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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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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是法国大文豪让·雅克·卢梭临终遗作,是他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在“再没有兄弟、邻人、朋友,没有任何人可以往来”的悲凄境况下,坦然展露的思想和感情。书中收录了十篇漫步遐想,表达了卢梭推崇感情、赞扬自我、热爱大自然的高尚情怀。

卢梭临终遗作,一个孤独隐居者的自我对话。

书中收集了十篇漫步遐想录,是卢梭“为自己而作”。卢梭自己也说过——“我做的事情与蒙田一样,只是目的完全相反。他的随想录是写给别人看的,而我的遐想录则完全是写给自己的。”

书中展露了卢梭推崇感情、赞扬自我、热爱大自然的思想与情怀。同时,本书也凭着自身发放的光耀,照亮了无数在世俗社会当中卑污的灵魂。

最明智之举莫过于在我力所能及之处,做我乐于去做的事,无论群居还是独处。

作者简介

让-雅克·卢梭
Jean-Jacques Rousseau(1712-1778)

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

18世纪法国大革命的思想先驱、民主主义者

唯心主义是其哲学思想的主要倾向

被称为“自由的奠基人”

他生前遭人唾弃被迫流亡

死后其思想和著作大受法国社会膜拜敬仰

主要著作

《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社会契约论

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忏悔录》《爱弥儿

原文摘录

一切人间的感情既然已从心中根除,我还有什么要忏悔的呢?我既不再有什么地方可以自夸,也不再有什么地方应该自责;我在世人中间从此就等于零,而跟他们既不再有什么真正的关系,也不再有什么真正的相处,我也只能是等于零了。既然随便想做什么好事,结果总会变成坏事,想做什么事情不是害人就是害己,我的唯一的职责就只能是闪避在一边,我将尽我所能恪守这一职责。不过,我的身体虽然无所事事,我的心却还活跃,还在产生思想和感情,而由于任何人间的世俗的利害都已在我心中泯灭,内心的精神生活似乎反而更加丰富。对我来说,我的躯壳已不过是个累赘、是种障碍,我将尽可能早日把它摆脱。 ____________________   一目了然的拙劣谄媚绝不会出之于善意。 ____________________   上帝是公正的;他要我受苦受难;然而他知道我是清白的。我的信心正是由此而产生;我的心和我的理智向我高呼,告诉我:我的信心决不我欺。因此,让人们和命运去做这做那吧,我要学会无怨无艾地忍受;一切都将恢复正常秩序,轮到我的那一天也迟早要来临的。 ____________________   困厄无疑是个很好的老师;然而这个老师索取的学费很高,学生从他那里所得的时常还抵不上所缴的学费。此外,人们还没从这开始得太晚的功课中学到全部知识,而运用的机会却已经错过了。青年是学习智慧的时期,老年是付诸实践的时期。经验总是有教育意义的,这我承认,然而它只在我们还有余日的时候才有用。在我们快死时才去学当初该怎样生活,那还来得及吗? ____________________   我见过许多人在探讨哲理时书生气比我更足,但是他们的哲学可说是同他们自己毫不相干。他们力求显得比别人博学,他们研究宇宙是为了掌握宇宙的体系,就好像是纯粹出于好奇才研究一部机器似的。他们研究人性是为了能夸夸其谈一番,而不是为了认识自己;他们学习是为了教育... 在坎坷不平的漫长一生中,我发现,最使我得到甜蜜的享受和舒心的快乐的时期,并不是最常引起我回忆和使我感触最深的时期。那令人沉醉和牵动感情的短暂时刻,不论它是多么的活跃,但正式由于它的活跃,所以在生命的长河中只不过是几个明亮的小点。这种明亮的小点为数太少,而且移动的也太快,所以不能形成一种持久的状态。我心目中的幸福,绝不是转眼即逝的瞬间,而是一种平平常常的持久的状态,它本身没有任何令人激动的地方,但她持续的时间愈长,便愈令人陶醉,从而最终使人达到完美的幸福的境地。

书评

谢世于卢梭诞生前半个世纪的帕斯卡尔说过:“当我考虑到我这短暂的生命将被前前后后的永恒所吞没,甚至我看得见我所占据的这块小小的空间将被无限巨大的空间所席卷而互不相知,我就害怕,我对自己是在这里而不是在那里以及为什么是现在而不是当时非常震惊。” 他所描绘的是我们的世界,现代的世界,我们和他一样无家可归。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说,“在本世纪,人的所有努力都在使灵魂的活动物质化,并从人的情感中夺走一切精神性的东西。” 如何寻求心灵的安栖之所?命运女神把一个时代的精神使命悄然落在这个并不强壮甚至有些女子气的男人肩头。读这人的最后一本著作,我仿佛看到他垂下的手所指示的方向。

