三阻四的,教人好生掃興。再說,我們所請的,不是大門派的掌門人,便是大幫的幫主、大教的教主,等閒之人,那兩塊銅牌也還到不了他手上。很好,很好,很好!」 他連說三個『很好』,眼光向范一飛、呂正平、風良、高三娘子四人臉上掃過,只瞧得四人心中發毛。他最後瞧到高三娘子時,目光多停了一會,笑嘻嘻地又道:「很好!」范一飛等都已猜到,自己是關東四大門派掌門人,這次也在被邀之列,張三之所以連說「很好」,當是說四個人都在這裡遇到,倒省了一番跋涉之勞。 高三娘子大聲道:「你瞧着老娘連說『很好』,那是什麼意思?」張三笑嘻嘻的道:「很好就是很好,那還有什麼意思?總之不是『很不好』,也不是『不很好』就是了。」 高三娘子喝道:「你要殺便殺,老娘可不接你的銅牌!」右手一揮,呼呼風響,兩柄飛刀便向張三激射過去。 眾人都是一驚,均想不到她一言不合便即動手,對善惡二使竟是毫不忌憚。其實高三娘子性子雖然暴躁,卻非全無心機的草包,她料想善惡二使既送銅牌到來,這場災難無論如何是躲不過了,眼下長樂幫總舵之中高手如雲,敵愾同讎,一動上手,誰都不會置身事外,與其讓他二人來逐一殲滅,不如乘着人多勢眾之際,合關東四派、長樂幫、雪山派、玄素莊、楊光等江南豪傑諸路人馬之力,打他個以多勝少。 石破天叫道:「大哥,小心!」 張三笑道:「不礙事!」衣袖輕揮,兩塊黃澄澄的東西從袖中飛了出來,分別射向兩柄飛刀,當的一聲,兩塊黃色之物由豎變橫,托着飛刀向高三娘子撞去。 從風聲聽來,這飛撞之力甚是凌厲,高三娘子雙手齊伸,抓住了兩塊黃色之物,只覺雙臂震得發痛,上半身盡皆酸麻,低頭看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托着飛刀的黃色之物,正是那兩塊追魂奪命的賞善罰惡銅牌。 她早就聽人說過善惡二使的規矩,只要伸手接了他二人交來的銅牌,就算是答允赴俠客島之宴,再也不能推託。霎時之間,她臉上更無半分血色,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乾笑道:「哈哈,要我……我……我去喝俠客島……喝……臘八……粥」聲音苦澀不堪,旁人聽着都不禁代她難受。 張三仍是笑嘻嘻的道:「貝先生,你們安排下機關,騙我三弟來冒充幫主。他是個忠厚老實之人,不免上當。我張三、李四卻不忠厚老實了。我們來邀客人,豈有不查個明白的?倘然邀錯了人,鬧下天大的笑話,張三、李四顏面何存?長樂幫幫主這個正主兒,我們早查得清清楚楚,倒花了不少力氣,已找了來放在這裡。兄弟,咱們請正主兒下來,好不好?」李四道:「不錯,該當請他下來。」伸手抓住兩張圓凳,呼的一聲,向屋頂擲了上去。 只聽得轟隆一聲響亮,屋頂登時撞出了一個大洞,泥沙紛落之中,挾着一團物事掉了下來,砰的一聲,摔在筵席之前。 群豪不約而同的向旁避了幾步,只見從屋頂摔下來的竟然是一個人。這人縮成一團,蜷伏於地。 李四左手食指點出,嗤嗤聲響,解開了那人的穴道。那人便慢慢站了起來,伸手揉眼,茫然四顧。 眾人齊聲驚呼,有的說:「他,他!」有的說:「怎……怎麼……」有的說:「怪……怪了!」眾人見到李四凌虛解穴,以指風撞擊數尺外旁人的穴道,這等高深的武功向來只是耳聞,從未目睹,人人已是驚駭無已,又見那人五官面目宛然便是又一個石破天,只是全身綾羅,服飾華麗,更感詫異。只聽那人顫聲道:「你……你們又要對我怎樣?」 張三笑道:「石幫主,你躲在揚州妓院之中,數月來埋頭不出,艷福無邊。貝先生他們到處尋你不着,只得另外找了個人來冒充你幫主。但你想瞞過俠客島使者的耳目,可沒這麼容易了。我們來請你去喝臘八粥,你去是不去?」說着從袖中取出兩塊銅牌,托在手中。 那少年臉現懼色,急退兩步,顫聲道:「我……我當然不去。