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感情的名义记录感情(宋希元)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以感情的名义记录感情(》是中国当代作家宋希元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以感情的名义记录感情(
很久未见张福华写文章了,不免有些遗憾。福华的散文清新灵动,充满自然的人间情感,无论是写人物还是写景致,都有极强的画面感在文字的背后映衬,以感情的名义记录感情,激荡读者心绪。
如果按照中国画来区分她的散文,应是属山水类的。一山一水,一沟一壑,既棱角分明又清秀隽永。那些刀子般的剑客式的语言,映衬着温婉、娴静的叙述,直接就把读者带到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故事里去,让人震撼:
衰草在肃杀的秋风中瑟瑟地抖着,苍茫大漠间的一座座汉墓孤寂地挺立着,在风雨剥蚀中,透着一股凛然逼人的豪壮。阵阵秋风挟着尖利的哨音掠过这曾经年轻而今苍老的墓群,这声音仿佛是历史老人用它衰老暗哑的嗓音在向人们诉说着往昔的悲凉和沧桑。三两只苍鹰和着风声在高大的荒冢间低鸣徘徊,给这无边的旷野凭添了几分悲戚……(《拜谒汉墓》)
开篇,以山水画的形式,浓淡不一的倾诉恰似手中激情的笔,看似写意,其实是以藏在灵魂之中的景致带出拜谒汉幕时的心境。以景激荡拜谒者胸中之控诉之怜悯之唏嘘哀叹之细腻情感,以画面养眼的文风魅力独具,观之难忘。
苍鹰,风声,荒冢,徘徊,旷野为读者营造了一幅荒凉的绝命之路,为逝去的生命埋于荒凉与遗忘刻下一枚伤情的印章。无尽的哀思就是岁月流淌的梦境,在午后的秋阳里回荡着“曾经的辉煌业绩和煊赫武功”。情景交融的描述启动的,是作者眺望的眼光和悲悯,以宏大与细腻并存的形式紧扣主题。这般深入肌理的情感描述,作者执拗的是“人性本善”这一真理。
而接下来的描绘,更是不肯放过某种情绪一般,让悲悯伤怀的感情再度启程,在岁月陈旧的画布上再接再厉地涂抹颜色。那些沉重的颜色,在张福华的这篇散文里,均有了用武之地。这般让人无暇喘息的描写,设在博大的场面下,就是一种撼动情感的追思:
第一次看到这么庞大的墓群。面对这千年古迹,百代盛衰,心中满是疑问:这抔黄土,埋葬的可是一缕忠魂?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年老还是年少?将目光越过墓群投向远方,横陈的兵沟,高高耸立的烽火台用沉默回答着这个问题……那牵挂你的母亲,思念你的妻儿,早已将双眼望穿,你的远离带走了他们生的希望。关山路遥,纵使她们有心,也无力将你找寻。也许她们早就先你而去了。(《拜谒汉墓》
那些无名的墓群,那些沉默了千年的古迹,埋葬的既是忠魂,也是曾经活生生地梦想过、憧憬过的热血的躯体。即便是流淌了千年的眼泪,也无法把他们拽到在时光的背后,不去看不去想。在这篇文章里,高高仰起的,是作者悲悯的情怀,是对生命饱受蹂躏的无情战争的拷问。低低垂下的,是作者激荡在心里的泪水,以感情的名义,为同类而流的泪水。 张福华常说,一篇文章没有思想,就像一个人没有了灵魂。的确,她的散文《刑杖下的生命呻吟》,让每一位初读它的读者,都无法不为那字里行间展露出的深刻的思想而震惊。那些刑具与刑罚曾经在古老的中国堂而皇之地存在了很久很久,平遥古城陈列的刑具,只是冰山一角。即便是这样,依然让我们的作者在看过之后,大为震撼,以女性特有的敏锐的刀笔,写出了自己的思想与困惑,其文字之凝炼可见一斑。
保存完好的古县衙,位于平遥城内西南部之政府街(旧称衙门街),坐北朝南……看那刑具,枷、镣、磔刀、烙鞋、槛车、夹棍、刑钉……由押解拷问到处死,其刑具可谓不一而足,玲琅满目。再看那刑罚,五马分尸、连坐、凌迟、腰斩、骑木驴……其手段多样,极富特色。极具想象力创造力的刑具刑罚,令人匪夷所思,令人毛骨悚然。人性的卑劣,统治者的残酷,官府的淫威,在这里得到无以复加的放大……摧残人体的同时,也伤及人的尊严……想那重刑杖笞下的审理,有多少公平可言?有多少屈死的灵魂?有多少生命在在刑杖下呻吟? ……纵观人类的发展史,从远古的中国到近代的世界,酷刑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人类。犹如君子从来就不是小人的对手一样,人类由野蛮走向文明的进程中,野蛮在双方的较量中,常常会占居上风。这可是人性的卑劣使然?苗氏五刑,帝国电刑,设计奇妙,功能齐全,不断翻新的刑具,充分体现着人类的智慧。酷吏暴君更是在人类发展的历史舞台上,上演着一幕幕的丑剧。(《刑杖下的生命呻吟》)
淋漓尽致的描述,一气呵成的,是统治者的残忍。与这种种反人类、没有人道的酷刑比起来,那些弥漫在朝堂上的呻吟,显得那么凄凉、无力。生命原本是珍贵的美好的,可这样的生命在冰冷的刑杖下又何来珍贵与美好可言?任你再灿若朝阳,再年华美好,都敌不过种种刑具瘟神般的残忍夺取。那些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刑具在当权者手里运用自如,在黎民百姓身上一一碾过、压过,留下的是阵阵哀嚎和无用的呻吟。这样地狱般刑罚的历史,又有谁愿意去铭记?