一、 竞技者—→观众—→自己 “人生犹如一场奥林匹亚竞技,在这里,有一种人在参加竞赛,赢得光荣;有一种人在做生意,获取财物;而第三种人只在观看,所谓哲人。” ——毕达哥拉斯 不知有心无意,卢梭在《漫步遐想录》的形象正是从竞技者到观众。从漫步三“我们在呱呱落地的时候就已进入一个竞技场,直到身死时才能离开。” 到漫步六“他们(指他的敌人)仿佛成了我在舞台上见到的那些角色了。” 再到漫步九“我只消从旁观看,就能和别人一起同享,而在这么多欢快的面孔中,我确信没有哪一个人的心能比我的更加欢畅。” 哲人与常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于纠纷之外,而常人则无时无刻处于冗芜琐碎的纷扰之中。只有先落坐观众席,才有可能开始关乎生命本身的思虑。 慧者自知,哲者自制,卢梭二者兼具。“我在有生之年所要致力的正是这种对自己的认识。” 世上很少有人像他一样敢于对自己做出如此无情的剖析。“如果说对人要公道,那么于已也要真实。” 对人公道不易,于已真实则更难。沈从文写《从文自传》,得其“自”而为将来准备好一个自我,卢梭写自传想来亦有“寻自”之意。将自传取名“忏悔”当然是受奥古斯丁影响,改作他解也并非不可。对“忏悔”的解释最好莫过《坛经》,“忏其前愆,悔其后过”。卢梭反复说到年轻时候那次撒谎的悔恨使他终身未再犯过同样的错,就是这个意思。要做到这八个字,实在很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是卢梭对认识本身之有限的认识。苏格拉底之所以是最智慧的人,因为他自知其无知;对自己充分自信而又有所保留,这正是卢梭可贵之处。漫步之八他发现发自己不能平静的缘由出于自负之心。“这个发现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容易得到,因为一个受迫害的无辜者总是长期把他那小我的骄傲看成对正义的热爱。” 发现已实属不易,更难的是坦然承认并将之道出。漫步六中,鉴于隐身之术可能使自己盲目滋生邪念,误入歧途,“左思右想,我想还是趁没有干出傻事来之前就把魔环扔掉的好。” “如果我自夸还不至于被这种法术所蛊惑,或者说什么我的理智足以使我迷途知返,那就是对人性和对我自己认识的不足。” 尼采曾经发现人类天性中的魔鬼,就是阴暗部分,而且他十分正确地认识到那是每一个人所难以避免的一个侧面。他是读懂卢梭的人。 卢梭对自己认识得十分清楚,所以他才能洞悉他人。佛家所谓“一解则一切解。”他看清自己与别人,见到真相;而诸人囿于已见,仅生活在意见中。譬诸柏拉图洞喻,卢梭是离洞的哲人。 传说德尔斐有两道最著名的神谕,“认识你自己”卢梭一向做得很好,而对于“Nothing too much”(过犹不及),在写《遐想录》之前的卢梭一直有所欠缺,从《忏悔录》到《对话录:卢梭批判让-雅克》,卢梭终究意难平,迫害狂症使他怀疑所有人。写于1776年6至7月的《近作纪事》,可窥卢梭的内心风暴汹涌澎湃,把手稿寄存在圣母院的想法破灭,使他近乎崩溃,在待头散发呼呈书,却被几乎所有人拒绝。读到这一段时我心里非常灰暗,沉重极了,可以想象当时的卢梭多么绝望。但隐约可见他逐渐趋于平静,自然过渡到了《遐想录》开头,“我在人间就这样……”像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在《遐想录》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渐渐平静下来的卢梭,一个中庸而平凡的人。 庄子《逍遥游》里的大鹏超脱于蜩与学鸠的纷扰之上,但仍未逍遥,尚有待于六月之息。 “人类悟性受感官的限制,不可能掌握全部永恒真理。因此,我就决定局限于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不稍逾越。” 孔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卢梭花甲之年已至。

