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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国的土地上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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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国的土地上走了走》中国当代作家游宇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在齐国的土地上走了走

一踏入几千年前曾属姜尚封地的淄博,一个外表与世无争,内心渴望建功立业的老者吕尚形象便立刻在眼前鲜活起来:庞眉白发,闲散淡泊,披蓑戴笠,垂钓碧溪。那一双虽已蒙上阴翳但足够睿智洞察世事的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商纣王朝政局的风吹草动,注视着西伯昌积善行仁、政化大行的勃勃雄心。于一次次失望的凄风苦雨中,用另类的方式,垂钓渭水,等待大展宏图建功立业的一刻降临。那根一直活在渭水之上的粗陋钓竿,也一直青葱地活在血腥残酷的朝代更迭里,活在泛黄的历史书页里,活在妇孺老少贩夫走卒的口口相传中。钓竿不朽,传说不死,无声地诠释着中国古代士大夫扶大厦于将倾,救黎民于水火的入世情怀,闪耀着东方文化睿智的理性之光。

绿荫之下的淄博街道,行人不多,素净,安宁。看不到晏子忽悠楚王“摩肩接踵、挥汗成雨、挥袖成云”的壮观景象,也看不到曾经作为东方第一大城市的繁华风采。但,我却在夏日灿烂的阳光里,透过历史的滚滚烟尘,感触历史的人文热度,清楚地看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所规模最大的理论研究所——稷下学宫——群贤毕至慷慨激昂百家争鸣的盛况;看到了三次担任这所理论研究所主任(祭酒)的荀子海纳百川雍容大度的气质;看到了齐国贵族夸夸其谈奢靡豪华的生活场景;也看到了二桃杀三士宫廷内斗喋血不止的刀光剑影;听到了齐景公驾驶豪华马车呼啸而来的车辚辚马萧萧;听到了千乘之国的骏马嘶鸣:称霸征战的硝烟早已散去,但那深藏于地下殉马坑的匹匹骏马,虽矫首昂视,却静若处子,似乎一抖鞭辔便会嘶鸣而起,跨过泥沼,越过沟堑,洋溢着齐国的血性,无惧地冲向敌阵……

浮想联翩,历史和现实在眼前混乱的时空交错中,乘车来到了具有鲜明江南水乡特色的高青县蓑衣樊村,她所呈现的则是另一番景象。当清新自然的田园风光猝不及防地迎面撞来时,我似乎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宿醉。

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历经沧桑,长大了,成熟了。长途跋涉风雨兼程后,累了,困了,乏了,便想在入海前的最后一湾里,逗留,歇脚,偷懒,打几个滚,掏几个坑,扎几个猛子,使劲疯一番。疯够了,便乖乖地流向了大海。于是,给此地留下了大片的湿地和沼泽,催生了葱葱郁郁的芦苇,亭亭如盖的荷叶和许多不知名的繁花嫩草。当我信步走出村外,一望无际的黄河湿地便在眼前画轴般迤逦地展开:碧色从遥远的接天处蓬蓬勃勃地踊跃而来,直奔眼前,带着娇喘的燕语莺声;荷叶田田,于轻烟迷蒙的水际边平铺远去,伴着荷花、芳草和垂杨。被荷叶芦苇分割的水面,青中泛白。水鸟掠过,留下依稀的浅墨划痕,瞬间,又被风和光翘起的兰花指,优雅地抹去。只有莲下的船儿,洇湿在空濛的水面上,成为一只浅灰的蚱蜢,随波光潋滟,优雅地欸乃,如歌的行板,吟咏沉醉的渔舟唱晚。

笛声贴着碧水的面颊,淙淙丁丁,娇羞地回味新月挂林梢的一帘幽梦,晓风拂过绿柳的发丝,窸窸窣窣,温存地诉说疏星落画檐的前尘往事。临芦苇荡,有人在木屋的画廊下咿咿呀呀地清唱吕剧,清水芙蓉般质朴,春融雪水般清新,晨昏雾岚般自然。那不加修饰的家常俚语,是乡邻夏夜柳树下的嗑嗑咯咯,是妯娌姑嫂间的窃窃私语,是新妇新夫间的打情骂俏,散发人间烟火的醉人气息,至简至纯,至柔至美,是山东人性格内敛于神外化于声的形式吧?是历史深处刮来的带着齐国遗韵的古风吗?是韧如蒲苇绵延不绝的齐风吗?黄河的长风骇浪,大海的苍茫无际,齐王的傲视群雄,晏子的聪慧敏捷,田横的义薄云天,还有那些贩夫走卒中从不缺乏的高贵、粗犷、豪迈……丝丝缕缕,一如叩击心灵的细雨,浸润那些古朴原始的种子,在赤裸裸的荒芜上,长出了知礼知节的嫩芽,凝聚,传承,嬗变,升华,成了齐国文化最初的因子。这因子,如淄水岸边的青葱芦苇,在青黄次第的荣枯中,萌芽,成长,壮大,葳蕤,终化成一柄温柔的拂尘,拂掉悠长漫漶岁月的污秽,不断拭去心灵的尘垢,让高贵的心像祭奠用的青铜一样,清明澄澈,纤尘不染……于是,山东汉子的形象高大起来,山东汉子的性格豪迈起来。世世相因,代代传承。如今,他们有一张金灿灿的名片,山东大汉是他们共同的名字。立足齐鲁大地,大汉们豪爽豁达,急公好义,纵横捭阖,雄视天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走近水边,亲近小时候十分向往的芦苇荡——沙家浜的芦苇一直在记忆深处摇曳。芦苇密密层层,掐一根,举起,细细欣赏,青枝,青得碧透,青得幽深,青得让人酣畅淋漓,是一棵小树,沾满夏蝉的鸣声,沾满秋风的愁绪;绿叶,绿得逼人,绿得晶亮,绿得让人顿生怜惜,是一缕绿云,饱含春雨的美梦,饱含冬雪的憧憬。苗条似古代仕女,风摆杨柳,脉脉含笑,在我的手上风情无限地袅娜。苇杆绿线似的关节凸起,极细,如翠鸟的一声轻叹;青中泛黄,若有若无,是惊鸿遥远一瞥的静影,是黄晕月儿悄悄眷顾的屐痕。芦苇的关节呢,自认为比别处粗大,与风纠缠,嬉戏,前后左右,不停地扭、晃、弯、倾,没心没肺地闹,全然不知道下面的一道道白痕巴巴地仰望着,小心翼翼地呵护,生怕它落了水,成了清凌凌水中的随波逐流无家可归的孤独流浪者。白痕很短,匀称,竖着,纤细,笔直,似精心描绘的工笔,是自然清丽纯熟的书法。苇杆放进嘴里,丝丝的甜,仿佛是山涧的一缕微风,弥散的是幽兰、白云、蓝天和花香;把鲜美的河豚甩在身后,嫩白的芦芽兀自走过明媚的季节,饱蘸着春的露珠,姗姗而来,赴一场味觉的豪华盛宴。于是,舌尖上便长满了蓊蓊郁郁的不同时节的芦苇,摇曳,低语,执手,相看……

