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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民勤去看沙
图片来自创意悠悠花园

《到民勤去看沙》中国当代作家安程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到民勤去看沙

如果我们观看卫星图像,在新疆的东南部可以看到一个大大的耳朵,那是干涸的罗布泊。罗布泊古称盐泽、菖蒲海,它曾是一片波光粼粼、苇草青青、鱼游鸟飞之地。两千多年前就孕育了灿烂的楼兰文明,最大时水域面积有五千平方公里,后来由于塔里木河的不时改道,罗布泊时大时小。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塔里木河又向东注入罗布泊。到五十年代初,罗布泊已经有两千多平方公里的水域。然而在之后的二十多年,大量的移民进入塔里木河沿岸开荒种地,用水骤增,导致塔里木河注入罗布泊的水骤减,最后连塔里木河下游河道都干涸,已无一滴塔里木河水流进罗布泊。

1972年,对中国来说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它使中国打开了全新的外交局面。在这次访问中,尼克松带来了一样特别的礼物:他送给中国的领导人一组刚刚拍摄的卫星图片,那是刚刚干涸的罗布泊。只用了二十多年,中国第二大的咸水湖就消失。我不知道当时的国人知道这个事实有多大的震撼,只是现在读来,我仍觉得无比的感慨。

时光流转,2007年,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同志风尘仆仆来到甘肃民勤县青土湖故址,铿锵有力地喊出:决不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这不是一句口号,这是一种决心。

民勤,一块位于河西走廊东北段、石羊河下游的绿洲,东、西、北三面为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包围,只有南面与武威盆地相接,是一个半包围盆地。先秦至西汉初,它先后为大月氏和匈奴的牧场,那时候的民勤绿洲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汉武帝占据河西走廊后,在这里驻军、移民、屯田,中原地区的农耕技术传播到这里。之后的历代中原统治者占据这里后都进行移民、屯田等农业开发,民勤绿洲变成了一个良田片片的农业区。然而明清开始,大量的移民涌入这里和石羊河中上游的武威盆地,人口的剧增使用水越来越紧张,流入下游民勤绿洲的水越来越少,人们只能抽取地下水饮用、灌溉,地下水的大量开采造成地下水位的快速下降,进而造成许多沙生植物的死亡,失去了这些植物的防风固沙,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就像两个魔鬼,一点点吞噬着民勤绿洲,使绿洲的生态环境急剧恶化,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新中国。到20世纪末,民勤绿洲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民勤绿洲消失,那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将会合二为一,这对西北甚至整个华北都会是生态灾难。

温家宝总理亲赴民勤又快过去十年了,现在的民勤怎样了?带着这个疑问,我千里而来。

去民勤有一个是绕不开的地方:红崖山水库。从武威市区沿211省道北行60多公里后,一汪碧水映入眼里。

1958年,在石羊河下游的红崖山,民勤人民筑坝蓄水,修建了红崖山水库。水库一面依红崖山,其他三面八千多米的堤坝均为人工所筑。蓄水后,水域面积达30多平方公里,是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灌溉着民勤60多万亩的土地。

我站在大坝上,看着碧波万顷,几只野鸭在远处水面飞着。一路看惯了荒漠的眼睛面对着这沙海明珠,有一种莫名的惊讶。走下大坝,把手伸进湖水里,清凉无比。然后捧起一捧湖水抛向空中,看水珠溅落。在这里,水是多么的亲切。大坝的旁边,一辆辆大卡车正运着泥土、石头,往大坝边堆。我问一位停着车的司机,原来红崖山水库正进行着清淤、加高大坝的工程。完工后,水库容积可以增加百分之五十,从中型水库变成大型水库。

我并没有为这信息感到多兴奋,看着一辆辆忙碌的卡车,还有一堆堆泥土、石头,我想到了1958年,万千狂热的革命群众在所谓的最高指示感召下,迅速地在这里围起了水库,大多数的人却没有预想到它将带来的生态灾难。由于石羊河水被截流,流入下游的河水急剧减少,致使下游地下水补给变少、水位降低,造成土地盐碱化、荒漠化日益严重,更恐怖的是没有几年,石羊河的尾闾湖——青土湖在六十年代初彻底干涸。而且民勤地区年降水量不足300毫米,蒸发量却高达2600毫米,水库本身水域面积大,也造成了大量的蒸发。其实在修建之前就有人看到了这些弊端,反对水库的修建,只是在当时大跃进和以粮为纲的背景下,这些声音太小,水库在轰轰烈烈的气氛中快速建起来。

历史总是这样重复,有时候统治者的一句话,被他的追随者或者别有用心者疯狂地发挥,最后承受这种疯狂的却永远离不开那无数最底层的普通老百姓。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但红崖山水库仍在这里,而且还会继续在这里。对于现在的人们要做的就是最大的利用水库养殖、灌溉、观光、蓄水调水的功能,尽所能造福千千万万的民勤人民,它的功过就留给后人去说吧。

离开红崖山,我奔向民勤最北端的西渠镇,那里有重生的青土湖。

211县道两边不远外,腾格里沙漠清晰可见,似要滚滚而来淹没公路,不禁使我加快了步伐。沿路,民勤人民种植了千亩红柳、万亩胡杨。在有白杨的地方,总能看见一片片绿绿的庄稼地。但更多的是片片荒漠、半荒漠的沙地。

