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落在 铅笔盒里的光影(章利红)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凋落在 铅笔盒里的光影》是中国当代作家章利红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凋落在 铅笔盒里的光影
引子:“真正珍惜过去的人,不会悲叹旧日美好时光的逝去,因为藏于记忆中的时光永不流逝。”
【美】约翰·布莱德列
一抹光圈投影布满灰尘的椅子,尘埃里沉淀光阴的故事。
我的周围,弥漫着书页的霉味,打开抽屉,是那种老式的扶手,可以用四个手指套着里面拉,一节一节慢慢打开,那些泛黄的旧味渐渐飘了出来,有点蛀虫的粉末在空气中氤氲着,我用双手完全把抽屉抽出来,放在一处有光的位置,便席地盘坐,光阴便在我的手指尖上跳出。
那是一个铅笔盒,小巧玲珑,铁质的,斑斑点点的锈迹模糊了盒盖上的图案,我抖着一块红绸布,很小心的擦那些锈迹,可是怎么也擦不掉,锈住了,很难去打开,我不得不寻来工具撬开。很惊喜,里面有一个卷笔刀,半截绿杆子的铅笔,缺了拐的橡皮,铅笔盒的里盖上贴着用信笺纸写着的乘法口诀,字迹的淡墨长着毛,那是墨水笔写的,粗壮有力,那是我的笔迹。
我把铅笔盒拿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那是一把那个年代钢管的椅子,除了椅面上黄色的布纹没有锈迹,所有的钢管都是绣着的,像是爬满黑色虫子,我依然盘坐在地,地是木板的,是那种仄仄长条拼凑起来的,地板倒是光滑得很,尘埃落在地上又会飞扬,滑得着不了地,飞扬的尘埃停滞在窗帘,家具上纷纷厚厚的一层。这样的尘埃,不想去打扫,我就端坐在沉淀的光阴里,记忆便就一幕一幕打开了.......
买那个铅笔盒,是在老街的小巷子文具店里,店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柜台不是玻璃的,是一些木质的框架,用一些小木板隔成好多个格子,里面摆一些书包,书本 ,零零落落,很多学习用的东西。记得是母亲领着我去的,那个时候,我恰巧高过柜台一点点,用手指着泛着黄色光亮的铅笔盒,就要那。母亲是因为我每天丢铅笔太厉害,把一支铅笔掰成两半,结果,我上午丢半支,下午丢半支。没有办法,母亲想着买一只铅笔盒装着,总不会再丢了吧。倒也是,有了铅笔盒,铅笔真的就没有再丢过了。
那条街巷很幽长,也很逼仄,仄得好像只能看见一线天空,两边一律木质房体,阁楼上有着小小窗户,晾一些棉布衣裳,大人的,小孩的,很混杂。青石板的路面没有车行,偶尔有一辆只有两个轮子撑起的简易自行车过来,老远便躲着。人来人往,很繁华也很热闹。
童年的记忆大抵都是模糊的,只是到我这个年龄,模糊的事物反倒清晰起来。记得,那是一个午后,巷子里一阵沸腾,有着整齐的脚步声加上很整齐的口号声响,童年的我知道,那是游行,每次游行的时候,很少有大人围观,只有孩子们有些兴奋,特别想要游行者手里的小红旗,那样我也可以耀武扬威地走在队伍里,用很大声音高呼口号,其实,那些口号我一句没有听清楚。
父亲与母亲都在午睡,弟弟不睡觉,让我带着玩,我悄悄拉着弟弟跑到巷子里,出去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发现弟弟的手中,是拿着那个铅笔盒的。我们与其他孩子一样,分站在巷子的两边,莫名地兴奋。弟弟的小手伸得老高,那只铅笔盒在太阳里,闪烁着一轮一轮的光晕,漂亮极了。忽然,队伍里有个男孩走了过来,那个男孩大抵只有十三四岁岁的样子,笑着把我和弟弟拉到没有人的角落,用他的小红旗要换弟弟手中的铅笔盒,很奇怪,弟弟是很喜欢那面小红旗,可拿他手中的铅笔盒换,怎么也不愿意了。我很木讷,站在一旁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在我的心里,那个小红旗比铅笔盒更为喜欢。那个男孩子很坏,抢走铅笔盒,扔下小红旗跑了,弟弟哇的一声大哭,哭声比刚才的那些口号声还大,我只好拾起那面小红旗放在弟弟手里回家了。
我的铅笔又开始丢了,一开始,不敢让母亲知道,丢了铅笔便借同学的用,连借的铅笔也被我给丢了,没办法。有个晚上,我战战兢兢地对母亲说了铅笔盒之事,母亲没有打骂我,问了那个男孩的模样,第二天,那个铅笔盒奇迹般的回来了,我很奇怪,那一刻这个铅笔盒让我无比的珍爱,一种非常私密的喜欢,直到今天我才写出来。每晚做完作业后,我会把铅笔盒放在枕上,用嘴亲一下,说一声“宝贝,睡了”。正因为是这样的喜欢,所以它得以带在身边到今天。它在,我的童年便一直在,不曾离去和忘却。
人老了吗?是的,喜欢怀旧与记忆,便是老。铅笔盒在一束光圈里,没有了光焰,盒子里的铅笔刀也是锈的,半截绿杆子的铅笔,也是暗色,缺了拐的橡皮,我知道,只要稍微掐掉一点点旧屑子,便有新痕迹露出,我不掐,对于旧的,我珍它如命。
我盘坐一把椅子前,落满尘埃的椅面上,一束光圈的投影映在铅笔盒里的乘法口诀表上,模糊淡墨的笔迹,折射着一个完整如昨的童年,那么美妙..... [1]
作者简介
章利红,笔名雪逸,生于陶公祠的江南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