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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阔勒水库路的风景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喀拉阔勒水库路的风景》中国当代作家褚广崇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喀拉阔勒水库路的风景

清晨,站在高楼上向南远眺,昆仑山的曲线隐约在浅灰色的天际,山脚下那座神秘的水库,让白雾已经浸染了多半个身形,连带着它附近的那些高矮不一的树木,还有冒着几缕炊烟的村庄,都深陷云雾缭绕之中,犹如仙境一般。

过一两个小时,再去南窗边上望,仍然保持原样。时间,在这个沙漠边缘的小城是可以忽略的古老存在。对于这里的一 切,时间只能区分白昼和黑夜,清晨和黄昏;葡萄花开,葡萄风干;灰枣花开,灰枣吊干,别的都像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沙丘,今年朝北走,明年朝南移,形状姿态都相似。

接近中午,雾带仍没有散去的意思,我和几个伙伴心血来潮,决定朝着昆仑山方向走一走,顺便探访一下水库周围的仙 境。

从县城的中心地带出发,到底走了多久,才到了乡下村庄,我没在意,同去的伙伴也没留意。

从宽阔的国道向南进入一条窄窄的马路,地图上显示,顺着这条小路,就可抵达那座仙境中的水库。我们在路边看到了 绿色的路标牌子,上面用维汉两种语言写着: يولى ئامبىرى سۇ قاراكۆل

喀拉阔勒水库路

“喀拉阔勒”是“黑湖”之意。这个汉语译名和地图上标示的只有一个字不同,伙伴们问我,根据维语发音,到底是“喀拉库勒”还是“喀拉阔勒”?我一时也答不上来,感觉后者更接近维语的发音。至于为什么后者只能站在路牌上,而没有印在地图上,恐怕只有那些高耸的白杨树知道了。

是的,这条马路的两边有高耸的白杨树,各个都抱紧了枝条往天上窜,从它们的姿态上你可以推断,这里的阳光有多大 的诱惑力和吸引力。茅盾先生在《白杨礼赞》一文中写道:“傲然地耸立,像哨兵似的树木……它所有的枝丫呢,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是加以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无横斜逸出。”的确是形象而传神的句子,没有来过新疆,没有仔细观察过白杨树,这样精彩的描述是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除了白杨树,道路两边还有一种柳树,不知其名,铺开成圆形,一团和气的样子,和内陆常见的柳树形状迥然不同。这 种柳树的奇特之处,是在很多枝杈上长着大小不一的疙瘩,棕褐色的簇状物,像是柳树上的寄生物,抑或是储存营养的 碎叶,像榕树吊在枝杈上的根须,给更上面的枝叶供应养分吗?没有人告诉我确切的答案。

路边的灌溉渠,里面流淌着蓝汪汪的清水,有去俯身渠边掬一捧喝的欲望,但我知道那水是苦咸的,不可饮用。雪山的 眼泪在山脚下汇聚成湖泊,拦截在水库,流到了这片沙漠边缘,眼泪还是眼泪,苦咸必然是它的宿命。

渠畔还有丈高的沙枣树,垂挂在枝头的沙枣,密密麻麻,仍在接受阳光的洗礼,昼夜温差的锤炼,还在等着什么人来采 摘,或者仅仅是为了给来年的春天一个沙甜的交代。沙枣,尝一颗,果肉干若沙粒,你会相信这种树有一种奇异的能 力,把吹打在它身上的沙子包裹住,经过季节的变换,化为沙甜,留在枝头,也留在我的舌尖。

农户错落有致,房顶都是平坦的,是每户人家张开的双手,迎接春夏两季的沙尘,也迎接温暖火热的阳光。从土路上偶 尔跑出来几个追逐嬉笑的巴郎子,能看见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无忧无虑。

羊群唦唦地吃着草叶、树叶,牧羊人在它们不远处用一根长杆敲打树上的枯叶,看到地上落得差不多了,就站定,晒着 太阳;鸭群从渠畔的一处水面上扑棱到岸上,蹒跚到暖阳处,抖动羽毛,伸长脖子嘎嘎几声,穿破村庄的宁静,更加让 冬日的清寂透入心扉。

