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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鳥林(林棲)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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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鳥林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城中鳥林》中國當代作家林棲的散文。

作品欣賞

城中鳥林

在喧嚷的鬧市安居,是一種高貴的奢侈。

我家所在的縣城小區,一面朝街,一面依山。朝街的一面,不分晝夜,車水馬龍,人聲雜亂,塵土飛揚。依山的一面,春夏秋冬,樹木蔥蘢,鳥語花香,空氣清新。小區的樓房只有一棟,17層,遠遠高出同街其它樓房,是整條街上的樓王。我家住6層,恰好在依山一面,開窗便是一片森林。在喧嚷的小城棲居,耳聽鳥語,鼻吸花香,怡然忘機,獨享一份天然奇趣和安寧。

我所在的縣城,20年前是個臨河而居的木質小漁村。但它並不偏僻,前有鐵路、國道,後有高速路。正是看中它的交通優勢,決策者才將縣城從群山圍困的古城搬遷出來。因為小村土地狹窄有限,要容納一座縣城,談何容易?前些年,藉助外地開發經驗,小城進行了轟轟烈烈的挖山運動,一時間,城進山退,好幾座阻擋城市擴展的青山,都被夷成了平地,城市的樓群便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

我家窗前的山林是幸運的。早在20年前,這座青山頂上已建有學校,而且是全縣唯一的高級中學。儘管如此,山的四周還是被建築物嚴密而堅挺地圍攻,有的地方還在得寸進尺,一直往山里掘進,而山頂的學校也隨着辦學規模的擴大向四周延展。現在,從空中往下看,這條窄窄的林帶,成了佩戴在縣城脖子上的一條綠色項圈,是這座城市僅有的最為顯著的生命之色。

當初,我對這片林子並不怎麼在意。因為在嚴冬的日子裡,即使是在廣袤的農村山林,也是難以看到鳥影、聽到鳥鳴的。在我剛住進小區的時候,我只注意到窗外有片青翠的樹林,高大的樹木密不透風,以松樹為主,夾雜着香樟、白楊、紅楓和其它的草木、花樹和荊棘。有幾棵紅楓的葉子稀稀拉拉的還沒有掉光,樹冠正好長齊我六樓的陽台,彼此相隔不過十幾米遠。

一天清晨,多日不見的冬日暖陽爬上窗外的山頭,白霧從墨綠色的松林中冉冉上升,太陽伸出無數燦爛的手指穿插入林,金光霧海,美麗極了。突然——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一隻天仙般的精靈從金光霧海籠罩下的森林中滑翔而出,停在窗前的楓木樹冠的枝椏上,不時左顧右盼,擺弄身姿,上竄下跳,還不時從嘴裡吐出喳喳的叫聲。

這是一隻美麗的鳥,在山林中長大的我竟然叫不出它的名字。它的叫聲,類似我們常見的喜鵲,但它的形態卻比喜鵲漂亮得多。它紅嘴紅腳,眼睛圓潤黑亮,頭頸呈灰黑色,體背是藍紫色間有白色斑紋,腹部呈白色,拖曳着頎長的雙尾翼,尾翼末端呈白色。它不管是站立枝頭,還是飛翔於林中,都顯示出卓爾不群的端莊和優雅。

我屏住呼吸,痴迷地看着枝頭天使的舞蹈。它喳喳一叫,林間便接二連三地傳出了回應。一隻,兩隻,三四隻……它的同伴們平展雙翼,像飛機一樣,從黑黝黝的密林深處靈活而自由地滑翔而出,朝着眼前的樹枝和低處的樓房降落。一時間,寂靜的冬林頓時熱鬧起來,落在樹上的,吵鬧着在枝葉間上竄下跳,落在屋頂上的不停跳轉身子,東瞧西望。有的打算落在我陽台前方的楓樹冠上,卻突然發現了我,立即鼓翼轉身,喳喳驚叫着朝坡上林間奮力飛竄。它們飛竄的姿勢顯得笨重,卻不時優雅。它們在密密的林間滑翔和飛竄,依然靈活而遊刃有餘,密集的樹枝並不能成為它們飛行的障礙。我敢斷定,這群鳥和我先前看到的第一隻鳥,完全一個種類,就像一大家子,只是它們的大小和色彩有些不同。它們一起聒噪飛舞的身影,如同群仙翩躚於林,令人眼花繚亂,享受一場視覺上的舞美盛宴。

