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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劉淵的崛起 |
後漢劉淵的崛起:匈奴人劉淵如何建立後漢?五胡十六國,上承西晉,與東晉歷史同時發展,下啟南北朝。從劉淵占據離石(今山西省西部),建立「漢」政權開始算起,約有一百三十六年歷史。因為在此時期較為活躍的少數民族有五個,分別為:匈奴、鮮卑、羯、羌、氐;相繼出現的政權約有十六個,所以統稱之為「五胡十六國」。[1]
五胡的興起,可歸結為中原晉朝內部的混亂引來了外部勢力的侵入,「內難興於戚屬,外禍結於藩維」(《魏書·列傳第八十三》)。晉室當時的內訌,後世稱之為「八王之亂」。這場內訌歷時十六年,始自汝南,終於東海。
「八王之亂」期間國政黑暗,政治迫害此起彼伏,國勢大衰。而此刻,外族的兵馬已經蠢蠢欲動。
首當其衝者便是匈奴人——劉淵。
劉淵字元海,是新興匈奴人。著名的匈奴單于——冒頓(讀作「默獨」)的後人。劉淵之父乃是匈奴的左賢王,名叫劉豹。關於劉淵的出世,史書中記載有這樣一個故事:說劉豹的妻子呼延氏,曾去龍門祈禱,期望上天可以賜給她一個兒子。此時,有一條頭上長着兩隻角的魚游到呼延氏面前(龍門內應該有一個水池),過了好一會兒才遊走。當天夜裡,呼延氏做了一個夢,夢見白天所見的那條魚化為人形,左手中拿着一樣東西,大約有半個雞蛋那麼大,閃閃發光。他對呼延氏說:「此是日精,服之生貴子。」第二天醒來後,呼延氏把這個夢告訴劉豹。劉豹認為這是一個「吉徵」。十三個月後,劉淵出世了(約在曹魏嘉平年間,即公元249年至254年之間)。(《晉書·載記第一》)
奇人誕生,必有異兆。劉淵的降世亦是如此。長大後的劉淵非常好學。他拜上黨崔游為師,學習《毛詩》、《京氏易》以及《馬氏尚書》,但他最喜歡讀的書乃是《春秋左氏傳》和《孫吳兵法》。其他如「史、漢、諸子,無不綜覽。」(《晉書·載記第一》)。
錢穆先生在其著作《國史大綱》中曾提到「諸胡中匈奴得漢化最早」,「故匈奴最先起」(《國史大綱·第四編·第十五章》)。劉淵極其子劉聰等人皆染漢學。不但習文,其武藝也同樣了得。劉淵「猿臂善射,膂力過人」,「妙絕於眾」(《晉書·載記第一》)。
當時的太原王渾、上黨李憙都極力推崇劉淵的才能。王渾更是將劉淵推薦給晉武帝司馬炎。王渾之子王濟亦對晉武帝說道:「陛下若任之以東南之事,吳會不足平也(當時孫吳政權尚在)。」(《晉書·載記第一》)晉武帝點頭稱善。
可孔恂、楊珧則認為「元海之才,當今懼無其比。陛下若輕其眾,不足以成事;若假之威權,平吳之後,恐其不復北渡也。」之後更是一語誅心,提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晉書·載記第一》)。晉武帝聞之默然。
孔、楊二人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的。依劉淵的能力,加之些許野心,割據一方的事情極有可能發生。而且當時正處於晉、吳兩國對峙期,漢末以來的諸侯割據局面方才收場,人們對於亂世的憂慮心理還未被徹底消除。
而當時的涼州,正為鮮卑人禿髮樹機能所攻陷。
樹機能強極一時,連連擊敗數名晉將,一度將晉廷逼上絕路。李憙曾向晉武帝舉薦劉淵。認為若「假劉淵一將軍之號,使將之而西,樹機能之首可指日而梟也。」孔恂則極力勸阻,認為「淵果梟樹機能,則涼州之患方更深耳。」(《資治通鑑·晉紀二》)此事只好作罷。
日後,王彌離開洛陽,劉淵於九曲之濱為王彌餞行。臨行時,劉淵曾流着淚對王彌說:「王渾、李憙以鄉曲見知,每相稱達,讒間因之而進,深非吾願,適足為害。吾本無宦情,惟足下明之。恐死洛陽,永與子別。」「因慷慨歔欷,縱酒長嘯,聲調亮然,坐者為之流涕。」(《晉書·載記第一》)
讀到此處,不免讓人有些同情劉淵的處境。可是世事難料,「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之物也」。不久之後,孔恂、楊珧以及司馬攸(曾對晉武帝說:「陛下不除劉元海,臣恐并州不得久寧)等人所有的擔心和焦慮全部都化為了現實! 晉武帝司馬炎於太熙元年(即公元290年)四月去世。接任帝位的是其二子——司馬衷,即晉惠帝。