夏之芦苇,充满暧昧神秘的气息,能搅动起内心最原始的对异性的仰慕。于是,痴男怨女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该发生了。《蒹葭》中描写的缠绵爱情故事,发生在国运日隆的秦国,也一定会发生在富甲天下的齐国,一定会发生在这富庶的鱼米之乡。“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演绎在芦苇荡里的爱情记忆之所以刻骨铭心,是对心仪之人的焦灼追寻却无法得到而呈现出的缺憾之美,是诗,是远方,是擦肩而过回眸一笑的思念和回忆。而“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诗经·齐风·鸡鸣》)却用平实的语言勾画了一对青年夫妇早晨起床富有情致的一刻(一说主人公是文姜)。虽然远离浪漫,远离曲曲折折催人泪下的情节,却是握在手里实实在在的幸福,更贴近普通齐国人的真实生活。试想,清晨醒来,身边是爱人温热的呼吸,面前是伊人真切的面庞,撅噘嘴,使使小性子,你捏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磕磕碰碰,吵吵嚷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触手可及,没有独守空房惆怅寂寞之苦,没有斜晖脉脉肠断江楼之痛。荷塘采莲,月夜绩麻,日出而作,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粗茶淡饭,何其幸福也!现实的爱情往往远比写在书里的爱情更幸福。蓑衣樊,也该是盛产爱情传奇的地方吧?大芦湖的传说即是明证。可惜,来去匆匆,那些平凡感人的爱情亲情故事已无从探寻。只是,村子的街道边,海棠花影里,老妇在黄昏的光里慢悠悠吱吱呀呀地纺线,常有老汉坐在矮凳上,安静地看,安静地陪,浑浊的眼睛里是沧桑过后的波澜不惊。时光,让他们在相濡以沫中,在风轻云淡白鸥翻飞的日子里一起忠贞地老去……那场景,我读懂了这里寻常百姓相互守望的爱情故事。

站在荷香码头,荷香幽幽地传来,周杰伦的歌声也幽幽地传来: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只是,喧嚣社会中的如你如我,当传统的爱情随风而逝,当一波又一波的诱惑赤裸裸地死命逼近,谁还会在皎洁的月光下缱绻地回忆那系着风铃的昨夜屋檐?

轻烟,微雨。

像四十年前一样,赤脚走在彩色绳子一样弯弯曲曲的田埂上,软软的草和细细的砂砾摩挲着脚底,痒痒的感觉从脚底直达脑际,有无数朵莲花在心里盛放,兴奋得有点眩晕,似乎融化在四周绿莹莹的空气里了;巡视在秧田之上的红蜻蜓在绿色的空间划着无法识别的天书,点竖撇捺,横折提钩,抑扬顿挫,如锥画沙;秧苗正绿得逼眼,连小时候憎恶的稗子也在田中间高高地站着,鹤立鸡群,搔首弄姿,洋洋自得;浮莲草浮在水面,微微地动,隐约还可以听到“啪”的绽放声(分蘖的声音),纤细褐色的根须历历可见;一群鱼倏忽游过,摇头摆尾,钻进一片斑斓的绿苔里去了。那是水田里的彩云吧,滑,腻,软,一片,又一片,在秧田里惬意地浮着;想把它捞出水面,一触,便裂帛似的散开成了细碎的花瓣;水蚊子不停地在秧苗的深林里来来回回,如履平地,从不忘在我们面前晒它那独一无二灰色的大长腿……

所幸,这里仍是一片净土。没有污染的摧残,也没有农药的戕害,生物的链条精致细密,所有的生物都在这个链条上优哉游哉地生活。

令人羡慕。

老家也曾是这样。只是,无处不用的化肥和农药,无处不在的污水和垃圾,无处不进行的圈地和盖房,毁掉了也曾是世外桃源的故乡。

但愿这里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酷暑,在齐国的土地上,厚重的历史和美丽的风景邂逅,一场酣畅淋漓的宿醉注定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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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游宇,原名胡安同,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生于河南固始,固始县国机励志学校语文教师。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