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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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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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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计划》中国当代作家元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安居计划

军区主帅岂偏私,听取村民解骗疑。

祸起贪心图上进,灾伤雪域稳平机。

安民撤将新开运,正纪纯风再举旗。

筹猎谋耕行计早,唯忧寡幼号寒饥。

刁参谋说:“不是,是关于雪村的。前面不是有个荣县熊灾的报道,死了人,弄出一场军民鱼水情的赞歌。雪村来人,说他们活不下去了,要见您,向您反应千万不能再骚扰黑熊,否则他们全村三百多号人没活路。因为熊群很大,据说有一千多只,还有一千多只白猿,与雪村成三足鼎立之势。雪村人从不猎熊,两千余年来相安无事。可现在死了人,还发生黑熊与白猿打斗一个来月,当地整个生物圈震荡,生产生活无法照常进行。他们害怕了,村主任带个猎户的娃娃专门进城来见你,请求不要骚扰黑熊。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您见不见呢?”

司令员说:“不是省军区别必穷搞的那档子事嘛?省里做典型上报,省军区党委还打报告提拔那小子当了军分区副司令。你没问他到底怎回事?”

刁参谋说:“没。这样的事,得请示司令。或许司令亲自过问更好。”

司令员笑笑:“你呀,离开我几天就学精了!也好,我过问一下。难不成这小子又耍什幺小聪明,让雪村人以为我要吃熊掌熊胆啊!”

刁参谋说:“我的确担心下面会有这种误解,以为是您支持的。所以报告老首长,看看有没有必要见他们,如果您觉得有必要,什么时候方便见他们,地点安排在哪儿,我来联系。”

司令员想一下:“明天上午十点有一个小时的空闲,在司令部作战部接待室,你带他们两个去,告诉她们,反应问题不超过半小时。”

刁参谋说:“好,我马上去安排。”

刁参谋走出司令员家,不啻经历了一场大考,全身都出汗了。好在司令员答应见雪村的人,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径直找到柳汉伦他们住的房间,举手敲门。

柳汉伦正准备睡觉,听到敲门声,警惕地问:“谁?”

“我,接待站的刁参谋!”

柳汉伦开了门,一看果然是下午接待他们的刁参谋,高兴地问:“有好消息啊?这么快找来了。”

刁参谋说:“不错,你们运气好,司令答应明天上午十点见你们。第一,不得带任何危险性的东西,比如刀具、枪支、易燃易爆物品;第二,十五分钟反应问题,不得拖延、冲动、哭闹、动粗;第三,不得强行要首长立即表态;第四,接待时间半小时,时间一到必须离开。听清楚没有?”

柳汉伦说:“听清楚了,只说十五分钟,保证不闹。”

刁参谋说:“那好。明天九点四十分我来带你们进去。一定要准时。不要到时找不着人。”

柳汉伦说:“好,我们保证在这里等候。”

第二天七点起床,七点半吃早饭,八点回房等候。九点四十刁参谋进房,说:“跟着我走,不得东张西望、中途停留,更不得四处乱跑、四处打听。”

柳汉伦与张告栓只带了上访材料、现金,其余什么都没带,一路跟着刁参谋进了司令部作战部办公楼,来到接待室。

走进作战部办公楼接待室,柳汉伦不禁有些腿脚发颤,一方面他难以预料司令员听了自己的请求会是什么结果,另一方面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天生的心里紧张,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张又常跟在后面,也比较拘谨,因为刁参谋告诫过,不能乱看乱问乱跑,他怕违反规定影响到雪村问题的解决。

刁参谋坐下后,才发现二人傻站着,说,来来,在这里挨我坐下。

二人这才迈步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年青的接待员端来三杯开水。刁参谋看看表,说:“喝水,还有五分钟。”

柳汉伦口里说好,实际却不敢喝。他怕见了司令员,汇报事关雪村命运的大事时紧张,急出尿来。心里安慰自己:“别怕,已经豁出去了,相信司令是通人性的。”

五分钟时间不长也不短,刁参谋也没有过多的话说。柳汉伦赶到十分压抑,五分钟也漫长难熬。

十点整,接待室的门被打开,司令员一秒不差地走进了接待室,后面跟着他的秘书。门关上,两个警卫在门外站岗。

柳汉伦嚯地站起来,行着注目礼,一看,司令员一米八九的身架,铜盆大脸,两眼圆睁,寸头短发,眉毛、鬓角斑白。跟自己样的一条大汉,只是年龄六十开外、白净、微胖。

柳汉伦心理上有个毛病,跟高大块的人相投,跟矮小瘦的人相离。钱三拜、何曾宽、别必穷这些矮个,他一看就不舒服。唯独南岳宪是个例外。见了司令员觉得投缘,心里紧张也消解了。