到达西渠镇,公路两边是各种商店,还有许多当地人摆着的水果摊、蔬菜摊。这个摊前、那个铺边买卖之声不绝,一片热闹景象。我走进一家百货商店,老板看着我门口停的自行车上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旅说,年轻人,骑行旅游的?我说,想去青土湖看看。老板说,这里去青土湖还有20公里路,加油。

骑行十来公里后,在路边的一棵沙枣树下,几个村民正在聊天,我停车加入进去。了解到这个地方叫东容村,是民勤最北边的村子。其中一位魏姓大爷说,村里年轻人都进城去了,就剩一些老人小孩,比如他家只有他和老伴带着一个孙女。家里种了十多亩葵花,四月份种的,八月份可以收获,一年也就忙活一季。

种葵花收入还好吧?我问。

没多少,一亩地的种子要200多、化肥200多,一季葵花要浇四次水,每次水费要100多,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一亩地不算人工成本也要一千多块钱,而一亩地的葵花收成多也就两千元,农民赚的都是汗水钱。

庄家用水费用那么高,那人畜喝的水呢?

那倒不用钱,供水站每五天供一次水,每次三四十分钟,每户人家在这段时间里能储存三四方的水,供人畜五天使用基本够了。就是小孩上学麻烦,由于小孩少了,村里的小学十年前就停办了,一个镇就镇上一所小学、一所中学,所以小孩上学要么去镇上,要么去县城,但都要一个大人专门陪读。

那风沙呢?

风沙这几年好多了,我今年60岁,从我记事起这里的春夏两季就没有下过雨,沙尘天气三天两头就来,但自从前几年上游的红崖山水库给青土湖重新注水后,沙尘天气减少了很多。这两年还在春夏季节里下了雨,这是之前几十年从未有过的,像今年春天已经下了两场雨了。

这里的环境那么恶劣,有没有想过搬到其他地方去呢?

现在人那么多,好地方都有人了,这里虽然艰辛,但有自己的地,农民就那样有地心里就踏实。

“有地心里就踏实”,听到魏大爷的这句话,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这就是中国的农民,千百年来不曾变过。

我说,我要去青土湖。魏大爷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有十公里就到了,青土湖是个好地方呢。

青土湖是石羊河水系的尾闾河,在民勤绿洲的北端。可以说长久以来它硬生生地阻止了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的重合,是民勤绿洲的保护神。

先秦时,青土湖叫野猪泽,是一个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巨大淡水湖;西汉时,它叫休屠泽,水域四千多平方公里;唐时,它叫白亭海,水域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明时,它始称青土湖,水域仍有四百多平方公里;20世纪30年代,它水域只剩七十多平方公里。好像每一次变换名称,青土湖就会缩小一次。其实我们可以发现,每一次名称变化的时代正是中原王朝对民勤绿洲大移民、大开发的时代。而压死青土湖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就是红崖山水库建成,注入青土湖的上游来水骤减,没过几年青土湖彻底干涸,并迅速沙漠化,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终于在此处握手。

这一干涸就是五十年,五十年间风沙一步步逼近,土地变荒漠,村庄被埋没,也有人植树种草,却收效甚微,甚至有专家研究后发现,北京雾霾的形成竟然与这里生态的恶化有重要的关系。民勤人民或者中国人民终于发现青土湖真的不可或缺,于是有2007年,温家宝总理在青土湖故址大声说出:决不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然后让青土湖重生的生态工程一一提出、实施,终于在2010年的9月,860万立方米的石羊河水注入消失了五十年的青土湖,它碧波重现了。之后,每年都有水注入这个重生的湖泊。

我告别了魏大爷、告别了东容村,骑向青土湖。走出村庄就是一片荒漠,荒漠上人们种植的红柳顽强的生长着,经过几公里这种荒凉的景象出现了零星的芦苇,紧接着是一大片黄橙橙的芦苇,随风摇曳,一望无际。我放慢了速度,欣赏这芦苇的波涛。然后绿色一点点增加,再往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这一片芦苇都长着绿绿的叶子。水,芦苇下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域。我停下车,看着这一大片碧波荡漾湖水,水里一群小鱼在游着,远处两只野鸭快速地从水面飞起又落在了芦苇中,绿绿的芦苇延伸到很远很远,不时从里面传出几声水鸟的鸣叫,这就是重生的青土湖。

我静静地坐在湖边,看着这方水草,细细品味着刚刚魏大爷的话:“青土湖重新注水后,这几年风沙已经少很多了,春夏还下起了几十年来未曾下过的雨,今年春天已经下过两场雨了”。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话语,其实自从我进入民勤县境以来,不论是政府打出的各种节水、禁牧、保护生态的标语,还是看到人们实施的各种节水灌溉技术、各种生活节水行为,都可以深深地感受到节约用水、保护环境已经成为民勤政府的施政方针、民勤人民的自觉行为。如果说民勤人民的节水行为、农业滴水灌溉技术的推广是治标,那么民勤境内政府主导下的一片片生态保护林、石羊河下游地区地下水补给、青土湖湿地生态系统的重建就是治标了。

我起身来到温家宝总理民勤青土湖讲话纪念碑前,碑上刻着:决不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这是一种决心,也是一种力量,给予青土湖、民勤绿洲,还有30万的民勤人民。

回去后,我查找资料:自2010年第一次注水青土湖以来,短短几年,青土湖水域面积已达30平方公里,以水域为中心的周围形成了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湿地生态系统。

我信心十足地期待着,不远将来的某一天,去民勤、去青土湖不是看沙,而是看滂沱的春雨。[1]

作者简介

安程,本名谢国浪,广东梅州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