二、社会人—→自然人—→自然人结成社会 “我是一个野蛮人。” ——《论科学与艺术》题词 《爱弥儿》第一句话:“出自造物主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 卢梭一生所做的努力,可以说就是探索如何让变坏的人回复原初之好。《对话录》中卢梭自称“自然之子”,教育对他的改造微乎甚微。他自告奋勇担此重任,《论不平等》是要从社会人身上找出自然状态的本性的一种尝试。《爱弥儿》则试图在社会中塑造自然人。然而更重要的是,“需要有人来描绘自我,来给我们展示原始人的模样。” 于是我们得以看到自传三部曲并为之震撼。 什么是自然人?在《对话录》中,卢梭给自然人加上三个形容词:善良、自由、幸福。这也是十篇漫步的关键词。首先说善良,在社会语境下善良与道德相关。漫步之六里卢梭区分了两种行为方式,一种是“尽义务”,即按道德行事;另一种是“任感情”,即凭天性行事。 “当我的义务和我的感情发生矛盾时,前者很少能战胜后者。” 恰得《老子》“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之旨。而就人的自然性而言,卢梭相信人性本善,且认为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善良。敢说这样的话和他的信仰不无关系,《信仰自白——一个萨瓦省的牧师述》认为我们在道德判断中的独立性来自上帝赋予我们的主导性良知。因为分享神性,所以我们足够好。 再说自由,“只有当人们相互依赖,即人们的朴素需要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时,才能形成奴役关系。不先让一个人落入离了别人不能生活的处境,就不可能使他沦为奴隶。” 自足方能自由。卢梭的自由观和幸福观一样消极。“我从来就认为人的自由并不在于可以做他想做的事,而在于可以不做他不想做的事。” 说到“幸福”,不可不提《爱弥儿》里的几段话。“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人的幸福只有消极的看待,衡量的标准是:痛苦少的人就应当算是幸福的人了。”“我们的痛苦正是产生于我们的愿望和能力的不相称。”“人愈是接近他的自然,他的能力和欲望的差别就愈小,因此,他达到幸福的距离就没有那样遥远。” 爱弥儿是真正的自由而幸福的人,“欲其所能为,能为其所欲。”世人大多自欺,安于表面的幸福,实则没有哪一种感情可经起思考的考验。这样当然也不坏,然而能够走出假想的幻境寻找真正桃源的人才当得起“少数幸福的人”。 卢梭在著作中反复讨论“自然”(nature)与“礼俗”(moral)的问题。这是“自然人”与“社会人”的主要区别。这其间是一个人从理性到感觉,从道德到天性,从自尊到自爱的回归过程。 漫步八的末尾卢梭把自己的行为全归于其“反复无常的气质”,而“几乎没有理性的什么份”,他在《对话录》中也说,“感性的人是自然之子” 。正如存在主义者的别名,“非理性的人”。托尔斯泰反复说到,他所追求的真理不只是由理智获得的,而且是用整个生命获得的。托尔斯泰在自述中年时期个人精神危机的故事中告诉我们,自己怎样克服感受到死亡后的荒谬和虚幻,因其最终发现,生命的就是在那些普通百姓身上。尼采说对生活思考得最少的人,他的生活是最美好的。不管生命有什么重要的意义,重要的是,它不是理性的。  《对话录》说让-雅克与东方人诸多相似,可见卢梭也看出自己身上具有东方人的特质。尤其像魏晋时代的人。隐退,爱好遐想(魏晋人谓之“玄想”),特立独行,衷情于自然,对人性有充分的自觉。魏晋玄学盛行时,有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一派,崇奉发自内心的真诚的道德,反对人为的外在的行为准则,亦即从道德回归天性。 卢梭一直强调要从自负到自尊再到自爱,前二者产生于社会,后者则是天生的。《论不平等》附注十五:“不应把自尊心和自爱心混为一谈,这两种情感在本质上和产生的效果上都有很大差别。自爱心是一种本能的意识,驱使每个动物去关心自我保护,而在人身上,这种意识受到理发的控制,并受怜悯的节制,产生人道和美德。自尊心是一种相对的人为的意识,产生于社会。这种意识驱使每个社会个体把自己看得比其他一些人都重要,驱使人们去损人利己。” 针对狄德罗“只有坏人才单身独处”,卢梭提出“自给自足之人皆无害人之意” ,于人无害,因其自爱;有我可以,我执不必。要从自尊心回归自爱心,找回自身内在的价值,这正是卢梭在《遐想录》中教给我们的。 卢梭与朋友写信时感叹,“当一个人对人类再无所期待的时候,他是多么有力量,多么强大啊!” “若离于爱者,不忧亦不惧”。卢梭未悟佛理而溺于所爱,这正是他伟大之处,即便饱经苦楚,仍道“我爱他们所有的人”。他在罗贝拉田庄山间幽谷漫步,自以为发现一个旷古未知的世外桃源,却忽然发现二十步远的峡谷里就有一座织袜厂。“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高兴,为在刚才自以为是孑然一身的地方重见人迹而高兴;今晚还是这个反应却消失得比闪电还快,马上就让位于难以摆脱的痛苦之感。” 这个细节让我许久不能平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高兴”,这说明仍向往与人交往,而仅是被迫害压抑住了伸向人类的双臂。 即便在屡遭迫害绝望于人时,他仍常被“发自内心的的温情” 打动。忽然抱住他膝盖的小男孩温柔的眼光、卖苹果的小姑娘和周围小伙子愉快的神情、分糕饼的修女和小姑娘们欢喜的面容,无不让他深深感动,珍视永久。温步九末尾,卢梭在讲述和残废老军人同船的经历之后说到,“我利用这个隐姓埋名的身份,和一个‘人’谈了一阵。” 他为此孩子气的纵情大哭。因为“我是人,受到人的接待。” “人的眼泪是大自然的赠品,它表明人类有一颗最仁爱的心。”这是卢梭引过尤维纳尔的诗句,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卢梭并不拒绝社会,只是他希望的是“人”的社会而非“物质”的社会。他试图对自然人何以过渡到社会人这一现代社会面临的问题作出解答:人先成为自然人再结成社会。《爱弥儿》所讨论的正是这个问题,爱弥儿和索菲,自食其力,不需要任何人给予帮助,有教养,无偏见,自由而善良。但卢梭对此仍是悲观的,在他为《爱弥尔》写的续集中,爱弥儿和苏菲失去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于是举家移居巴黎,爱弥儿纠缠在社会事务中,有了情人因偷情而怀孕,爱弥儿被迫自我流放,离开了苏菲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些不幸听起来多么耳熟,因为它们正是生活中常有的。c'est la vie。   漫步之九让我看到查拉图斯特拉离开离群索居的山巅的影像,宣布他要下到人间去,“再次成为一个人”。