可张福华——这个纤柔瘦小的女子却用浓重、嘲讽的笔去良知去悲悯那些在刑帐下呻吟的生命。
可见,走远的哀嚎并没有泯灭她给予古人的那些可贵的悲慈,那些有着极强感染力的文字在她的笔下喷涌而出,让关切与同情,在自我的情感下律动、流淌、喟叹:“有形的刑杖,推残的是人的肉体,而那无形的刑杖,如桎梏般禁固着人的思想。一些人固守着封建残余,以人治代法制,权力的刑杖时刻握在手中,不肯放弃,当其利益受到损伤,便会挥舞刑杖,鞭打治下的百姓。(《刑杖下的生命呻吟》)
《刑杖下的生命呻吟》一文,以尖刻的笔墨,拨开历史的云雾,让桩桩件件摧残身心,摧毁人性的刑具,在朝堂“正大光明“的匾额下,一丝不苟地按照统治者们制定的规章制度完成一场场人性自尊的灭绝。这般描写,加重了这篇散文的分量,惨而弥深,对统治者治下的黎民百姓所遭受的非人性刑罚,不但感同身受,还寄予了深切的同情。
在《刑杖下的生命呻吟》弥漫着的暗黑色的色彩中,渗入了作者深切的同情。而文学的价值,恰恰就是教会我们如何去同情。张福华所秉承的,正是人性本善的精神,让人类曾有过的伤痛,消失在今天文明博爱以人为本的殿堂上。
走出张福华“2000年风雨中飘摇的荒原漠野”,走出“呐喊拼杀,跋涉流血”和“地老天荒地沉睡着的,没有墓碑的坟莹”,走出让“冷汗不时冒出”的古县衙,再看她以家庭,以父母为主角书写的温馨的故事,心情轻松很多。
在以父母为支柱的家庭里,父亲——这一角色无疑是家庭小舞台上中最重要的人物。重要到可以寄托,可以依傍,就像张福华笔下的父亲一样: ……爸爸踩着自行车咯咯噔噔地辗过石子路,自行车叮叮当当地响着,同时撒在路上的还有爸爸那有板有眼的京腔。
……后来有了弟弟,我就由前梁给转到了后座上。看着爸爸挺直的脊背,心里就觉得有了依靠。爸爸像座山,爱也如山一样厚重……再后来,破自行车换成了一辆新的 “飞鸽”牌自行车。爸爸十分爱惜,每天下班都擦一遍,到了星期天爸爸一早就叫醒我们,像出门旅游一样为我们装上水和食物,兴冲冲地带我们出门。这时,奶奶总要在身后叮咛:“小心点儿,路不好,别把孩子摔了。”“放心吧,没事儿的。”爸爸答应着,话音还没落地,车子就已经蹿出去好大一大截了。(《颠簸的父爱》)
从儿童的视角看问题,便没有那么多考究的写法和技巧的呈现。实实在在的语言出自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看似并不刻意的描写,却蕴含着值得用一生去回味的挚爱亲情。平铺直叙的描写里,虽然没有让视角愉悦的大变幻,却有童年的心路历程在父亲的陪伴下细腻地走。沉静的写作方式是温情主义惯用的写法,以父亲的慈爱,智慧为主线,以亲情为笔为墨,为童年更迭的四季,赋予画面色彩饱满的情感,看似信手拈来,实则深思熟虑。只有这样,才能让父亲这个形象在万千父亲的形象中脱颖而出,即便她为我们描绘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
变幻的时代,没落了许多美好,而唯一不曾没落的,就是亲情。亲情如在,便有归属,便有心安,便有无限牵挂,在父母与儿女之间默默传达。
张福华笔下的父亲既是她的,也是大家的,是中国式父亲中最为普通、普遍的一种。
身为父母自有一套为家庭为儿女付出全部身心的执念,并以此为理由选择陪伴与牺牲。试想,如果人世间没有“父母”这一职业,那么,作家柔情的笔墨又该向何处延伸呢?只有对挚爱亲情俯首称臣,才能打动读者。
