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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的故事(王莉莉)

头发的故事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网

《头发的故事》中国当代作家王莉莉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头发的故事

我对我的头发下手了。

很少烫头发,但人到中年,多年清汤挂面式的直发显得单调——这种“审美疲劳”其实只是借口。我知道,真的猛士敢于直视掉落的头发,敢于直面笋萌式白发,但犹豫良久,青丝满头的蓬勃感让我毅然而然地选择了欲盖弥彰式抢救法——来款妩媚温柔卷卷烫。

在羊毛卷和法式卷里略一斟酌,便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我高大威猛的身躯加上一款典型大饼脸,如若再顶一头羊毛卷,画风太过彪悍。法式卷有温柔女人味,也许可以在我的寡味里增加一点柔和风。

忐忑,紧张,期待。当一头小卷卷成功后,我的头瞬间大了一倍。这不就是“过年四件套”之一的“烫大头”吗?老公眉头一皱,勇毅地咽下了想说的话,艰难地吐出一个词:“还好。”女儿一看到我就笑了,说现在的我像极了她同学的妈妈,而前段时间她还在说那位女性很像《功夫》里的包租婆!

新理头发三天丑。三天后,应该就美了。然后我洗了个头,用托尼老师教的方法,从发根左向右,右向左吹了一下,第二天要出差,这样顶着一头法式卷就会很气派了!

第二天清晨,我嗅到危险的气息。托尼老师说了,这款特别简单,不用梳,不用喷,只要手抓抓就可以了。我看着镜子里的“狮王”,左抓右抓,还是一头绒毛毛。尝试着把后面扎个马尾,因为打了层次,头顶部分扎不起来,依旧蓬蓬松松,竟然成了板栗壳;尝试着用顶夹夹住,这样上篷下篷,中间是葫芦腰——而时间已经来不及,要迟到了。索性随性吧,反正不照镜子自己看不到,让阿Q登场吧:“我是法式卷,我很好看。”

下午我微信托尼老师:“为什么我洗了一次头,成了狮子头?”托尼老师指点一二,我重新洗头,不再吹头发,小卷卷又回来了。接着我用了十二分的耐心,等待了半个月,然后用上了顶夹,孩子说:“我的妈妈回来了。”我长吁一口气。

对头发下手,应该是中年最脆弱的倔强吧。出现第一根白发时,我还在矫情地说这是岁月的挑染,谁知道岁月会突然泼染呢!刚开始落发时,我还理所当然地认为这跟春发秋落般理所当然,谁知道岁月的狠手开始有斩草除根的蠢蠢欲动呢。于是,我理解了“烫大头”里的倔强,这是对抗岁月的无奈之举,也是我们与岁月的对抗。

我想起外甥高中时的一头蓬松密长的头发。每逢学校仪容仪表检查,他会把头发抹水压低,两鬓长发塞到耳后用黑色小发夹别住,一副乖学生的样子。一旦检查结束,发夹一扔,双手一抓,一头放荡不羁的头发又开始张牙舞爪了。现在的他,妥妥一枚“五好”青年,回想高中时代的发型,他憨憨地笑:“那时太叛逆。”高中阶段,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最蓬勃阶段,叛逆心是常态。我想潜意识里,是不是中国人都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情结,所以,当叛逆来袭时,发型、纹身、甚至自残都成了叛逆的方式,如此说来,顶着一头狂放不羁的头发,倒成了最温柔的叛逆方式了。

兼职“理发师”,我是被迫营业。父亲一生高昂高贵的头颅,加上母亲一直树立他在家不可撼动的威严,故我们的尊重是细致到连他的帽子都必须置于高处。父亲脑血栓后腿脚不是很灵便,刚开始带他去理发,去了几次,大概给老年人理发让托尼老师没有创新和大显身手的成就感,托尼老师对我建议,网上买套理发工具,自己在家操作即可,还省了驱车奔波。

我征询了父亲的意见,他不置可否。毕竟去一趟理发店麻烦不说,有时候男托尼忙碌,就要劳烦女托尼,这也是父亲不喜欢的。第一次在老父亲头上动手,我颇有些激动,搓搓小手,雀跃了几下,对父亲大人说:“嘿,现在您老可落我手里啦!”老父亲一脸鄙夷式宠溺,一副生死由命、“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架势。当剃刀慢慢推动,白发纷纷倒下,落下,一绺绺,像是一团团温暖的棉花。父亲低垂着头,温顺地像个孩子。那一刻,我眼睛一酸,哦,一生骄傲的父亲,真的老了。此刻的温顺,是他对岁月的妥协吧。

头发,是我们生命的密码之一,藏着我们和岁月的故事:少年时温柔的叛逆,中年时脆弱的倔强和老年后温顺的妥协。不由地,我撩了撩我的一头小卷卷,对着太阳,扬了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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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莉莉,八七年出生于成都,医科大学毕业。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