走在喀拉阔勒水库路上,目之所遇,伴着或浓或淡牲畜的粪便尿骚味道,激活了储存已久的往昔的记忆。年少时在老家 农村生活的场景,一下子铺展在眼前了。木心先生的从前慢,从前好,钥匙精美有样子,锁子锁了人就懂了,都是因为 记忆过滤掉了很多苦痛,才显得那么温情脉脉,光彩照人。

我就这样走着,在细软的路边黄土上,在许多牛羊散乱的蹄印上踩下自己的脚印,同去的伙伴在渠边走着猫步,看渠里 静静流淌的清水倒映着天空的几朵白云。

他们说,老褚,你也过来看云。我说我想看远处的山。

昆仑峰峦映衬出的天际线更清晰了。我甚至能看到近处山峰身上的皴皱,但我知道见山跑死马的道理,那些山其实离我还很远。

迎面奔来两辆小轿车,卷起好大的尘土,我们急忙躲闪,终究避免不了尘土热情地拥抱。我们面面相觑,苦笑几声,继 续往前走。所谓人在红尘,大约就是如此。

路边有几家鱼塘,水面早已结冰,静默地守候在一片又一片干枯的芦苇丛中,不见冬日来垂钓的渔翁。看门的黑色大 狗,见有人来,撅着铁链子狂叫。没有一家主人出来查看动静,也许旁边的屋里根本就没有住人。 眼前的鱼塘,冰面让天空映衬得瓦蓝,阳光下的一缕冰面,闪着细碎的柔光,鱼塘不时地发出噗嚓的声响,是鱼塘在冬 日里的呼吸或者喘息吗?

我站在马路的边上,听着鱼塘呼吸的声响,灌溉渠里水流动的声音,路边枯草在阳光下的噼啪声,觉得这里的秋冬虽然 严厉,让鱼塘结冰,让青草枯黄,但是它们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生命存在的形式,却以另外的一种姿态存活。

它们发出的声响,应和着自然界的节拍律动,万物有灵,也许就是这样的生命奇迹吧。

这么想着走着,才晓得身边所有的安宁,只是一种暂时的错觉,其实,我和身边的每一样生命都在呼吸着地球的空气, 交换着不同的物质。我以走动的方式观看聆听它们,它们以不动的形式在注视着我的行走坐卧。从本质上说,我并非在 它们的行列之外,而是其中之一。

通向水库的道路让一道铁门拦住了,水务站的守门人,一个维族中年男人,拄着拐杖,操着还算流利的汉语说:因为疫 情防控的原因,现在不让游客接近库区。我们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

同伴问那人,我们现在离库区还有多远?回答说大约还有一百五十米。一百五十米,相比我们的来路,只是咫尺之遥, 却成了我们难以跨越的长度。也就是说,我们离楼上看到的仙境只差一百五十米的距离。

我静静地站在水渠边上,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从南向北流过,想着来时路上遇到的喜鹊、乌鸦和麻雀,还有几种不知名的 或黑或白、或大或小的鸟儿,它们都有翅膀,可以在天空自由无碍地飞翔。

我也想着:鸟儿们顺着这条水渠往上游飞,那里的水库有多大,水有多宽阔,有多碧蓝,水库的更上面还有多少水库, 多少雪山,雪山上是否还有久负盛名的雪莲花?也许它们正在寒冬的肆虐下枯萎凋零,但是骨子里依然圣洁芬芳溢满山 谷。

我们本想从其他方向接近库区,但在尝试了几条芦苇丛中的土路后,怕出意外,只得作罢,悻悻返回。

再次回到水库路上,回头望见喀拉阔勒水库的坝体,还有上面的几间小房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依然有薄雾围绕。突 然明白,我们虽没能走近水库,但其实已经身处楼上所见的仙境之中了。[1]

作者简介

褚广崇,生于七十年代,宁夏固原人,现在北京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