这一篇《颠簸的父爱》,电影一般缓缓为我们展开,每一段文字,都充满感情的动作和小事件。轻松舒缓的描述,不但丝毫不影响叙事情节的进展,反而使作者极力呵护的情绪得到极致的表达。那些絮絮的表达,足以喂饱日益冷漠的心灵: 岁月更迭。
更迭的岁月将伟岸的父亲变成满身病痛的老人,将柔弱的女儿变成父亲出行的拐杖。路在变,人也在变,不变的是父女间的那份真情和真爱。(《颠簸的父爱》)
纵观张福华的散文,你会发现,她感情的暖色系系列,是她运用得最多的色彩,她从来都不肯让感情的颜色在她的文章里消失。在应用感情这只饱满的笔上,她大方的要命。
在作者眼中,见解独到也许不算什么。可是,能在被人们漠视的情感中找到一隅与古人同欢的乐园实属不易。更何况,要在这般不易的情景构思下与古人交汇现代人的情感,更是不易:
停电了。
……我点燃一支蜡烛,就着摇曳的烛光……闭上眼于想象中……风声卷着车轮,辗着古道驿站,最先回到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因为那儿离我最近……病弱的黛玉是那样好客,为我热心地一一指点:这儿是怡红院,那儿是稻香村……在透着幽香的碧纱窗下,听黛玉抚琴,拜黛玉为师,像香菱那样苦读长吟,还愁做不得好诗?
……登上杨柳岸,穿过垂花门,就见到我心仪已久的女词人李清照了……我不像是从遥远的异地赶来,倒像是从来就生活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早已是绿肥红瘦,可那叶载不动忧愁的小舟,还静静地泊在双溪上。词人少女时荡罢的秋千,还孤独地立在庭院中。梅雨时节,我们撑起一把红伞,相携着去看望另一个不幸的女子。
唐婉……还是那么美丽,那么端庄。看着她依旧红润白嫩的纤纤素手,就想:这样的手若添香夜读,会让读书人读出怎样的韵味来?
与心中崇拜的古人相见,执手,告慰的是对在现实社会中日渐消融的干净的心和灵魂,也是渴望能有片刻时间,躲在喜欢的朝代与喜欢的人“偷得半日闲”。“重返”那片只生长诗歌生长纯情的土地与心中所爱把酒言欢,看“长安城中的酒幌,在融融的春风里,招摇地飘舞……”与“李白一道乘舟沿江而下,去望江楼讨一枚粉色的纸笺……将一颗蒙尘的心,交于空灵的自然。”(《怀念古典》)。
虽然,这只是作者的一个梦,是不着边际的幻想,却美丽得不同以往,非比寻常。这样的梦,这样的幻想,任谁都不愿意醒来。因为“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使我们越来越远离诗词……即使你有兴吟诗读词,也无法与人共诉。”这样的想象,确如作者所说的那样,“是一笔财富,她既可让我思接千载,又可慰藉我无助无望的心灵”。(《怀念古典》) 。 与古人之所以恋恋难舍,是因为胸中那一块蕴古意而荣发的青青园圃上常年生长着唐诗宋词!不同时代的女儿家,有着同样旖旎的妙思和闺中典雅的喜好。与梦中人相会,作者心中有喜悦,也有“对长亭晚“的凄切之情。此情此景既思情,更思亲。梦里的亲人是林黛玉,孟浩然,李清照,唐婉,也是李白,是同气连枝的民族的一脉,以感情的名义,饱满情感所需。这,就是张福华散文的特点了……[1]
作者简介
宋希元,女,宁夏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