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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门(裴聪敏)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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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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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门》中国当代作家裴聪敏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串门

人在世上得有交往,串门就是一种交往。只要有邻里的存在,就有串门的存在。 串门,通俗地讲:是走出这个门,跨进另一个门。至于目的,多以言情为主,没有串门去打架的。有因串门引起红脸的,也是节外生枝,当属个例,不是串门的主流。

串门不分时间,早也串,晚也串,天阴下雨,闲暇时分,是串门的最佳时机;串门不分地点,近也串,远也串,咫尺邻里,村南村北,只要有人就有串门的对象,只要脾气相投,就有串门的内容;串门人数的多寡,须得二人以上,三五人为佳。少了,内容不丰富,气氛不热烈。多了,人多嘴杂,就是开会了。而且保密性差,容易发生内讧。

串门是相互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聊天,谝闲话,彼此间沟通起来,坐在一起,说世事,说庄稼,说天气,闲言碎语,家长里短;天旱两涝,年丰歉收;对世事的评估,对人的看法,都要靠串门发表出来。事实上,串门也是一种乡村报纸形式。如果说报纸是“纸媒”,串门就是“口媒”。新闻、通讯、文学、评论,各类题材内容,在头脑里酝酿之后,成熟不成熟,都靠串门投稿发表。这张报纸没有主编,没有记者,都是通讯员。发行数量不定,但内容丰富,传播广泛,常有内容被转载。

女人串门,是为了说话才去串门的。拿只鞋底,掂只袜垫当由头,作道具。女人和女人坐在一起,说公,说婆,说小姑,说小叔,也说自己的男人。说东家,说西家,说说和另一家的矛盾。把听到或看到的新闻慷慨地向别人宣传,也把凝结在心里的郁闷散发出去。在串门中,每个人即是演员,又是观众,即是作者,又是评论员。语似爆竹,话如雨注,唾沫飞溅,手舞足蹈。你调一勺盐,她加几滴醋,趁风飏场,推波助澜,一苗草能说成一坡绿,一口猪能变成一头象。说:小姑没出嫁,就知道往婆家捞;说:东头李家二闺女,出嫁半年就坐月啦;说:谁谁谁和谁谁谁如何如何,让我碰上啦;说:我那死鬼,每天晚上灯一灭就要干那事……。说到酣处,乐咯咯地笑;说得伤心时,悲凄凄地哭;说到诡谧时,一句"这是我给你说哩,"言外之意是我把你当成知心人,千万不敢给别人说。有小孩凑过来听,就呵斥:"爬一边去",吼得娃儿怔怔的。

女人串门就象文摘小报,有花边新闻,有时政评论,有奇闻逸事,有生活保健,林林总总、包罗万象。像是进了杂货铺,杂七杂八的永远没有条理。女人们在串门的舞台上都是天才表演家,进入角色快,编篡能力强,想象丰富,喋喋不休。到时侯了,拿在手里的袜垫没扎一针,把吊在鞋底上的钱缠了缠,一句"该做饭了",算是总结。拍拍屁股,理理衣服,余味无穷地回家去了。一出门,啥都忘了,不记的一晌午都说了些啥。

和女人比起来,男人串门是有目的的。往往是从说事情开始的,三言两语地说完了,谈妥了,掏出烟袋,"尝尝,这烟不赖,"两只烟锅就冒出烟来。一阵"咳、咳、咳"的前奏曲中,帷幕拉开了,话匣子打开了。说天,说地,说节令,说时节,说庄稼,说世事,口味相投,意犹未尽。把春种秋收和对时局的不解说的云山雾罩。如果双方脾气相投又有风雨难处,就闷头一坐,彼此间沉黙的海深水长,半天没一句话,一袋一袋地抽烟。呛得女人坐不住了,拿只鞋底出去了。有志趣相投且都爱杀两盘的,从柜底下拉出棋盘,摸出棋子,串门这出戏就到了高潮。红子少了一个卒,拈一块土圪垃,黑子缺了老将,掐一节草梗,一盘盘地对打厮杀,走了一步好棋,棋子在手里摆弄的"啪啪"作响;走了一步错棋,眼腈死死地盯着棋盘,苦思冥想。一张棋盘,两人对奕,调动千军万马,掌控运筹帷幄,一段时间积存在心里的郁闷、烦恼、不悦,全都释放在这楚河汉界,腥风血雨的杀戮之中。烟袋早已熄了火,还噙在嘴角,口水顺着烟杆淌了下来。正在酣战紧板时,孩子唤他回家吃饭:"爹,吃饭哩","吃你娘的脚"!头也不抬地给了娃一句。娃回去告诉娘:"爹要吃你脚哩。"一直到主家妇人做好饭,舀上都凉了,才停了战。主家说:"就在这里吃吧","不啦",就走了。这一幕的串门戏就演完了。

我们这地方人住得散,门也串得远。一个个庄子掩映在岭头、沟坎。三里五里的都在串门范畴。连阴雨天,出不了工,哪怕是为一件小事,也有了出门的理由。怀揣一盒纸烟,戴顶草帽,冒着淅淅的小雨,踏着泥泞的小路,向沟对面岭头的庄子上走去。没到庄头,就见老伙计撑把雨伞在沟沿上徘徊。虽然这样的串门有点艰辛,但也挡不住诱惑,这也是山里人独有的串门。连阴几天就串几天,吃在那里,喝在那里,甚至睡在那里。一年门都集中到这几天串了。话说的没啥说了,棋盘上杀的弹尽粮绝了。临走时,挖一升核桃,拿串柿疙瘩,说是让弟妹和娃尝尝。送到沟沿,濛濛细雨中,到处雾腾腾的,走几步就看不见了,雾里传来相互道别声:"有空过来串来。"算是有约。

串门是一种交往,又是一种排遣。排遣烦恼,排遣苦闷,排遣欢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村人精神生活和文化生活的一部分。串门一踏进门坎,就进入了角色,进入了乡村的精神生活,成了文化生活。不仅仅是为了找人说说话,诉说苦乐,也不是因为生活空间的狭小而随意走动。正是这样,串门在乡村里永远都有市场,乡村的舞台上永远都有串门的上演,只不是剧情内容不同罢了。

也有串门串出事端来的。那天,二婶给三嫂说了那个事,千吩咐万叮咛地不要告诉别人,到你这里就算到顶了。三嫂又把这事告诉了五嬸,同样千嘱万叮地烂到你肚里也不要给别人说。五婶又说给了七嫂,又是……。"东西越捎越少,话越传越多"。越是不能传,越是传得快。一顿饭功夫就在村里传了个遍。那两家就闹起来了,闹的昏天黑地。对执追本,查根溯源,硬是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是哩,串门说闲话象是刮风,东边来西边走,刮过去就没有了。就这样,一场风波忽忽地起,平平地落。没几天,五婶二嫂又串到一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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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裴聪敏,甘肃天水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