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年(刘元兵)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不一样的年》是中国当代作家刘元兵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不一样的年
牛年的春节匆匆来临,人近甲子,两鬓染白,青春不在,度过了几十个年头的我,感觉今年是一个不一样的年。
按照父亲定下来的规矩,我们全家人每年的大年二十九,都要来到老家过年。四个弟兄,四家人开着五辆车,浩浩荡荡地陪着母亲一早就从四面八方赶回老家,走进全年都没有人居住,室内落满灰尘,院坝飘满落叶的老屋过年。
一进院子,母亲就赶紧打开那几扇紧闭的门,让清新的空气飘入老屋,然后拿起扫帚打扫院子。很久没有做农活的教书先生三弟,赶紧让母亲歇息,抢过扫帚,像模像样地打扫卫生。四弟忙碌着找来柴火,生火做饭。二弟拿来梯子将几个门都贴上喜庆的春联。儿子和几个侄儿侄女也拿起抹布,打扫着室内外的清洁。很快,一个崭新的家就呈现出来了。
来到爷爷的坟前,儿孙们虔诚地点燃香烛、鞭炮,祭奠着。站在爷爷的坟头前,我想起那逝去的岁月。以前都是老父亲领着全家人来到这里祭祖,今年却少了父亲的身影,少了父亲口中那保佑儿孙们的话语,凄然之感油然而生。从小就失去父母的老父亲,勤俭持家,待人和善,一生艰难地打拼,养育了我们弟兄四个,如今已经成为四世同堂,拥有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父亲去年春夏之交离开了我们,年近六十的我就成了家中的顶梁柱。此情此景,让作为长子的我,更加思念和敬佩我的老父亲。如今,这个大家庭的重担就落在我这个长子的肩上,倍感责任重大。祭完祖先,我们转身离开,但那香火依然熊熊燃烧着,甚至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昭示着刘氏大家庭香火旺盛,人丁兴旺。
在堂屋里,我们四个弟兄领着各自的家人,在神龛面前虔诚地点燃香烛,祭拜着刘家的先祖。给老祖宗烧香磕头后,我给大家解读神龛上的那幅对联“清黎照读书声远,白水流传世泽长”,横批“祖德流芳”。让大家都明白刘氏先祖传下来的家风家训。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儿子,将奶奶给的那把泥土的一半洒在神龛下面,另一半已经洒在了荷兰的土地上。遗憾的是,老父亲没有亲眼见到留洋归来的孙儿,我的心里一阵酸楚。
二弟那调皮的小孙儿,也静下了那颗不安分的心,照着大人的模样磕起头来。大年26,小孙儿的调皮,让一家人惊魂一场。当天下午六点半,三弟给我打来电话说:二哥的小孙儿走丢了。吓得我赶紧丢下手中的麻将,驱车来到金山公园寻找。我一边寻找一边报警,同时,电话通知全家所有人来到金山公园寻找。公园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不放过,见到每一个小孩都走上前去看看,结果都是失望而归。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如果小孙儿被拐骗,我们这个家就要崩溃,今年的年也就无法过了,甚至几十年都不得安心,怎么向天堂的老父亲交代啊?不敢再想下去了。天渐渐黑下来了,公园的人越来越少,只有我们的呼喊声在公园上空凄凉地飘荡着,我们的心越来越紧。突然,我们接到水城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是在二横道一家电器门口发现一个走丢的小孩。我们赶紧驱车前往,这时,闪着警灯的警车已经到了现场,走近一看,果然是我们走丢的小孙儿,眼泪瞬间盈眶。小孙儿已经吓得直打颤,身上多了一件羽绒服。民警说:电器店的一位售货员,发现蜷缩在门口的小男孩,立即向派出所报警,并买来一件羽绒服给冻得发抖的小孙儿穿上。二弟激动地说:感谢警察,感谢好心人啊!我们要感谢那位好心人,警察说,她不愿意留下电话,并淡淡地说,这是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都会做的事情。我们办理完手续离开水城派出所,离开忙碌的警察们,感激万分,悲喜交加。也是几年前临近春节时,母亲走失了,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平安归来。我们感叹,这个世界有坚守岗位尽心尽责的警察,有那么多的好心人,真是一件幸事啊!
很快,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顿丰盛的年饭,就端上了桌子。母亲坐在堂屋门口,用那熟悉的菜刀,熟练地削着红苕,她说,要削出来烧给儿孙们吃。侄儿刘超在门口点燃了爆竹,二弟拿来一副碗筷,倒上一杯酒,先敬老父亲。我举着杯子说道:“今年是一个不一样的年,我们国家经历了疫情,我们家里少了父亲,昊洋留学归来,老三的女儿大学毕业,这都是刘家的大事,希望大家继续团结一心,搞好各自的小家庭,照顾好母亲,让刘家的烟火继续兴旺!”一家人在院坝里围坐在大圆桌旁,举杯问盏,其乐融融。
午饭后,四个儿媳和孙儿孙女们簇拥着母亲,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引来羡慕的目光。故乡的春天来得很早,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已经开放,青幽幽麦苗长势喜人,鲜红的橘子还挂在树上,几只鸭子在堰塘里戏水。邻家的大黄狗,不停地向着我们这群平时不见的陌生人狂吠着。“谢幺娘,你儿孙满堂,好福气啊!”邻家媳妇一声问候,让老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隔壁三娃子的爱人拉着女儿女婿来到我面前。“快叫大爷,他是我们队上最能干的人,你们要向大爷学习啊!”很快乡亲们就围了上来,我给男人们递烟,妻子就给女人和小孩子发糖,我们拉起家常,回忆着当年凄苦的日子。三娃子的爱人激动地说:“兵哥,现在我们队里的日子也好过了,家家都修了楼房,基本上有了小轿车,感谢你当年给我们队里修路啊!”比我小两岁的光光娃拉着我的手要和我打牌,说:“兵哥,我还想像当年赢你的柴一样,赢一盘你的钱,要得不?”我说:“我这个人笨,打不赢你,你还想一辈子赢我啊!”说完,大家哄堂大笑。笑声在山村回荡,这是天真与无邪的的童趣,这是儿时那份真诚的情感蔓延。离开故乡42年了,我哪里还认得到这些晚辈啊,只有那亲切的乡音和儿时的童趣,还系着我的心。
接近黄昏,我载着乡亲们送的厚皮菜、橘子、红苕和满满的情感离开村子。车在山腰上缓缓行驶,感觉油门是那样的沉重。故乡的山变矮了,路变宽了,河变瘦了,而我却变老了。停下车来,回头一望,乡亲们依然在公路边集聚着,老宅寂寞而庄严地守候在故乡的土地上,面朝寨子梁子方向的大门,好像在眨着眼睛,期待着主人回家。
年年过年,年年过。经历疫情和失去父亲、岳母的春节,真是一个不一样的年啊!
二〇二一年春节大年初二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