我幹麼……幹麼要去?」 石破天奇道:「大哥,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三笑道:「三弟,你瞧這人相貌跟你像不像?長樂幫奉他為幫主,本是要他來接銅牌的,可是這人怕死,悄悄躲了起來,貝先生他們無可奈何,便騙了你來頂替他作幫主。可是你大哥、二哥還是將他揪了出來,叫你作不成長樂幫的幫主,你怪不怪我?」 石破天搖搖頭,目不轉睛的瞧着那人,過了半晌,說道:「媽媽,爹爹,叮叮噹噹,貝先生,我……我早說你們認錯了人,我不是他,他……他才是真的。」 閔柔搶上一步,顫聲道:「你……你是玉兒?」那人點了點頭,道:「媽,爹,你們都在這裡。」 白萬劍踏上一步,森然道:「你還認得我麼?」那人低下了頭,道:「白師叔,眾……眾位師叔,也都來了。」白萬劍嘿嘿冷笑,道:「我們都來了。」 貝海石皺眉道:「這兩位容貌相似,身材年歲又是一樣,到底那一位是本幫的幫主,我可認不出來,這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你才是石幫主,是不是?」那人點了點頭。貝海石道:「這些日子中,幫主卻又到了何處?咱們到處找你不到。後來有人見到這個……這個少年,說道幫主是在摩天崖上,我們這才去請了來,咳咳……真正想不到……咳咳……」那人道:「一言難盡,慢慢再說。」 廳上突然間寂靜無聲,眾人瞧瞧石破天,又瞧瞧石幫主,兩人容貌果然頗為肖似,但並立在一起,相較之下,畢竟也大為不同。石破天臉色較黑,眉毛較粗,不及石幫主的俊美文秀,但若非同時現身,卻也委實不易分辨。過了一會,只聽得閔柔抽抽噎噎的哭了出來。 白萬劍說道:「容貌可以相同,難道腿上的劍疤也是一般無異,此中大有情弊。」丁當忍不住也道:「這人是假的。真的天哥,左肩上有……有個疤痕。」石清也是懷疑滿腹,說道:「我那孩兒幼時曾為人暗器所傷。」指着石破天道:「這人身上有此暗器傷痕,到底誰真誰假,一驗便知。」眾人瞧瞧石破天,又瞧瞧那華服少年,都是滿腹疑竇。 張三哈哈笑道:「既要偽造石幫主,自然是一筆一划,都要造得真像才行。真的身上有疤,假的當然也有。貝大夫這『着手成春』四個字外號,難道是白叫的嗎?他說我三弟昏迷多日,自然是那時候在我三弟身上作上了手腳。」突然間欺近身去,隨手在那華服少年的肩頭、左腿、左臀三處分別抓了一下。那少年衣褲上登時被他抓出了三個圓孔,露出雪白的肌膚來。 只見他肩頭有疤、腿上有傷、臀部有良,與丁當、白萬劍、石清三人所說盡皆相符。 眾人都是「啊」的一聲驚呼,既訝異張三手法之精,這麼隨手幾抓絲毫不傷皮肉,而切割衣衫利逾並剪,復見那少年身上的疤痕,果與石破天身上一模一樣。 丁當搶上前去,顫聲道:「你……你……果真是天哥?」那少年苦笑道:「叮叮噹噹,這麼些日子不見你,我想得你好苦,你卻早將我拋在九霄雲外了。你認不得我,可是你啊,我便再隔一千年,一萬年,也永遠認得你。」丁當聽他這麼說,喜極而泣,道:「你……你才是真的天哥。他……他可惡的騙子,又怎說得出這些真心情意的話來?我險些兒給他騙了!」說着向石破天怒目而視,同時情不自禁的伸手拉住了那少年的手。那少年將手掌緊了一緊,向她微微一笑。丁當登覺如坐春風,喜悅無限。 石破天走上兩步,說道:「叮叮噹噹,我早就跟你說,我不是你的天哥,你……你生不生我的氣?」 突然間拍的一聲,他臉上熱辣辣的着了個耳光。 丁當怒道:「你這騙子,啊唷,啊唷!」連連揮手,原來她這一掌打得甚是着力,卻被石破天的內力反激出來,震得她手掌好不疼痛。 石破天道:「你……你的手掌痛嗎?」丁當怒道:「滾開,滾開,我再也不要見你這無恥的騙子!」石破天黯然神傷,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丁當怒道:「還說不是故意?