刁参谋、张又常也站起来了,注视接待员离开椅子,请司令员坐下。随行的秘书也拉开椅子坐下。

司令员示意大家坐下,和蔼地说:“我是这个军区的司令员吴大宽,这是秘书李千佑,他是作战部参谋刁文中。你是雪村大队长柳汉伦吧?他是你外甥、烈士张告栓的儿子张又常吧?”

柳汉伦毕恭毕敬站起来说是,张又常也跟着站起来说:“是。爷爷!”

这一声爷爷喊得司令员好喜欢,示意坐下,说:“别紧张。给你们十五到三十分钟,把你们要反应的事情说清楚。好不好?”

柳汉伦立马说:“感谢司令员听我们汇报情况。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进城来打扰您。我有材料先交给司令员,同时口头汇报三个问题。”

司令员说:“把材料拿过来。”

秘书李千佑走过来,从柳汉伦手里接过材料,递给司令员。

司令员快速翻了一下材料,和昨天刁文中汇报的差不多,心中已经有数,轻声说:“你开始讲吧!”

柳汉伦说:“我说的和材料上一致。

第一,黑熊惹不得是一个基本事实。荣县北部方圆几千百里是一片原始森林,一千多头熊、一千多只猿与三百多人的雪村呈三足鼎立之势。雪村这支六国抵抗军遗孤繁衍而来的人群,两千多年与熊猿相安无事,是因为我们遵照古训,从不猎熊猎猿,自古至今很少发生熊猿伤人的事。别主任不知听谁说有熊灾,悍然驱车绕道邻县猎熊。郭天卫深知此举凶险,连夜赴雪村要求猎队立刻出发,赶在别主任之前制止、解救,保证他们的安全。猎队连夜奔袭八十多里,赶到葫芦垭时,别主任等已开枪,猎队知道熊群大规模反扑马上就到,强行下了他们的枪,拖着他们撤离。由于架着人走速度太慢,被熊群抄尾,别主任被撕烂衣服,张告栓回身和黑熊肉搏,为的是赢得时间。猎人们穿了皮甲,待人群撤离可以全身而退。支左战士慌乱中违背不得开枪的告诫,误击张告栓,不治身亡。黑熊受到惊扰后,四处出击,寻找报复对象,与巡边的白猿发生近一个月的大规模打斗,以致荣县北部整个生物圈大震荡,许多动物群进了雪村,全村老幼只能闭门不出,生产生活无法正常进行。别主任本应从事故中吸取教训,可他对烈士和雪村做了安抚之后,两次亲写手令送达给我,要我组织猎队射杀肇事黑熊,取熊掌熊胆交他为烈士报仇。

第二,是执行别主任的手令猎熊取掌取胆为烈士报仇重要,还是雪村三百多人的性命重要,这是一个基本的感情问题。如果能猎杀一两头黑熊而不致引起生物圈震荡,我何尝不愿意为妹夫报仇,何尝不愿为首长取得熊掌熊胆?但是,做不到。一旦开枪,已受惊扰的熊群猿群打起来,甚至寻气味直接冲进雪村,我们能请求政府派军队把他们全消灭吗?再说,黑熊白猿又没惹我们,我们怎么能为了吃熊掌熊胆去捅这个马蜂窝吗?

第三,我们请求别主任回到人民生命安全至上的革命路线上来。毛主席说,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问题。是打两头黑熊取掌取胆重要呢还是雪村几百号人的生产生活秩序和生命安全重要?我相信领导都会站在革命路线上看待这个问题。支左战士手中的枪是用来保卫人民的,不是猎熊的。请求司令员取消别主任的指令,我回去给全村父老乡亲一个交待。

我说完了!”柳汉伦站起来,深深鞠了一恭。

司令员再次示意柳汉伦坐下,然后说:“好,我来说。你反应的问题很重要,汇报也很清楚。这件事没处理好,我也有责任,当时只考虑到张告栓烈士奋不顾身解救支左部队官兵,没想到是别必穷先猎熊引起的人为事故。更为严重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想要熊掌熊胆,滥用手中权力威逼你们就范。你说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问题,是打两头黑熊取掌取胆重要呢还是雪村几百号人的生产生活秩序和性命安全重要?支左战士手中的枪是用来保卫人民的,不是猎熊的。批评得好,我完全赞同。我给你表态:

