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石(蔡達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仙女石》是中國當代作家蔡達斌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仙女石
你就這樣懷抱着嬰兒，靜穆於貴州大山深處的懸崖邊，痴情地等候夫君嗎？你就這樣和懷中嬰兒一起，淡定地靜候你心中那個他欣然來赴約嗎？你就這樣帶着嬰兒，轉山轉水轉佛塔，或在梵淨山，或在萬山，或在石阡，尋找你那心儀的真命天子嗎？你固執地堅信：只要你執著地等待，你就能創造情愛的奇蹟，從而書寫你愛的傳奇和童話，以及人間四月天。
我看見風兒撩起你綠色的拖裙歡舞的下擺，任憑那周遭浮想聯翩的霧靄成為你夢一般的衣裳，可是你守望的心情最好的呈現麼？你現身於銅仁一處不知名大山，莫非你那心上人是從這裡走失的麼？抑或，今日是你與他相約於此的良辰佳節麼？你脖上的紅絲巾，曾經是他給你的定情物，莫非此次你們相見的信物麼？
碧波綠浪在山腳下日益蔓延，人們山一程水一程競相趕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揚着脖子深情仰望你驚艷的芳姿。你可看見此刻在朝你熱情揮舞巾帕的人群中，我那雙淚盈盈的眸子麼？我夢的深處有對你切切的聲聲低喚，一聲有着一聲的劇痛。我那留守在鄉下的妻子和女兒，就是懸崖上的你們麼？那麼又是誰在千萬年前就將你們塑像在那山的最高處，一再成為眾人的千百次仰望？如此說來，你們是當下母子留守在故土鄉野的代言人麼？
彩雲在你頭頂肆意地雲捲雲舒，仙鶴在你身旁跳起歡快的華爾茲，蟋蟀在你足下瀟灑地彈琴吟詩，泉水在前方幸福滋潤你那乾渴的心田。你懷抱嬰兒，像大樹一樣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高山之巔，眺望着天邊，眸含春暉，神情渴盼，沉默而悠悠地凝望那迷濛的遠處，祈禱着魂牽夢縈的心上人快快返回？
黔山錦水的壯麗傾倒了萬千人兒，來來往往的輕風穿梭着往返的車輛。在春潮般涌動的詠嘆聲里，你可看見我向你跪獻一大束猩紅的玫瑰？在敬慕的目光中，你可看見我對你的一往情深？你看見我，心裡會不會掠過一片燦爛明霞？春天，看見紫色的蒲公英，你便憧憬擁有董永那幸運的玫瑰。夏天，看見映日的荷花，你便期盼收穫董永那晴柔的玫瑰。秋天，看見金黃的桂子，你便惦記董永那馥郁的玫瑰。冬天，看見片片的飛雪，你便祈福摘取董永那聖潔的玫瑰。
你從天界下凡到人間，只因為思慕多情的董永。一曲《天仙配》，從古演唱到今，令人心旌搖曳，妙曼無比。那時，行雲播雨的你會心地微笑着，天籟般的佩環聲伴着你響晴的心情，你幸福地邁着輕盈的碎步往返於庭院，朝輝中你通體散發着迷人的馨香。清新的空氣浸染着你情愛的瑰麗芬芳，風兒傳遞着你和董永久別相見的纏綿愛語，裊裊炊煙輕籠着你柔情蜜意的無限溫柔。因了你為他生下了懷中的寶寶。然而有一天，董永一走便杳無消息。曾經的翻雲覆雨不再，曾經一家三口的和和美美不再，曾經的相夫教子的靜好歲月不再，曾經花前月下的你儂他儂不再......
董永走了，從此，你只能懷抱你們相愛的結晶，攀上萬仞峰壁，守候在雲崖上，翹首期盼，潑墨幾多相思。哪怕天長地久，哪怕海枯石爛，哪怕風狂雨驟，哪怕燕去燕回，哪怕綠肥紅瘦，也不肯歸去。是庭院那心醉而耐人尋味的親昵，使你忘卻了天上人間的美好和王母的百般疼愛麼？風起雲湧，野徑雲俱黑，董永不知風流在何方？你帶着孩子就這樣深情地凝視着遠方，望穿秋水，千萬年，化成石，化成山。可我分明看見你血肉豐滿的玉臂在擺弄着紗裙的飄帶。山歡水笑中，我卻讀到了你流淚的芳心，那高入雲霄的岩石縫中爛漫的山花，可是你想笑卻沒笑出的仙葩？那枝頭悅耳的前世鳥語，可是你想唱卻沒唱的情歌？那天空偶爾飄落的濛濛細雨，可是你想忍卻沒忍住的淚滴？
你就這樣無聲地靜靜佇立着，不時含着熱淚親吻懷裡的孩子，在雲端天際。風刀霜劍時，你動搖過嗎？驕陽酷暑時，你後悔過嗎？春暖花開時，你惆悵過嗎？月黑風高時，你寂寞過嗎？你在銅仁的一處懸崖邊，一等就是千萬年！卻沒有喚回董永那遠去的愛，絕決的心。
頭頂湛藍的天幕寫滿了你的相思，空曠靜寂的山谷見證着你的痴情。如血的殘陽又紅透了山谷，你翠綠色的裙裾在微風中映染着淡淡的緋紅，帶着那希望和失望交織苦痛了千萬年的心，你一如既往懷抱孩子攀上懸崖，專注而靜默地凝視着董永走失的方向，祈禱了再祈禱......你那起伏的胸中彤紅的心，可是有着傷痕累累？就這樣，你們孤兒寡母一年四季等待下去，等待下去，你們是在守候那一個個無果的明天？
多少人切慕而來，矚目欣賞你修長纖細的身影，傾國傾城的容顏。未曾見過你的人們，更渴望有一天能一睹你那絕世風姿。山風徐來，你脖上的紅帶便迎風飄舞。那給你戴紅絲帶的人兒呢？他是你的董永嗎？讓你們母子如此無期限地一直等下去，是不是太殘忍了？簡直就是另一種暴殄天物！難道是玉帝又派天兵天將在捉他？我那美麗的你喲，請走下懸崖吧，我想給你上等的口紅，給你昂貴的紅披巾，我幫你整理一下吹亂的秀髮，我盼你的容貌錦上添花，等你沖我舒心開懷一笑。
你這雲崖上悄悄綻放的奇女子，你這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奇女子，你這外表不露聲色內心熱淚盈眶的奇女子。倘若你不走下懸崖，仍然高居雲端，那麼我就一步一步地爬上來陪伴着你。我要讓你在我肩頭痛痛快快哭一遭，然後，我們仨一起離開這曠野把家還，重新安一個溫馨的暖巢，演繹一道人世間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風景線。
從此，你不再於那懸崖，聲情並茂地婉約歌唱:「年年三月，杏花開，走南闖北的哥哥喲，為什麼還不回來......女人的褲腰裙，早就拴不住一個愛......」[1]
作者簡介
蔡達斌，貴州沿河人，作品見《兒童音樂》《山東文學》《語文報》《文化廣角》《東南早報》《巴渝兒歌》《貴州幹部教育報》《小小說大世界》《當代教育》《愛你》等。曾獲首屆「魚兒山杯」詩文賽三等獎，「文朝榮杯」全國詩文賽優秀獎，首屆聞捷詩歌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