晉惠帝在歷史上素以愚蠢著稱。後人更稱其為「白痴皇帝」。史書中記載着這麼一件事:說當時天下荒亂,老百姓吃不上飯,餓死了許多人。有人把這個事情告訴晉惠帝,晉惠帝說:「何不食肉糜?」(《晉書·惠帝紀》)「肉糜」即煮爛成糊狀的碎肉。晉惠帝的意思是「百姓既然吃不上飯,那他們為什麼不去吃肉糜呢?」可是,在當時的背景之下,百姓連米飯都沒的吃,又哪來的肉糜吃呢?後人以此事為理由,極力稱晉惠帝之「不慧」、之「白痴蠢鈍」。
晉惠帝確是昏庸的。其無作為的主要因素有兩個:一、自身缺乏雄才大略;二、大權旁落,政不己出。就連他的帝位也是靠野心家們的幕後操控所得到的。晉惠帝無統馭群下之才,其皇后賈氏卻是一個野心勃勃之人。賈氏與大臣楊駿的不和招致了空前的大內鬥。「八王之亂」拉開序幕。(八王之亂的來龍去脈可參看清朝趙翼的《廿二史札記·卷八·八王之亂》)。
當時,劉淵被授以匈奴北部都尉之職,史稱「淵輕財好施,傾心接物,五部豪傑、幽冀名儒多往歸之」。(《資治通鑑·晉紀四》)
而時之天下,已經開向大混亂的局面發展,各路群雄並起:北地有郝散、郝度元兄弟;秦、雍一帶有齊萬年;李雄占據益州;張昌舉兵義陽……天下洶洶,寇盜蜂起。劉淵的從祖右賢王·劉宣召集族人,認為此時正是稱霸的時候。劉淵「英武超世」,「天苟不欲興匈奴,必不虛生此人也!」(《資治通鑑·晉紀七》)於是,劉宣及其族人密謀推劉淵為大單于。劉淵當時人在鄴城,而鄴城則是由成都王·司馬穎鎮守的。劉宣等人派呼延攸前往鄴城,告訴劉淵他們的計劃。劉淵得知消息後,打算離開鄴城,就跟司馬穎說他要回去奔喪。可這一請求遭到了司馬穎的拒絕。於是,劉淵只好先讓呼延攸回去,「告宣等招集五部,引會宜陽雜胡,聲言應穎,實背之也。」(《晉書·載記第一》)
不久後,王浚及東嬴公·司馬騰起兵進攻司馬穎,劉淵向司馬穎獻策道:「今二鎮跋扈,眾餘十萬,恐非宿衛及近都士庶所能御之,請為殿下還說五部,以赴國難。」(《晉書·載記第一》)劉淵所想的,依舊是返回故地,與劉宣等人匯合。司馬穎起初還有疑慮,認為就算能發五部之眾,也未必可擋鮮卑、烏丸之勁騎(王浚所率)。司馬穎打算「奉乘輿還洛陽,避其鋒銳,徐傳檄天下,以逆順制之。君意何如?」(《晉書·載記第一》)
若依司馬穎這條方針,則劉淵將無法實現其野心,所以劉淵勸道:「殿下武皇帝之子,有殊勛於王室,威恩光洽,四海欽風,孰不思為殿下沒命投軀者哉,何難發之有乎!王浚豎子,東嬴疏屬,豈能與殿下爭衡邪!」(《晉書·載記第一》)一方面極力抬高司馬穎的地位,一方面認為此時不能示弱於人,此事應當速辦:「殿下一發鄴宮,示弱於人,洛陽可復至乎?縱達洛陽,威權不復在殿下也。」(《晉書·載記第一》)進而為了使司馬穎放心,劉淵誇下海口道:「當為殿下以二部摧東嬴,三部梟王浚,二豎之首可指日而懸矣。」(《晉書·載記第一》)聽了這一番話,司馬穎非常高興,於是便拜劉淵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
困龍入海,豈可複製?劉淵回到左國城(今山西省方山縣境內),接受了劉宣等人所上的大單于之號。短短「二旬之間,眾已五萬」。劉淵將都城定在離石。
不久後,王浚的人馬打敗司馬穎,司馬穎「挾天子南奔洛陽」。劉淵聞知此事,說道:「穎不用吾言,逆自奔潰,真奴才也。然吾與其有言矣,不可不救。」(《晉書·載記第一》)劉淵此時是想去幫司馬穎一把的,可劉宣勸住了他,對他說道:「晉人奴隸御我,今其骨肉相殘,是天棄彼而使我復呼韓邪之業也。鮮卑、烏桓,我之氣類,可以為援,奈何擊之!」(《資治通鑑·晉紀七》)劉宣是說天厭晉室,應當與之劃清界限。此時是復興大業的時候,應和鮮卑、烏桓搞好關係,怎麼可以去攻擊人家呢?劉淵聽了此話,覺得很有道理,說道:「善!大丈夫當為漢高、魏武,呼韓邪何足效哉!」(《資治通鑑·晉紀七》)
於是乎,劉淵將都城遷於左國城。他以當年匈奴與漢室曾約為兄弟,「兄亡弟紹」,所以建國號曰「漢」。劉宣等人上尊號,請劉淵稱帝,劉淵說道:「今四方未定,且可依高祖稱漢王。」(《資治通鑑·晉紀七》)於是即漢王位,改元元熙,並追尊安樂公劉禪為孝懷皇帝(借屍還魂之計)。就這樣,十六國之中第一個政權建立了。此時乃是公元304年。
現行的高等院校教科書《中國古代史》中,以淝水之戰為分界點,將十六國分為兩個時期(《中國古代史·第九章·第三節》)。而錢穆先生則將十六國分為五個時期,即:一、晉、趙、蜀三國鼎立期;二、第一次燕、秦分據期;三、苻秦全盛期;四、第二次燕、秦對峙期;五、劉裕滅秦後之北方三國(《國史大綱·第四編·第十五章》)。我個人更傾向於錢穆先生的分法,更細節、更明了。而這一篇所講到的劉淵建立「漢「政權,正處於十六國歷史的開始階段。[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