你肩頭偽造了個傷疤,幹麼不早說?」石破天搖頭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丁當頓足道:「騙子,騙子,你走開!」一張俏臉蛋脹得通紅。 石破天眼中淚珠滾來滾去,險些便要奪眶而出,強自忍住,退了開去。 石清轉頭問貝海石道:「貝先生,這……這位少年,你們從何處覓來?我這孩兒,又如何給你們硬栽為貴幫的幫主?武林中朋友在此不少,還得請你分說明白,以釋眾人之疑。」 貝海石道:「這位少年相貌與石幫主一模一樣,連你們玄素雙劍是親生的父母,也都分辨不出。我們外人認錯了,怕也難怪吧?」 石清點了點頭,心想這話倒也不錯。 閔柔卻道:「我夫婦和兒子多年不見,孩子長大了,自是不易辨認。貝先生這幾年來和我孩子日日相見,以貝先生之精明,卻是不該認錯的。」 貝海石咳嗽幾聲,苦笑道:「這……這也未必。」那日他在摩天崖見到石破天,便知不是石中玉,但遍尋石中玉不獲,正自心焦如焚,靈機一動,便有意要石破天頂替。恰好石破天渾渾噩噩,安排起來容易不過,這番用心自是說什麼也不能承認的,又道:「石幫主接任敝幫幫主,那是憑武功打敗了司徒前幫主,才由眾兄弟群相推戴。石幫主,此事可是有的?『硬栽』二字,從何說起?」 那少年石中玉道:「貝先生,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也就什麼都不用隱瞞了。那日在淮安府我得罪了你,給你擒住。你說只須一切聽你吩咐,就饒我性命,於是你叫我加入你們長樂幫,要我當眾質問司徒幫主為何逼得何香主自殺,問他為什麼不肯接俠客島銅牌,又叫我跟司徒幫主動手。憑我這點兒微末功夫,又怎是司徒幫主的對手?是你貝先生和眾香主在混亂中一擁而上,假意相勸,其實是一起制住了司徒幫主,逼得他大怒而去,於是你便叫我當幫主。此後一切事情,還不是都聽你貝先生的吩咐,你要我東,我又怎敢向西?我想想實在沒有味兒,便逃到了揚州,倒也逍遙快活。那知莫名其妙的卻又給這兩位老兄抓到了這裡。將我點了穴道,放在屋頂上。貝先生,這長樂幫的幫主,還是你來當。這個傀儡幫主的差使,請你開恩免了吧。」他口才便給,說來有條有理,人人登時恍然。 貝海石臉色鐵青,說道:「那時候幫主說什麼話來?事到臨頭,卻又翻悔推託。」 石中玉道:「唉,那時候我怎敢不聽你吩咐?此刻我爹娘在此,你尚且對我這麼狠霸霸的,別的事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眼見賞善罰惡二使已到,倘若推不掉這幫主之位,勢必性命難保,又有了父母作靠山,言語中便強硬起來。 米橫野大聲道:「幫主,你這番話未免顛倒是非了。你作本幫幫主,也不是三天兩日之事,平日作威作福,風流快活,作踐良家婦女,難道都是貝先生逼迫你的?若不是你口口聲聲向眾兄弟拍胸擔保,賭咒發誓,說道定然會接俠客島銅牌,眾兄弟又怎容你如此胡鬧?」 石中玉難以置辯,便只作沒聽見,笑道:「貝先生本事當真不小,我隱居不出,免惹麻煩,虧得你不知從何處去找了這個小子出來。這小子的相貌和我也真像。他既愛冒充,就冒充到底好了,又來問我什麼?爹,媽,這是非之地,咱們及早離去為是。」他口齒伶俐,比之石破天實是天差地遠,兩人一開口說話,那便全然不同。 米橫野、陳沖之、展飛等同時厲聲道:「你想撒手便走,可沒這般容易。」說着各自按住腰間刀柄、劍把。 張三哈哈笑道:「石幫主,貝先生,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憑着司徒橫和石幫主的武功聲望,老實說,也真還不配上俠客島去喝一口臘八粥。