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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苍蝇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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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苍蝇的战争》中国当代作家李正君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与苍蝇的战争

午睡时听见苍蝇嗡嗡地飞绕,气势很足。恍惚中来自很多年前的一些气息氤氲开来,很抽象,但喧嚣热闹。或许某个晴和的午后,老家的西屋里看书、午睡、写东西;或许一家人围坐吃西瓜,没有少了谁;又或许更早,祖母铺着大花床单的炕上,黄猫懒懒地挥动爪子,百无聊赖地撩拨着透过窗格落下的光影......许多突如其来的片断挣脱某种束缚,缓慢呈现地出来,似乎还伴着尘粒在阳光里飞舞

苍蝇飞行的声音总能带给我一些陈旧时光的味道舒缓温暖。享受地听了片刻,起身下床,找苍蝇拍,打死了老大一只黑头苍蝇。

去年在乡下住过了整个夏天和秋天。有网络、有热水器、有抽水马桶,做饭也不用烧柴火,我过着与城市无异的便利生活,享受着随时从某个角落挖掘出记忆的快乐与伤感。遥远的曾经熟悉的岁月让人沉醉,但我忘了那些温暖的时光里是有苍蝇存在的,并且那些时光远去了,苍蝇依然存在,并且无处不在

门亭里纳凉看燕子的时候、伺弄菜地的时候、午睡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这个顽强的物种无时无刻地骚扰着你。进出房间要随手关门,隔三岔五还要燃蚊蝇香,不一会地上就黑黑的一片苍蝇,有的很安静,有的还是抽搐挣扎。院子里就管不住了。但凡出门到院里,苍蝇拍就是随身携带的装备,像和尚念珠道士的拂尘。

入秋转凉之后,苍蝇大约也知道时日无多,所以格外疯狂。早晨阳光照在外墙上,许多苍蝇趴在阳光里取暖,黑鸦鸦一片。时不时两只叠在一起,进行繁衍的作业。更有过份的,在飞行中纠结缠绵。这个特技,总让我想起多年前由某知名女星出演的女皇剧中的“马震”。这个桥段网上议论纷纷,还有疑似专家从人体科学的角度分析那动作是否合理。那个镜头我看过,女星衣物随风飘飞,画面很美,但就难度而言,还是远比不上苍蝇的特技飞行。

整个秋天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手持蝇拍,逐个地把它们从墙上拍下来。都说天冷了反应慢,这点在苍蝇身上格外明显。天热时想打下一只苍蝇,往往要经过许多斗智斗勇的往复,很少一个回合解决问题。天冷时它们木呆呆地,身边同伴被拍扁粘在墙上,它们也只是飞起来打个盘旋,仍然落回墙面。或许不是天冷的缘故吧?毕竟它们的寿命只有一个月左右,或许它们懒得躲避只是因为它们老了,飞不动了?

有时候一拍子下去,拍下好几只来。有的是因为相互过从过密了,有的是因为太过于投入繁衍。又是一家绝户了,又是一对殉情了......挥拍的过程我心无波澜。拍苍蝇会上瘾,似乎强迫症发作,非要把目所能及的黑点全部拍到才甘心。只是拍墙面高处的苍蝇时,要注意紧闭嘴巴。

我甚至还做过更残暴的事情。十几年前在单位,实在不堪它苍蝇的袭扰。买来了灭虫药,兑水后装入喷雾器,穿上雨衣,背着喷雾器,满院子喷洒。墙面、地面、厕所、拐角都不放过。每每喷洒完,浑身暴汗。但看着满地黑乎乎的苍蝇尸骨——间或还有几只晕头转向地挣扎着——很有一种奇异的成就感。至于遭受池鱼之殃的其他物种,自动被我忽略了。 这种灭绝种族的暴行,每过几天总要做一次。每次做完,总能清静几天。对我而言,每次费上几十分钟一小时的时间换来几天的安宁,是很划算的事情。到得后来,心中不免疑惑:这些卑微烦人的族群怎么杀之不尽、灭不之绝?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还做不到解决这个细小有烦恼吗?

某次喷完药以后,惊觉脸皮发木,嘴唇变厚。照镜子,明晃晃肿了一大片,很是凄惨——或许这就是屠戮太过遭受的报应。

假如以上帝的视角观察这件事,苍蝇只是稍稍影响了下我的睡眠,我就憎恨并且追杀它们,更以灭绝它们的整个族群为乐,这件事情,我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讲道理。如果苍蝇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灵智,这种亡族灭种的暴行又要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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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正君,中学教师,陕西省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