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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着歌儿走陕北(凌代琼)

唱着歌儿走陕北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唱着歌儿走陕北》中国当代作家凌代琼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唱着歌儿走陕北

榆林出发的大客车,像极了一个流动的音乐大音箱,一路沟沟坎坎的路上,泼洒着我们榆林采风团快乐的歌声。音乐挑逗刺激的不是当年游荡的赶脚汉,而是世道变了的今天采风的我们。那当年纯粹的庄稼汉,贫困的拦羊娃,已隐身在他们曾经生活过的黄土地里。只有信天游飘荡,那些个陕北的兰花花、以及走西口、赶牲灵的汉子们,才能从音符中跳跃出来。那“前沟的糜子后沟的谷”,“泥地的萝卜硬地的瓜”,才能从音乐中复活。车在绿个莹莹山峁上以及重山峻岭之巅前行。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

蓝格莹莹(的)彩,

生下一个兰花花,

实实的爱死人。

五谷里(那个)田苗子,

数上高粱高,

一十三省的女儿(呦),

就数(那个)兰花花好。

纯中板――慢板――快板――摇板――行板样式的《兰花花》歌曲,仿佛从时空隧道摇晃而来。看车窗外,连绵起伏的陕北塬峁沟梁,往身后流去的秃山深沟中不见人影,转而车窗内,声音就从我左边后排的地方发出。采风团的“兰花花”文友,看着生态越变越好的陕北,内心的情绪和思想与塬峁沟梁缠绵在一起,情感丰富的她触景生情地歌唱起来。

音乐线头的牵引,串连流动的意识,颠簸成了生活快乐的推拿,黄土高坡的野味,也成了我们采风过程中的一种山水之蜜。清风传来如江南的草香味,再看车窗外,坡梁上已有半绿,而沟底已是绿色如江南了。只是沟底流淌的水是浑的。千仞叠岩,峭壁山峁,引起车内一阵骚动。也许是看到了水的原因,或是水引发了思绪。来自山西的作家,自然张口:  

一对对鸳鸯水上漂  

人家都说咱们俩个好  

你要是有心思咱就慢慢交  

你没有那心思就呀嘛就拉倒————

车内的掌声风,比车窗外的风还响。心里流动出的语言音乐之泉,滋润着采访团的每一个人。杨老师,再来一个。掌声如榆林镇北台上旌旗哗哗。面对哗哗的旌旗响的掌声,我眼里映出那高台上塞外远景的草原,心事早就随风飘起。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古歌声韵,“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边关,早就使我按捺不住性情。窗外陕北的一道梁在转,车内一首歌在唱,我面对不一样的山水,也想变为陕北走访的歌者,将心中的文字与地理上生长的情愫采摘下来,用乐句歌唱出来。窗外,天空飘荡的每一朵云里,都寄托着我们的心声。那道沟里,山梁上,也都同样生长着我们的激情。我正想着怎么在山水间如云朵飘动情感,吟唱的歌声就飘然入怀。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苦乐和爱憎使劳动号子、信天游和小调等音乐,在西伯利亚风沙堆积而成的黄土高坡上,流动着一种以生命转为歌唱的陕北民歌。苦难、贫穷、落后,自然生存条件恶劣,这些陕北民歌的诸多生长的元素,使陕北民歌具有了心灵呐喊的心声与力量。那些藏在心底的积怨与心思,都随熟悉的地貌与村景的反复出现,再次被点燃。于是,游走在苦难中,想说想喊又想叫,受地理条件的制约,见面面容易、拉话话难的陕北人,就以自己的高腔结合着胸腔的跳动,喊唱出不像音乐,带着泥土味,而让人感动的地域乐句来。土得掉渣,但真得使人动情的民歌,被生活的一张口唱出,信天游游荡于生活的沟沟坎坎与山梁高坡之上。地域上的音乐花开了,风吹得花香四处飘散。所以,无论你走在陕北的那个沟,爬上哪个岭哪个山,只要推开窑洞的窗,就能听到民生的歌,也能感觉到那飘在空气与云朵里的情。

车穿过佳县县城,向白云山而去。生长民歌的陕北土地,“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的民歌又以山山峁峁上的鲜活,唱遍在黄土高原的沟沟洼洼。被隐藏着新欢与旧思的风,吹得分不清方向的我,却被一种风声里的歌拉回到了榆林。

喜雨冲洗过的榆林,以特有的凉爽颠覆着我身体夏热的声音。人遵从于水的上善,在一场不经意的风声里,在诗一样美的味蕾晚宴上,我邂逅了陕北民歌《赶牲灵》的原唱张天恩的外孙李建军。这个仿佛从歌中走进我的标准的绥德汉子,以他闻到的气息与绥德的味道,向我娓娓动听地讲起他的外爷。我入神听着他将《赶牲灵》这首歌的过去。在陕北民歌博物馆,《赶牲灵》的歌曲与物件前,我与他留影。还唱起了流传在陕北人心中,写在中国音乐教科书的《赶牲灵》: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了那个铃子啰

哇哇的那个声

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哟

朝南得的那个咬

哎呀赶牲灵的那个人儿哟

过呀来了

你若是我的哥哥哟

你就招一招手

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啰

走你的那个路

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哟

走你的那个路

他的唱腔里延续着一种陕北歌者的情怀悲苦与爱乐,我从他唱的音调里,也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赶牲灵》汉子——张天恩。小名叫庚龙的张天恩,生于1911年,卒于1970年。榆林吴堡县张家焉乡刁焉村人。没有上过学,不认识多少字的青年张天恩,赶着牲灵走四方,在革命边区,只要提起他的小名“庚龙”,无人不晓。她演唱的《白面馍馍红点点》名声远扬。经典陕北民歌《东方红》,就是由张天恩的女儿(李建军的妈妈)最早带到延安去,然后张天恩才以原生态的音色传唱开来。