長樂幫這幾年來乾的惡事太多,我兄弟二人今天來到貴幫的本意,乃是『罰惡』,本來也不盼望石幫主能接銅牌。只不過向例如此,總不免先問上一聲。石幫主你不接銅牌,是不是?好極,好極!你不接最好!」 貝海石與長樂幫群豪都是心頭大震,知道石中玉若不接他手中銅錢牌,這胖瘦二人便要大開殺戒。聽這胖子言中之意,此行主旨顯是誅滅長樂幫。他二人適才露的幾手功夫,全幫無人能敵。但石中玉顯然說什麼也不肯做幫主,那便如何是好? 霎時之間,大廳中更無半點聲息。人人目光都瞧着石中玉。 石破天道:「貝先生,我大哥……他可不是說着玩的,說殺人便當真殺人,飛魚幫、鐵叉會那些人,都給他兩個殺得乾乾淨淨。我看不論是誰做幫主都好,先將這兩塊銅牌接了下來,免得多傷人命。雙方都是好兄弟,真要打起架來,我可不知要幫誰才好。」 貝海石道:「是啊,石幫主,這銅牌是不能不接的。」 石破天向石中玉道:「石幫主,你就接了銅牌吧。你接牌也是死,不接也是死。只不過若是不接呢,那就累得全幫兄弟都陪了你一起死,這……這於心何忍?」 石中玉嘿嘿冷笑,說道:「你慷他人之慨,話倒說得容易。你既如此大仁大義,幹麼不給長樂幫擋災解難,自己接了這兩塊銅牌?嘿嘿,當真好笑!」 石破天嘆了口氣,向石清、閔柔瞧了一眼,向丁當瞧了一眼,說道:「貝先生,眾位一直待我不錯,原本盼我能為長樂幫消此大難,真的石幫主既不肯接,就由我來接吧!」說着走向張三身前,伸手便去取他掌中銅牌。眾人盡皆愕然。 張三將手一縮,說道:「且慢!」向貝海石道:「俠客島邀宴銅牌,只交正主。貴幫到底奉那一位作幫主?」 貝海石等萬料不到,石破天在識破各人的陰謀詭計之後,竟仍肯為本幫賣命,這些人雖然個個凶狡剽悍,但此時無不油然而生感激之情,不約而同的齊向石破天躬身行禮,說道:「願奉大俠為本幫幫主,遵從幫主號令,決不敢有違。」這幾句話倒也說得萬分誠懇。 石破天還禮道:「不敢,不敢!我什麼事都不懂,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你們不要怪我才好。」貝海石等齊道:「不敢!」 張三哈哈一笑,問道:「兄弟,你到底姓什麼?」石破天茫然搖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向閔柔瞧了一眼,又向石清瞧了一眼,見兩人對自己瞧着的目光中仍是充滿愛惜之情,說道:「我……我還是姓石吧!」張三道:「好!長樂幫石幫主,今年十二月初八,請到俠客島來喝臘八粥。」石破天道:「自當前來拜訪兩位哥哥。」 張三道:「憑你的武功,這碗臘八粥大可喝得。只可惜長樂幫卻從此逍遙自在了。」李四搖頭道:「可惜,可惜!」不知是深以不能誅滅長樂幫為憾,還是說可惜石破天枉自為長樂幫送了性命。貝海石等都低下了頭,不敢和張三、李四的目光相對。 張三、李四對望一眼,都點了點頭。張三右手揚處,兩塊銅牌緩緩向石破天飛去。銅牌份量不輕,擲出之後,本當勢挾勁風的飛出,但如此緩緩凌空推前,便如空中有兩根瞧不見的細線吊住一般,內力之奇,實是罕見罕聞。 眾人睜大了眼睛,瞧着石破天。閔柔突然叫道:「孩兒別接!」石破天道:「媽,我已經答允了的。」雙手伸去,一手抓住了一塊銅牌,向石清道:「爹爹……不……石……石莊主明知危險,仍是要代上清觀主赴俠客島去,孩兒……我也要學上一學。」 李四道:「好!英雄俠義,不枉了跟你結拜一場。兄弟,咱們把話說在前頭,到得俠客島上,大哥、二哥對你一視同仁,可不能給你什麼特別照顧。」石破天道:「這個自然。」 李四道:「這裡還有幾塊銅牌,是邀請關東范、風、呂三位去俠客島喝臘八粥的。三位接是不接?」 范一飛向高三娘子瞧了一眼,心想:「你既已經接了,咱們關東四大門派同進同退,也只有硬着頭皮,將這條老命去送在俠客島了。」