三、忏悔—→评判—→遐想 “噢,妈妈,这真是幸福和纯洁的隹所啊。我们要是在这里找不到幸福和纯洁,那就别到其他地方去找了。” ——《忏悔录》 自传三部曲的基调,从标题就能得到充分表现——“忏悔”、“评判”、“遐想”,很像人生的三个阶段。“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用在这里,但愿不会太不合适。《忏悔录》充斥着严格的自我解剖和对社会的谴责控诉。《对话录》一上来便构建理想国,自然人的国度。让-雅克是是幻想国度的居民,卢梭通过接近他和他的作品,为他翻案,实则是卢梭分饰二角为自己辩白。二者与《遐想录》相比,为小乘大乘两般境界,当然,小乘亦不可小觑。 “凡是跟我的需要有关的东西都能勾起我的愁肠,败坏我的思绪;我从来都只在把肉体的利益抛到九霄云外时才能体会到思维之乐的真正魅力。” 这仍是佛教的小乘境界,脱离五欲乐而体味法乐。由惊恐悲愤到宁静平和的转变之由,乃是“学会了毫无怨艾地载上必然加之于我的桎梏。” 只有逆来顺受,心境才真的坦然,颇有“寂灭为乐”的大乘气象。因为幸福是一种恒态,而人变化无常。人可以从无常中见有常,放弃“我执”,从而“心安”。“明智的人把落到他头上的一切不幸都看成是盲目的必然性给他的打击”,但这仍只是斩草而尚未除根,卢梭看到这个根在我们自己身上。悟者乐断烦恼。“烦恼即菩提”,“随其心净则国土净”,卢梭达到的境界与其遭受的苦难相当。 漫步二中卢梭描述了自己出生入死的一次经历,说到他从死神的黑袍下逃走,醒过来的一刹那,“天越来越黑了。我看到了天空、几颗星星以及一小片花草。这第一个感觉的一刹那真是甜蜜。我只是通过这一感觉才感到自己的在在。我就是在这一刹那间复活过来的,我仿佛觉得我所见到的一切都使我感到我那微弱生命的在在。” 写得真美,我坚信这次经历对卢梭有着比他的描述要深远得多的影响。人从被抛到世上大多荤荤噩噩度日至死,惟有从存在的深渊边上爬回来的人才懂得生命的意义。 卢梭自述爱已甚切,要把自己的生活圈子扩而至于整个宇宙,但使他真正感到幸福的是“忘我”之境。“甘美深沉的遐想吸引了他的感官,他陶醉于广漠的天地之间,感到自己已同天地融为一体。”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忘却困厄,心定神怡的状态是一种审美心态。观鱼濮上的庄子忘却了家里没织完的草鞋,沉缅于知鱼之乐。 与西方传统的沉思不同,遐想更类似于东方的冥想或玄想。“湖水动荡不定,涛声不已,有时訇的一声,不断震撼我的双耳和两眼,跟我的遐想在努力平息的澎湃心潮相互应答,使我无比欢欣地感到自我的存在,而无须费神去多加思索。” 东方式的遐想多在大自然中展开,人的主观情感与自然和谐融通。与人在社会中寻获虚荣却触摸不到自身相反,在自然中人感受到自身的存在。现代人由于割断他本人同大自然的联系而割断了自己存在的根,卢梭则迫不及待地回归人类的精神家园。漫步之七里卢梭说自己被放放弃思想、想象力乃至记忆。 “差不多没法思想,只有感觉。” 这很接近《庄子》里“坐忘”(或“心斋”)。“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坐忘者,外忘其身,内忘其心。老子里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可笺于此,“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卢梭说自己为之心向神往的是并没有明确目标的那种幸福。有点像尼采在《历史的用途与滥用》开篇提及的吃草的动物,它们在生死之间毫无厌烦和痛苦地生活。