当我们全体采风团人员在陕北民歌博物馆合唱起《东方红》,聆听二人台时,他拉着我又说起他外爷《赶牲灵》沿途的地名:老人讲过的地名有很多,榆林、柳林、离石、方山、大武镇、西兴县、永和、石楼、大宁等等。说的这些陕北地名,我都很陌生,但我还是能在陌生的道上,听到那哇哇的骡子铃子响,也在音乐形象里,看到了那个在梁上招手的姑娘。

黄河,黄河到了。惊艳地叫喊,把我从《赶牲灵》的音乐空间拉回。左边山上是道法自然的白云山,占地8.1平方米的山上,道教宫观层层叠叠,气象非凡。右前是崖壁重叠的黄河对岸,黄河弯绕白云山而过。我的好友金志伟,开玩笑学着当年的一个诗人说:黄河呀,你为什么这么黄,因为你没有长江长;长江啊,你为什么那么长,因为你没有黄河黄。全体大笑起来。

晋陕峡谷的大美,天、地、人三界的白云山,在游牧文化、汉文化与蒙文化之间搭建起朝拜的平台,给了我意想不到的东西。看着弯曲的黄河水,我放声唱起来: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咧

几十几道弯上几十几只船咧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杆咧

几十几个艄公呀来把船来搬

山川收纳着我们的歌声,米脂婆姨绥德汉,仿佛还站在路遥当年《平凡的世界》文字里的街道与门窗,探听我们的来路。杨家沟红色的记忆,叮当响的沟道,山上的枣树、榆树、杨树等都在招手,叫我们靠近,仿佛有话要说。我枕着遐想,陕北高原充满灵性与想象的土地,日子里的故事,是怎样被信天游变得云蒸霞蔚的。

走在路遥《平凡的世界》文字里的山梁与沟道里,我两眼盯直,也没有见到一朵香在梦境里的山丹丹花。脑图像被自然的风与意识的风刮得不成型了。可就是零零碎碎的片段里,还是响着《平凡的世界》文字里遥远的声音。车走在有厚度又有纹路的山里,真实的生存与存在摇晃着,我安静下来,眼前的山沟里幻化出《平凡的世界》里又酸又甜的信天游来:

说下个日子呀你不来,

硷畔上跑烂我的十眼鞋。

墙头上骑马呀还嫌低,

面对面坐下还想你。

山丹丹花儿背洼洼开,

有什么心事慢慢价来----

我又回到了当年诗歌的土地,在车窗眺望的我能不激动吗!一直隐约感到有一种柔软被触动,现在知道了,这是如贺敬之《回延安》般的激动。我学习诗歌,就是从信天游开始的。贺敬之的《回延安》,一直还是我朗诵的保留项目。神仙都挡不住人想人的陕北民歌,是那么的钻人心窝窝。用心身学唱这里有神灵性的民歌,成了我一段时期的目标。也难怪我的文友金志伟一路走,一路听着陕北民歌对我说,相对于陕北民歌,我们安徽的黄梅,那就是女人歌。没有想喊就喊,想叫就叫的汉子味。

心灵的风再次被吹起。质朴的语言,粗旷豪放的曲调,回味深长的韵味闻名遐迩,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传承和发展的陕北民歌,那高亢、嘹亮又渗透着爱苦的歌声,不仅仅是擦亮了我们歌唱的意识,还情绵如蜘蛛网一样网织着我们的身体。吸纳了4天陕北野性山水的音符,膨胀的身体如八月的桂花欲开放。我们的喉咙就在这缠绵中,被陕北的友情歌声一次次打开。在碎碎的念叨里,桃花春曲般的歌声又飘动起来。

张宝杰老师出口成章的激情诗歌朗诵表演,引起掌声一片。湖北作家有情有调地唱起《喝茶山歌》我喝你一口茶:我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爹妈(舍),在家不在家?另一山西作家接着唱起了《亲疙瘩下河洗衣裳》亲疙瘩下河洗衣裳,双腿腿跪在石头上呀。小亲疙瘩,大家一起和唱着。地方小调此起彼伏。拉歌声还没有结束,宁夏还是甘肃的作家来一花儿声,还没有停,江西作家也唱起了《日头落岭》的情歌。应该还有我的安徽小调,就要回家了,那就将《夫妻双双把家还》唱给大家。山西作家们以《山西小调》集体要请大家到山西去。

唱山歌了,这边唱来那边和————歌声欢愉着采访团每一个成员。绿叶子很有感慨地说,我这个五音不全的人,自从榆林回来,也似乎爱上了陕北民歌了。这玩意忒煽情。20个省市作家,被榆林厚重的历史和文化深深震撼。几天来,如音符一样跳动在记忆里的景点与场景,已转化成流淌在身体血液里的东西。作家们各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微信里“信天游”。地主写到:

你走后

风把满天的云彩带走

哗哗的无定河水

低吟你留下的欢乐和忧愁

杨树与作家们和道:

想西凤的绵软芦河的甘醇

想黑愣愣

蛋泡泡

嘎嘣菜

抿曲曲

想波浪的谷郝连的成

想地主的好客热情

想你想得心尖尖疼

想你想得泪蛋蛋流

想唱不出口的情歌

想你想得望天想跟云彩走

绥德的汉画

榆林的台

我心窝窝有你还会来[1]

作者简介

凌代琼,安徽铜陵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多次获全国各类散文奖。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