當即說道:「承蒙俠客島上的大俠客們瞧得起,姓范的焉有敬酒不喝喝罰酒之理?」走上前去,從李四手中接過兩塊銅牌。風良哈哈一笑,說道:「到十二月初八還有兩個月,就算到那時非死不可,可也是多活了兩個月。」當下與呂正平都接了銅牌。 張三、李四二人抱拳行禮,說道:「各位賞臉,多謝了。」向石破天道:「兄弟,我們尚有遠行,今日可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了,這就告辭。」石破天道:「喝三碗酒,那也無妨。兩位哥哥的酒葫蘆呢?」張三笑道:「扔了,扔了!這種酒配起來可艱難得緊,帶着兩個空葫蘆有什麼趣味?好吧,二弟,咱哥兒三個這就喝三碗酒。」 長樂幫中的幫眾斟上酒來,張三、李四和石破天對干三碗。 石清踏上一步,朗聲道:「在下石清,忝為玄素莊莊主,意欲與內子同上俠客島來討一碗臘八粥喝。」 張三心想:「三十多年來,武林中人一聽到俠客島三字,無不心驚膽戰,今日居然有人自願前往,倒是第一次聽見。」說道:「石莊主、石夫人,這可對不起了。你兩位是上清觀門下,未曾另行開門立派,此番難以奉請。楊老英雄和別的幾位也是這般。」 白萬劍問道:「兩位尚有遠行,是否……是否前去凌霄城?」張三道:「白英雄料事如神,我二人正要前去拜訪令尊威德先生白老英雄。」白萬劍臉上登時變色,踏上一步,欲言又止,隔了半晌,才道:「好。」 張三笑道:「白英雄若是回去得快,咱們還可在凌霄城再見。請了,請了!」和李四一舉手,二人一齊轉身,緩步出門。 高三娘子罵道:「王八羔子,什麼東西!」左手揮處,四柄飛刀向二人背心擲去。她明知這一下萬難傷到二人,只是心中憤懣難宣,放幾口飛刀發泄一下也是好的。 眼見四柄飛刀轉瞬間便到了二人背後,二人似是絲毫不覺。石破天忍不住叫道:「兩位哥哥小心了!」猛聽得呼的一聲,二人向前飛躍而出,迅捷難言,眾人眼前只一花,四柄飛刀拍的一聲,同時釘在門外的照壁之上,張三李四卻已不知去向。飛刀是手中擲出的暗器,但二人使輕功縱躍,居然比之暗器尚要快速。群豪相顧失色,如見鬼魅。高三娘子兀自罵道:「王八羔……」但忍不住心驚,只罵得三個字,下面就沒聲音了。 石中玉攜着丁當的手,正在慢慢溜到門口,想乘眾人不覺,就此溜出門去,不料高三娘子這四口飛刀,卻將各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門邊。白萬劍厲聲喝道:「站住了!」轉頭向石清道:「石莊主,你交代一句話下來吧!」 石清嘆道:「姓石的生了這樣……這樣的兒子,更有什麼話說?白師兄,我夫婦攜帶犬子,同你一齊去凌霄城向白老伯領罪便是。」 一聽此言,白萬劍和雪山群弟子無不大感意外,先前為了個假兒子,他夫婦奮力相救,此刻真兒子現身,他反而答允同去凌霄城領罪,莫非其中有詐? 閔柔向丈夫望了一眼,這時石清也正向妻子瞧來。二人目光相接,見到對方神色悽然,都是不忍再看,各將眼光轉了開去,均想:「原來咱們的兒子終究是如此不成材的東西,既答允了做長樂幫的幫主,大難臨頭之際,卻又縮頭避禍,這樣的人品,唉!」 他夫婦二人這幾日來和石破天相處,雖覺他大病之後,記憶未復,說話舉動甚是幼稚可笑,但覺他天性淳厚,而天真爛漫之中往往流露出一股英俠之氣,心下甚是歡喜。閔柔更是心花怒放,石破天愈不通世務,她愈覺這孩子就像是從前那依依膝下的七八歲孩童,勾引起當年許多甜蜜的往事。不料真的石中玉突然出現,容貌雖然相似,行為卻全然大異,一個狡獪懦怯,一個銳身任難,偏偏那個懦夫才是自己的兒子。 閔柔對石中玉好生失望,但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向他招招手,柔聲道:「孩子,你過來!」