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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祭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冬至祭》中国当代作家左军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冬至祭

在我们家乡,冬至不仅仅是一个节气。

大雪过后、冬至之前的十五天里,只要天气合适,只要家人“有约”,那么,就可以提着祭品,成群结队地穿梭于山间坡地,来到先人们的坟前,奉上酒菜,焚化纸钱——家乡管这叫“做冬至”。

除春节外,家乡每年有两祭,一是清明,二是冬至。两祭都很隆重,都有“大如年”的说法和相应的习俗。

有“亚岁”之称的“冬至”,它的意思并非“冬天到了”,而是“冬已到极点”。这意味着阴极而阳生,大地开始回阳,白昼也渐渐变长了。

由于疫情,今年的清明我没有回老家,也就谈不上给先人“做清明”了。好在临近冬至节气的一个周日,天气预报显示为晴天,兄弟三人就相约于这一天“做冬至”,给先人“送温暖”。

我们家先人的坟茔,基本上环倚于横埠中学的周边——我的好几代先人曾一直生活在一个名叫“牌楼”的村庄,1958年,牌楼村整体搬迁,遗址上建起了“横埠中学”。这一方土地,既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也是他们理所当然的长眠之所。

这条长岗上的土地好呀!要不,我的几代先人为何长居于此?要不,它怎么又被选中用来“移民建校”?它四面较低,中间凸起;较低处为农田水域,凸起处则为村庄人家。即便是市井长巷、人烟阜盛的今日,中学周边的坡地冲田,依然视野开阔,土肥地沃。

祖父去世较早,他的坟茔——如今只有些“大意”罢了——位于中学东南边500米处的一所乡村小学旁边。这坟茔曾在早些年冬至祭时由我们这些孙辈、外孙辈培过土,后被附近村庄抄近路上学的孩子们踩踏平了。正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成了“路”就成了“路”罢,只要我们后人不忘记它的方向,心中存有这位先人的一席之地就可以了。

只是,那曾经喧闹的学校,近些年来因生源严重缺乏而停止了办学;当初的小学变成了如今的老年活动中心。

祖母的坟茔在横埠中学北边的围墙外,面朝东南,前面一片开阔。当年“移民建校”时,祖母随着我的伯父和父亲前往普济圩垦荒为生。祖父去世得早,年成又太恶,为减轻孩子们的负担,也是为了活命,祖母不得不与同为老“牌楼”村的一位本族单身老人“搭伙”住在了一起。

当祖母过世的时候,本族那位单身老人的晚辈站出来,要承担我祖母的后事,可我的伯父和父亲坚决不肯。他们克服了许多困难,硬是将祖母运回老家,安葬在如今的位置。这里土干地不湿,向阳而避风,前面是一路而下的冲田。

在祖母坟茔的南边,临近中学围墙的台子上,安葬着我家的几棺老坟。它是因校内工程建设而迁出来的。当年迁坟,是我伯父牵的头;也据说是伯父他们迁坟时“捡金”(捡骨)出了差错,以致他中年而殁。

有鉴于此,若干年后,当中学再次因平整操场需将校内大皂角树边我家旁系先人的坟墓移去时,我母亲坚决反对。那位旁系先人早已没有了后人,学校找到了我母亲。温和、善良的母亲却很果决地说:“老坟不得移走,可就地深埋!”几人都合抱不了的高大的皂角树不在了,可我的旁系先人的灵魂却得到了永久的安宁。

伯父去世后,父亲及本族后人将其安葬于中学西南边500米处的一座山坡上。他的坟茔,面朝东南,俯瞰着一大片水田。

伯父是无憾的,因为无论清明、冬至,只要我回老家,定会亲自给他烧纸斟酒——我是他的嗣子,在他去世之前过继给了他。他一辈子没有成家,辛劳地帮扶着我的父亲及全家。

十几年过后,我的父亲也过世了。他的长眠之地与他的兄弟仅一路相隔,只不过它在路的东边,而伯父的在西边。父亲的坟坐北朝南;坟向越过它下面的蛇形地,从远方的两山之间穿过,直至无尽……

这坟地是我那知晓勘舆学的岳父给选的。那年,父亲去世时,他和我本族的几位长辈一起来这山坡上四处察看了几遍,他的一锤定音得到了长辈们的一致叫“好”,也使得我父亲得以长眠于此,夏日吹凉风,冬天晒太阳!

父亲为人正直,勤劳节俭,几乎没有过过好日子。去世之后,能长眠于此,也算是我们做子女的安慰了。

我母亲也说这是个好地方,百年以后,她要傍着父亲也睡在这儿。八十多岁的母亲,晚年疾病缠身,又处在新冠病毒肆虐的今天,怕是来日无多了。

父母一辈子养育了八个子女。虽然我们都很普通,没有什么出息,但仅凭生命的赐予和培育,我们就该永世不忘父母。

祭拜父亲的活动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小弟“没遮拦”地说了一句话,让我一时懵了。

他说:“舫舫(我孩子)那么远(在重庆),今后怎么做清明、冬至呢?”

他的孩子在合肥,大弟的孩子今后可能在南京。两地距离老家都不太远,而唯独我们家的孩子远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重庆。

城市化和少子女确实让家乡今后“做清明”“做冬至”变得不方便、不普遍了。即如这次的祭祀,我们兄弟三家共四位子女,仅有大弟家的孩子因提前放寒假才赶上与我们一道。

妻子接上小弟的话,很坦然地说道:“现在都流行网上祭祀了。”

冬至祭持续进行,我们穿行于村庄、山坡和田野之间。

我与妻子走在后面。

她说:“我们'老了’就到儿子那边去吧。”

我道:“无所谓。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就葬在老家或他那儿的花丛树下,化作养料不也是很好吗?”

做冬至的季节也很好,所经过的大片农田上已无葱笼的庄稼。秋粮早已收罢,只留下长长的桩茬;小麦、油菜等,才探出嫩绿的脑袋看天空。原野间,天空高远,土地连绵,水域寒瘦,尽显出空旷、坦荡和通透。这就是大自然的高明之处了:既然春种、夏耘、秋收和冬藏有着其自然属性与节候安排,那么,冬天又有什么放不下、看不开、舍弃不了的呢?既然一切到冬天都有了定论,那又何必在意于或丰盈或疏落、或存在或消亡呢?

一望无际的空旷,让人游目骋怀;干净利落的坦荡,让人心旷神怡;大彻大悟的通透,让人了无挂碍!

人们常说:“没有一个冬天不能过去,也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话虽如此,却有着对冬天的不公。岂不知,没有冬天的清空和留白,又何来春日的欣欣向荣与繁花似锦呢?

中饭在小弟家吃的,同桌吃饭的还有他那从上海赶回来“做冬至”的三岳父,他常年在沪上带孙子。

返回县城的路上,妻子发现儿子刚发到朋友圈里的一段文字。她读给我听——

记忆中,每年冬至前总有一个暖阳和煦的周末留给后辈们,穿梭于山野之中寻访跪拜,虽为祭祀祖先,却不乏慎终追远。身不能至,但也顺势给女儿讲了讲什么是祖先,什么是祭拜,什么是三牲。

出门开车,刚好重庆也出了太阳,打开网易云又碰巧切到一首题材少见的彝语歌曲《祖先》(演唱者海日乌芝),很是应景。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也能感受到曲调中的敬意和温度[1]

作者简介

左军,中学教师,偶有心得体会,也会诉诸文字。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