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情(赵振兴)
作品欣赏
师生情
夏夜,风雨敲打着窗户把我叫醒,似有急事。我睡意全无,翻身坐起。窗外,时而狂风大作,骤雨冲击着迟开的豌豆花,时而和风细雨,润物无声,洗濯着绿肥红瘦。听着缠绵絮语,勾起我对风雨从教路和绵绵师生情的无限遐思,我从书架上抻出一本书页发黄的书—《河北电大毕业作业选》,其中,我指导、批改、亲手送省的两篇文章,赫然在目。一篇是南皮学员兰风雨的《迟开的豌豆花》,一篇是南大港学员张华北的《评<今夜有暴风雪>》。抚今追昔,四十年前的往事,像捯电影片子一样,伴随着风雨节奏,在眼前回放。四十年前,粉碎四人帮之后,被耽误了整整十年青春的学子欢呼《我又坐在课桌前》,上了电大,他们自称是《迟开的豌豆花》。果然,风雨过后,那朵朵小花,结成串串秋果。
那是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我和南皮电大张述理主任参加省电大召开的毕业作业会,约好在沧州火车站碰头,结果我到会了,他没到,晚饭后仍没到,我便踏着泥泞去车站接他。还好,晚上九点他来了。原来是审定学员的毕业作业评语,耽误了些时间。我们二话没说,拿出作业,一字一句,一个标点不放地又审查一遍,并代表沧州电大加上按语,才连夜上交省电大。结果沧州电大呈送的两篇作业双双入选。从此,这两个学员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业绩就时时牵动着我的心。
张华北的作业是我指导的。他是南大港学员,本职业务是财会,而他选的题目却是评高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更令人惊奇的是他对文学作品见解独到、观点鲜明,语言准确流畅,在诸多作业中,崭露头角。他果然不负众望,从此,他的文章逐渐占据了报刊的显要位置,成为继田松林之后“大洼文学”的新旗手,进而成为河北散文大家、全国散文大家。苇锥上的露珠,候鸟的啁啾,常在文中闪烁,刨冻土、住地龙与高楼大厦常相辉映,不毛之地变成绿洲的文字如苇锥破土,隆起蓬出。
你瞧,“也是那秋水芦花的季节,那些从浩淼的大苇洼中迁出的洼民们,站在了水库的大堤上,向北瞭望,曾经世代生息的渔村,已消失在朦胧的芦花里,消失在迷蒙的水雾中;那稻田隆起的金黄,抹去了纵横的阡陌,千年的不毛之地露出镀金的面容”。(张华北《秋水芦花》)
这是大洼人吃黄菜、住地龙,一锹一镐干出来的。再往前说,这片和平的土地,是前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鬼子)冲进大赵庄一所院子,一阵乱射,八路军将军黄骅和他的战友倒在血泊中。叛徒冯冠奎和上司邢仁甫投敌作恶,最终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渤海边这英雄的城市以黄骅将军血染的英名命名。(张华北《秋水芦花》)
南大港是我熟悉的地方。我上中学时曾在这里插过稻,教学时又多次来这里辅导学员,因了这层关系我多次来南大港湿地回访。我注意到停车场上,有三分之一的车是京津等外地车。他们不只是来观鸟的,多半是想来这里购房定居或做“候鸟”的。不过,这些人如果不补上“大洼”这一课,就只知“候鸟之乐”,难解大洼人的“人乐其乐”了。
如果说张华北的散文展示了“中华武略之风”,那么,兰风雨的《九寨风情》则浸润着“华夏文韬之雨”。
“九寨归来不看水,任尔倾倒美人怀。香浸青山酥仙骨,色迷游家醉失态。狂者大叫如疯魔,痴者病若木鸡呆。其境攻心心不持,灵魂已在三界外。天空无尘埃,神仙袅袅来。身披珍珠滩,头戴五花海。足前熊猫滚祥云,臂挥孔雀舞徘徊。赤橙黄绿青蓝紫,光影九叠化不开。化不开,天何在?穹顶一蓝钻,云雪两竟白。化不开,地何在?翎羽铺大川,锦绣巧剪裁。化不开,人何在?影在水中晃,形从绿里埋。谁知晓,何为天地何为景,何人才能解得开?君不见,熙熙攘攘画中人,原本都是神仙胎”。(《九寨风情》)
这首诗古朴典雅,吸收了骚体的浪漫文风,容纳了古风的一唱三叠之雅。吟咏之余,你也会如痴如魔,“灵魂失态、仙骨倾倒”。追根溯源,这和周朝尹吉甫在这里收集编写风雅颂成《诗经》大有渊源。就如同毛氏叔侄在河间传“诗经”,如今,令河间成为“诗词之乡”一样,南皮古城历来就是“文风颇盛”之地,也像南皮石金刚所预示的“风调”、“雨顺”。
窗外的雨仍在下着。我想,一生能有这样的弟子,也就释然了,更何况不算再传弟子,就有六千亲传,这些栋梁之材,正在这片祥和的大地上,“油然作云,沛然作雨”耕耘着这片心田的沃土。
国之兴,在教育;国之盛,在人才。我眼前一片春风化雨。
风停了,雨住了,阳光满窗,照满书房,洒满书橱,暖满心田。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在耳,我心释然、陶然、愤然、矍然。[1]
作者简介
赵振兴,沧州电大汉语言文学教授,河北电大报记者,沧州作家、沧州老年文学社副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