石中玉走到她身前,笑道:「媽,這些年來,孩兒真想念你得緊。媽,你越來越年輕俊俏啦,任誰見了,都會說是我姊姊,決不信你是我的親娘。」閔柔微微一笑,心頭甚是氣苦:「這孩子就學得一副油腔滑調。」笑容之中,不免充滿了苦澀之意。 石中玉又道:「媽,孩兒早幾年曾覓得一對碧玉鐲兒,一直帶在身邊,只盼那一日見到你,親手給你帶在手上。」說着從懷中掏出個黃緞包兒,打了開來,取出一對玉鐲,一朵鑲寶石的珠花,拉過母親手來,將玉鐲給她帶在腕上。 閔柔原本喜愛首飾打扮,見這副玉鐲溫潤晶瑩,甚是好看,想到兒子的孝心,不由得慍意漸減。她可不知這兒子到處拈花惹草,一向身邊總帶着珍貴的珍寶首飾,一見到美貌女子,便取出贈送,以博歡心。 石中玉轉過身來,將珠花插在丁當頭髮上,低聲笑道:「這朵花該當再美十倍,才配得我那叮叮噹噹的花容月貌,眼下沒法子,將就着戴戴吧。」丁當大喜,低聲道:「天哥,你總是這般會說話。」伸手輕輕撫弄鬢上的珠花,斜視石中玉,臉上喜氣盎然。 貝海石咳嗽了幾聲,說道:「難得楊老英雄、石莊主夫婦、關東四大門派眾位英雄大駕光臨。種種誤會,亦已解釋明白。讓敝幫重整杯盤,共謀一醉。」 但石清夫婦、白萬劍、范一飛等各懷心事,均想:「你長樂幫的大難有人出頭擋過了,我們卻那有心情來喝你的酒?」白萬劍首先說道:「俠客島的兩個使者說道要上凌霄城去,在下非得立時趕回不可。貝先生的好意,只有心領了。」石清道:「我們三人須和白師兄同去。」范一飛等也即告辭,說道臘八粥之約為期不遠,須得趕回關東;言語中含糊其辭,但人人心下明白,他們是要趕回去分別料理後事 。展飛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跑到長樂幫的長樂古洞去找貝海石算賬。貝海石說「算賬是幫主霸占了你的妻子也是他出爾反爾派人去追殺你的要算賬應該找他去算跑來找我豈不是瞎了眼。」展飛說「全幫上下都知道石幫主和石中玉是倆個人你為了躲避十年一次的劫難移花接木找來石中玉一定有重大陰謀。」貝海石說「我那也是為了眾兄弟的安危。展飛說「我只想知道司徒老幫主是死是活」。貝海石說「我就成全了你。」貝海石拿扇子點了一下石壁石壁變成了一個有門的石洞司徒橫就在裡面展飛一進入石洞貝海石就又拿扇子點了一下石壁展飛和司徒橫還有那個有門的石洞就全都不見了。
貝海石先是命令鬼祟說道「三天之內給我找到五十個賞善罰惡令牌。」鬼說「三天現做也來不及」貝海石說「貝某這次有求於你們事情要是辦成了我決不會虧待你們可你們要是敢給我做縮頭烏龜或者是跟我玩輪子耍計謀這刑石台可是好久都沒有開張了當然了你們也可以選擇逃跑可各門各派各府各縣都有長樂幫的眼線除非上俠客島。」鬼祟只好答應為貝海石三天之內找到五十個賞善罰惡令牌。賞善罰惡令牌找齊之後貝海石拿出了一份名冊那是江湖上十年內新成立的和這次賞善罰惡二使漏掉的門派』貝海石又命令鬼祟讓他們冒充賞善罰惡二使按照名冊上寫的去發送賞善罰惡令牌並告訴他們臘月初八東海集合,事情要是辦成了金龍和白虎倆個堂堂主的位置可是舒服得很可事情要是辦砸了刑石台可是好久都沒有開張了。」鬼祟二人只想着自己保命卻沒想到害死武林中眾多小幫小派的掌門,隨後將這些門派一一兼併,並尋找到了第八幅易筋圖,練成易筋內功。隨後率領大軍攻凌霄城雪山派。在遭遇暴風雪而被封萬里花萬紫所救後,恩將仇報,將二人鎖在石室內。最後在自封武林霸主的儀式上,先後打敗謝煙客和石清閔柔夫妻後被練成《俠客行》無上武功的石破天打敗,心灰意冷,自絕於石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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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描述