從此,我不再輕視這片山林,開始留意這片林子裡潛藏的秘密。寒冬雨雪,除了不變的綠色,你幾乎看不到這片林子裡還有什麼聲響和生命跡象。仿佛萬物都在它的懷中冬眠,它靜靜的,如同死林。一到陽光朗照,天氣稍有和暖,快活的林子就開始復甦,熱鬧起來。美麗的長尾鳥們(大約有10來只),呼朋引伴,從密林深處姍姍而出,做着滑翔的姿勢,仿佛相約來一場群仙歌舞會。松鼠和其它的小鳥雀們好奇而小心翼翼的出來圍觀,時而發出嘰喳尖叫,冬林便有了生機趣味。

春天一來,墨綠的森林冒出了嫩綠和活力,從林子裡吹出的空氣帶着葉子的潤濕和嫩香。各種大小不一、色彩不同的鳥群從林中飛進城市的天空,又從城市的天空飛進森林。有時,雄鷹在森林上空盤旋,鳥群像接收到空襲警報似的,在林子裡頓時變得規矩和安靜。春雨下來的時候,各種應時的杜鵑鳥不分白天黑夜在林中鳴叫,有長鳴的悲涼,有短叫的激越,有低徊的婉轉明快。叫聲就在眼前,卻始終看不見它們的身影,顯得幾許神秘。春天的夜晚,整個森林仿佛成了歌唱家的天堂,有獨唱、齊唱、大合唱。一些在唱歌,一些在彈琴,一些在吹哨……夏天天氣燥熱,森林濃蔭密織,以蟬為代表的夏蟲吱吱呀呀不停吵鬧,森林像煮沸的湯鍋。幾隻急促的陽雀叫聲蓋過蟲聲,但用不了多久,蟲聲依然覆蓋一切,成為森林的主旋律。即使如此,我依然能夠在沸騰如滾湯的蟲聲下,看到繁茂的林間,各種形狀的雀鳥在跳躍,在嬉戲,在飛翔,它們只在清晨和黃昏才飛出林子活動,白天和夜晚許多時候潛伏於林,變得低調而膽怯,仿佛比我們人類更害怕這越來越灼熱的夏天。秋天樹葉發黃,飄零於地,森林漸漸變得寂寥,很多時候只聽到沙沙的松風和嚓嚓的葉落傳入耳鼓。鳥們去哪兒了?天氣好的時候,我便發現,林子裡還有長尾鳥和細小的麻雀。一直過完漫長的冬天,這種長尾鳥一直陪伴着我,讓我的生活變得美麗而有趣味。

一天中午,我剛滿兩歲的兒子站在陽台上,揚着一隻小手丫,朝窗外叫着:「小鳥,快來玩——」我小心翼翼地走近陽台,朝孩子小手揮舞的方向,看到一隻彩色山雀站在楓樹的綠枝上跳躍着,寂寞的孩子一見到它便奔跑過去與鳥說話,把鳥當成了朋友。沒過幾天,一隻灰雀衝進客廳來,發現我們,便驚慌失措,急速轉身飛去。鳥在密密的森林里遊刃有餘,卻在鋼筋水泥和玻璃組成的房子裡迷了路,嘭的一聲,一頭重重地撞在玻璃門上,後退,再撞,反覆好幾次,最後絕望地掉落在地上撲騰,嘰嘰的絕望鳴叫。兒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懵了,又興奮,又不知所措,跑過來拉起我的手,指着地上不停地「鳥——鳥——」大叫。我立即把鳥從客廳的地上捧起來,仔細看它身上沒有什麼傷痕,便把鳥從陽台上拋向空中,那鳥便徑直飛進了松林深處。當我掉轉身來,發現站在旁邊的兒子,朝我直豎大拇指,為我護鳥的行為點讚。

後來,我在陽台上安裝了金屬防護窗網,再也沒有鳥飛進家來,有時候它們便站在窗網上,好奇地偏着頭,朝客廳里偷窺。我的兒子便常常跑到窗邊,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鳥。久而久之,我與兒子便有了每天站在陽台的窗口看鳥的習慣。要是哪一天,我們看不見鳥影,聽不見鳥聲,便覺得空落和不自在,老是朝森林裡瞧,側耳傾聽森林裡的動靜。

窗外的林子,因為一年四季都有鳥活動,我便把它叫做鳥林。隨着縣城不斷擴容升級,加速發展,一個個高檔小區出現在縣城。這些小區擁有30多層的密集的高樓大廈群,配有水景花園,集各種功能於一體,給人提供諸多方便。看着豪華高大上,適合快節奏的現代生活,我的鄰居們一個個爭相遷入了高檔小區,可我卻執拗得很,守着一片鳥林,像守着自己難以割捨的靈魂。 [1]

作者簡介

林棲,實名張維軍,1974年10月29日生,土家族,貴州省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