第一,无条件取消别必穷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再要求你们猎熊,你们自己也不要捅马蜂窝。

第二,保留张告栓烈士的称号,由省革委会按标准给予抚恤或救助,不能因为人为事故否定他见义勇为的精神。

第三,你们这次上访的路费住宿费由军区接待站认了,不要你们出钱,刁参谋负责办理。

第四,撤销别必穷制造的虚假报道以及别必穷人为造成事故的责任追究,需要调查核实、军区党委讨论再做决定。但是,我可以决定,从即日别必穷停止履行一切职务,回省军区等候调查处理。由作战部参谋刁文中暂行代理荣宁分区副参谋长、荣县支左部队首长、荣县革委会主任职务。”

转而对刁参谋说:“你今天准备,作战部明天派车送你们一起回去,有了命令再回来。”

刁参谋立即起立,说:“是!”

又对秘书李千佑说:“你现在向省军区、省革委会传达这四条决定。”

李秘书起立说:“是!”立即去隔壁的办公室打电话传达。

司令员笑着问柳汉伦:“我的处理你满意不?”

柳汉伦激动地站起来说:“满意,非常满意。我们雪村有救了,您是雪村的大恩人。只要不再逼我们猎熊,我们并不要求追究别主任的责任。您把他搂了,我们过意不去。”

司令员说:“这不怪你,也不怪我。革命队伍里,谁使用权力谁就得负责,如果他受处分,也是自作自受。好,正好四十五分钟,我还有事,走了。剩下的事刁参谋负责。”

柳汉伦赶紧说:“首长慢走!”

张又常也说:“爷爷慢走!”

刁文中把柳汉伦、张又常送出军区大门,说:“你们自己回招待所吧,车票和路途的住宿票给我,招待所的住宿费我会去结。车子明早八点到,你们做好准备。”

回到招待所,柳汉伦和张又常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将消息告诉南岳宪和村里的人,可是雪村不通电话,发电报也无法送进雪村,只好作罢。

吃中饭的时候,肯定是刁参谋打了招呼,也不收饭票了,还将他们已买饭票的钱全额退给了他们。

柳汉伦问张又常,还有一下午要不要逛街。张又常说,不去了,没什么好看的。他俩就在招待所房间待了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刁文中就带着作战部派的吉普车来到招待所,让柳汉伦、张又常上车。并介绍司机姓王。柳汉伦与张又常挥手跟司机打了招呼上车。在车上又把来时的车票钱和路途的住宿、伙食费一起退给他们。

一路上,刁文中和司机小王轮流开车,昼夜兼程,歇人不歇车。沿途停车加水加油,短暂休息。第三天下午到达荣县,进了革委会,刁文中下车时,问柳汉伦:“你们是在县城住一夜还是现在送你们回去?”

柳汉伦说:“我们回去吧,天黑前还能到鹰嘴岩下,只是师傅回程要摸夜路。”

司机说:“当兵打仗的,不怕摸夜路,多远?”

柳汉伦说:“一百多公里,不到二百。”

刁文中说:“小王辛苦你一趟。回来驻县招待所,我开好房间等你。看别必穷明天是否搭你车回去。”

小王说:“好,我送到就回来。”

一路风尘,赶到鹰嘴岩下,天已将黑。互相握手道别,各自兼程。

柳汉伦没放烟花信号,带着张又常直接回村。两人先到学校,南岳宪正在宿舍批改作业,见二人回来,大吃一惊:“这么快呀?还顺当不?”

张又常抢着说:“可顺当啦。你的办法真灵,我们运气也好。接待我们的刁文中参谋真是个好人,肯为我们老百姓办事,当天晚上就告诉我们,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带我们见司令员。司令员跟舅舅一样大块头,就是老些胖些白些,还自我介绍说,我是这里的司令员吴大宽,这是秘书,这是参谋,给你们三十分钟,把你们要说的问题说清楚!”

张又常学着司令员的腔调,逗得南岳宪忍不住笑。急切地问:“结果怎样?”

张又常说,我舅舅直截了当说了三个问题,打事实牌、感情牌、路线牌,摆事实,讲道理,把司令员说服了,明确表示:无条件取消别必穷猎熊指令,保留我爹烈士称号,我们上访的路费住宿伙食费军区认了,别必穷停止履行一切职务,听候调查处理,刁文中参谋接替支左,搞不好还要撤销别必穷制造的虚假报道以及追究别必穷人为制造事故的责任。

南岳宪问柳汉伦:“是这样吗?”