【1】那人正是「着手回春」貝海石,聽得謝煙客知道自己名頭,不禁微感得意,咳嗽兩聲,說道:「不敢,賤名不足以掛尊齒。『着手回春』這外號名不副實,更是貽笑大方。」
【2】謝煙客道:「素聞貝大夫獨來獨往,幾時也加盟長樂幫了?」貝海石道:「一人之力,甚為有限,敝幫眾兄弟群策群力,大伙兒一起來辦事,那就容易些。咳咳,謝先生,我們實是來得魯莽,擅闖寶山,你大人大量,請勿見怪!咳咳,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有事求見敝幫幫主,便煩謝先生引見。」
【3】他此言一出,那九人臉上都現出怫然不悅之色。貝海石左手擋住口前短髭,咳了幾聲,說道:「謝先生,敝幫石幫主既與閣下相交,攜手同行,敝幫上下自是都對先生敬若上賓,不敢有絲毫無禮。石幫主的行止,我們身為下屬,本來不敢過問,實在幫主離總舵已久,諸事待理,再加眼前有兩件大事,可說急如星火,咳咳,所以嘛,我們一得訊息,知道石幫主是在摩天崖上,便匆匆忙忙的趕來了。本該先行投帖,得到謝先生允可,這才上崖,只以事在緊迫,禮數欠周,還望海涵。」說着又是深深一躬。
【4】貝海石右手一伸,說道:「眾兄弟,大伙兒坐下說話。」他顯是這一行的首領,當下那八人便四下里坐了下來,有的坐在岩石上,有的坐在橫着的樹幹上,貝海石則坐在一個土墩之上。九人分別坐下,但將謝煙客圍在中間的形勢仍是不變。
【5】貝海石心想:「以我在武林中的身分地位,你對我如此傲慢,未免太也過分。素聞此人武功了得,心狠手辣,長樂幫卻也不必多結這個怨家。瞧在幫主面上,讓你一步便是。」於是客客氣氣的道:「謝先生,這本是敝幫自己的家務事,麻煩到你老人家身上,委實過意不去。請謝先生引見之後,兄弟自當再向謝先生賠不是。」
【6】謝煙客冷冷的道:「貝大夫,你是江湖上的成名豪傑,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是個響噹噹的腳色,是也不是?」貝海石聽他語氣中大有慍意,暗暗警惕,說道:「不敢。」謝煙客道:「你貝大夫的話是說話,我謝煙客說話就是放屁了?我說從來設見過你們的石幫主,閣下定然不信。難道只有你是至誠君子,謝某便是專門撒謊的小人?」
【7】貝海石咳嗽連連,說道:「謝先生言重了。兄弟對謝先生素來十分仰慕,敝幫上下,無不心敬謝先生言出如山,豈敢有絲毫小覷了?適才見謝先生正在修習神功,當是無暇給我們引見敝幫幫主。眾兄弟迫於無奈,只好大家分頭去找尋找尋。謝先生莫怪。」
【8】貝海石搖搖頭,道:「不敢,不敢。說來慚愧,長樂幫不見了幫主,要請外人引見,傳了出去,江湖上人人笑話。我們只不過找這麼一找,謝先生萬勿多心。摩天崖山高林密,好個所在。多半敝幫石幫主無意間上得崖來,謝先生靜居清修,未曾留意。」心想:「他不讓我們跟幫主相見,定是不懷好意。」
【9】這夥人蠻橫無理,尋找幫主云云,顯然是個藉口。這般大張旗鼓的上來,還會有甚麼好事?憑着謝某的名頭,長樂幫竟敢對我如此張狂,自然是有備而來。」他知道此刻情勢兇險,素聞貝海石「五行六合掌」功夫名動武林,單是他一人,當然也不放在心上,但加上另外這八名高手,那就不易對付,何況他長樂幫的好手不知尚有多少已上得崖來,多半四下隱伏,俟機出手,心念微動之際,突然眼光轉向西北角上,臉露驚異之色,口中輕輕「咦」的一聲。
【10】貝海石愕然道:「謝先生,你要怎地?當真便不許我們找尋敝幫幫主麼?」謝煙客森然道:「你們要殺謝某,只怕也非易事,至少也得陪上幾條性命。」
【11】貝海石苦笑道:「我們和謝先生無怨無仇,豈有加害之心?