这让我想到《金刚经》中的“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我相”指执着于“实我”的外在相状;“人相”指把轮回六道的自体当作真实存在的外在相状;“众生相”指把依五蕴(色受想行识)而生的众生之体当作真实存在;“寿者相”指把假相的生命存在的时限(即寿命)当作真实存在的相状。 另外,卢梭说自己在众人欢聚的场合中感到的满足,“并不是出之做了什么好事的感情,而更多地是看到流露喜色的笑脸时的那种乐趣。……我这种乐趣甚至是一种忘我的乐趣,与我自己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并无关系。”这也是“无人相,无我相”。忍不住再提《金刚经》,因为这话特别感动我,“若福德有实,如来不说福德多;以福德无故,说得福德多。”这比建立在交换基础上的恩情关系何止高明若干恒河沙数倍。 但卢梭毕竟不是佛,“我这个人生来就不适合生活在这一社会之中,我在这里永远也达不到我的心所祈求的境界。我那热烈的想象力不再在人间寻找我感到无法在那里找到的幸福,它超越了我那刚开始不久的生命,飞向一个陌生的领域,在那里定居下来,安享宁静。”这是抱持彼岸观念的西方人的贯有思维,也是现代人普遍感受到的无家可归,然而这一问题从未困扰过信奉“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我国古人。天人之所以能合一,因二者皆还原为“自然”,这里的“自然”取字面本义,“本来的样子。”这境界卢梭也达到过。他去掉思考、摆脱困境的束缚,因为“我的感官对我的感情的支配是造成我一生中苦难的唯一原因” ;他眼中的自然界则完全剥落掉药物学的功利成分。二者遂泯然为一。“只有当我处于忘我的境界时,我的沉思、我的遐想才最为甜美。当我跟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当我跟整个自然打成一片时,我感到心醉神迷,欣喜若狂,非言语所能形容。” “天何言哉?四行行焉,万物生焉,天何言哉?”从古希腊开始,西方人一直认为,整个存在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东方人则接受了在对西方的理性精神是没有意义的天地万物中的在在,并一直同这种无意义性共处。” 无论“无太初有言”或“太初有为”,西方传统一直拘泥于“有”;而中国则好在有个“无”,“有生于无”。神奇的是一个现代西方人竟以一个古代中国人的方式在世间找到了自己的“家”。 卢梭描绘了一种幸福的境界,“心灵无需瞻前顾后”,因时间已全然泯灭,人心中无苦无乐,不惧不求,“只感到自己的在在”。“这不是一种人们从生活乐趣中取得的不完全的、可怜的、相对的幸福,而是一种在心灵中不会留下空虚之感的充分的、完全的、圆满的幸福。”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仅仅是从我们自身的存在”获得乐趣,“只要这种境界持续下去,我们就和上帝一样能够自足。”有人说过,幸福是无限的自由,而自由源于自足。回归本心,当下即是。

《遐想录》结束于对华伦夫人的回忆,这是卢梭第二次生命的开始,是他“真正生活过的唯一而短暂的时期” 。“做我愿做的事,愿做的人”,白纸的心灵第一次滋生了“孤寂沉思”和“易于外露的感情”,这两个秉性伴其终生。他和华伦夫子隐居的山坡上的小房子,就是亚当夏娃生活过的伊甸,同样幸福的幸福,同样痛苦的放遂。人都说“漫步”没写完,我只觉这是天意,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结尾吗?卢梭回到了伊甸,他的夏娃身边。 [1]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