柳汉伦说:“是的,他说的简洁,但很全面。我们就是和刁文中参谋一起回来的。他是来和别必穷办交接,这会儿可能已办完了,正式上任荣县革委会主任。我见刁文中对司机说,看别主任明天跟车回省军区不,别必穷走是一定的了。”

南岳宪说:“明珠纸船照天烧啊!这个别必穷,人为骚扰黑熊,酿成灾难,还不知悔改,非将雪村逼上绝路。这回老首长也不保他。真是活该啊。”

张又常说:“是的,司令员也这么说,谁使用权力谁就得负责,如果他受处分,也是自作自受。”

南岳宪说:“光顾说话了,你们还没吃饭,我去厨房炒几个菜来。”

柳汉伦说:“不了,又常跟我回家吃。这次买了些皮货山珍,但军区补了上访费用,共有现金一千八百六十元。我也要不了这多现金,留六十,有时到县开会用。一千八交学校,也不是无偿捐赠,以后学校征集学费书本费之类时,还货我,免得再去串换。”

南岳宪说:“行啊,就怕还不上你的质量。”

柳汉伦说:“没事,以质论价呗。对了,明天我们开个会,介绍一下上访情况,研究雪村怎样贯彻备战备荒为人民的精神,我想推行安居计划,以家庭为单位抓革命促生产,家家户户实现安居乐业。你帮忙想一下可行不?”

南岳宪说:“这是个大问题,革命要搞,但不是虚的,出发点落脚点都是生产生活提高,人人安居乐业。我想。时间不早了,你和又常赶紧回家吃饭吧。时间晚了,又常就在你哪里住了明早来上学。”

柳汉伦、张又常走后,南岳宪陷入了沉思。

实施安居计划,是因为古老的雪村已经动荡不安。文革破四旧,不安;打倒当权派,造反夺权,不安;闹熊灾,生物圈大震荡,不安;张告栓牺牲,好好的一个家失去顶梁柱,不安。国不安,县不安,村不安,南岳宪一个小小知青管不了。唯独张家不安,管不管得了他都非管不可。这不是法定责任,却是道义、情感、良知,做人的基本原则。他不能在一个家庭兴旺的时候,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大厦倾废之后独自逃生。柳汉秀、张又常就是他的恩人、亲人,亲人蒙难,怎能不解救于水火?

然而一个知青,从烟雨蒙蒙的江南来到白雪皑皑的荣北接受教育,个人能力实在有限。打猎,耙田,都无法跟雪村的当家人相比。村上安排当民办教师,只有饭吃,没有收入,寒暑假还得靠住户供养。张告栓在,这没问题。如今大哥不在了,靠汉秀嫂子一个人养,还要供张又常上学,就是大问题。

自己好好教学,抽时间参加住户劳动,甚至通过锻炼成为一把好手,都没问题。但是眼前安顿好这个家,想不出好办法。动员柳汉秀招一个后夫,把张又常养大成人?一是没有合适对象,二是柳汉秀未必愿意,三是自己得另找住户,张又常一定舍不得,自己也认为张又常成才少不了要自己帮扶。若是自己拟长子身份接媳妇来供养汉秀母子呢?虽然可行,但汉秀才28岁,岂不要年纪轻轻守寡一辈子?那怎么能忍心呢?

这个星期天回去,他曾和汉秀独处,几次想探探汉秀口风,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来,没有准见,难以开口。

犹豫,彷徨。辗转反侧,今夜难眠。想不下去啊,心里很乱。

有一个人比南岳宪更着急、更想不出办法,柳汉伦。前段时间他全力应付别必穷制造的灾难,为雪村几百人的生死存亡焦虑,妹妹汉秀的处境放到了二上。从省城回来,突然松了一口气,今夜准备安心睡一觉。可母亲进门也哼,出门也叹,为最心爱的女儿着急啊,半夜又从隔壁房间传出低泣。他是彻底失眠了,玉珊在身旁发出均匀的鼾声,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妹妹如何安居,是个难题。一个大孩子加一个小孩子,任凭她怎么能干怎么努力,在雪村是难得养活的。仅管扶助料五百斤粮食可以度过今年,没有男人打猎种地,光靠女人在山上刨刨地里刨刨,不可能吃饱,最多赎个命。[1]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