【12】貝海石道:「下去有何難哉?午時下去,申時又再上來了。」
【13】貝海石道:「甚麼主意?眾位兄弟,咱們打的是甚麼主意?」
【14】貝海石道:「此中隱情,我們在沒見到幫主之前,誰也不敢妄作推測。」向一名魁梧的中年漢子道:「雲香主,你和眾賢弟四下里瞧瞧,一見到幫主大駕,立即告知愚兄。」
【15】謝煙客雖制住了對方一人,但見長樂幫諸人竟絲毫沒將米香主的安危放在心上,仍然自行其事,絕無半分投鼠忌器之意,只有貝海石一人留在一旁,顯然是在監視自己,而不是想設法搭救米香主,尋思:「那少年將玄鐵令交在我手中,此事轟傳江湖,長樂幫這批傢伙以找幫主為名,真正用意自是來綁架這少年。此刻我失了先機,那少年勢必落入他們掌握,長樂幫便有了制我的利器。哼,謝煙客是甚麼人,豈容你們上門欺辱?」那七人離去,正是出手殺人的良機,當即左掌伸到米香主後腰,內力疾吐。這一招「文丞武尉」,竟是以米香主的身子作為兵刃,向貝海石擊去。
【16】他素知貝海石內力精湛,只因中年時受了內傷,身上常帶三分病,武功才大大打了個折扣。此人久病成醫,「貝大夫」三字外號便由此而來,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大夫,饒是如此,武功仍是異常厲害。九年之前,「冀中三煞」被他一晚間於相隔二百里的三地分別擊斃,成為武林中一提起來便人人聳然動容的大事。因此謝煙客雖聽他咳嗽連連,似乎中氣虛弱,卻絲毫不敢怠忽,一出手便是最陰損毒辣的險招。
【17】貝海石見他突然出手,咳嗽道:「謝先生……卻……咳,咳,卻又何必傷了和氣?」伸出雙掌,向米香主胸口推去,突然間左膝挺出,撞在米香主小腹之上,登時將他身子撞得飛起,越過自己頭頂飛向身後,這樣一來,雙掌便按向謝煙客胸口。
【18】這一招變化奇怪之極,謝煙客雖見聞廣博,也不知是甚麼名堂,一驚之下,順勢伸掌接他的掌力,突然之間,只覺自己雙掌指尖之上似有千千萬萬根利針刺過來一般。謝煙客急運內力,要和他掌力相敵,驀然間胸口空蕩蕩地,全身內力竟然無影無蹤。他腦中電光石火般一閃:「啊喲不好,適才我催逼掌力,不知不覺間已將內力消耗了八九成,如何再能和他比拚真力?」立即雙掌一沉,擊向貝海石小腹。
【19】貝海石右掌捺落,擋住來招,謝煙客雙袖猛地揮出,以鐵袖功拂他面門。貝海石心道:「來勢雖狠,卻露衰竭之象,他是要引我上當。」斜身閃過,讓開了他衣袖。「摩天居士」四字大名,武林中提起來當真非同小可,貝海石適才見他試演「碧針清掌」,掌法精奇,內力深厚,自己實是遠所不及,只是幫主失蹤,非尋回不可,縱然被迫與此人動手,卻也是無可奈何,雖察覺他內力平平,料來必是誘敵,是以絲毫不敢輕忽。
【20】謝煙客連攻三招不逞,自知今日太也不巧,強敵猝至,卻適逢自己內力衰竭,便即抽身引退,卻不能說已輸在貝海石手下,他雖被迫退下摩天崖,但對方九人圍攻,尚且在劣勢之中制住對方高手米香主,大挫長樂幫的銳氣。他在陡陂峭壁間縱躍而下時,心中快慰之情尚自多於氣惱,驀地里想到那少年落於敵手,自此後患無窮,登時大是煩惱,轉念又想:「待我內力恢復,趕上門去將長樂幫整個兒挑了,只須不見那狗雜種之面,他們便奈何我不得。但若那狗雜種受了他們挾制或是勸誘,一見我面便說:『我求你斬下自己一條手臂。』那可糟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好在這小子八陰八陽經脈的內功不久便可練成,小命活不久了,待他死後,再去找長樂幫的晦氣便是。此事不可急躁,須策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