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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乡下(郝随穗)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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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乡下》中国当代作家郝随穗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家在乡下

城市里的楼房很高,我就住在楼房内。楼房里摆满了电器,那就是我每天必需的生活道具。城市里的草和树不旺盛,发着光亮的叶子好像被打过蜡。城市里的马路很宽很长,白刷刷的像一把游走的刀子,刀刃上来来往往着一拨又一拨的人。

多年前离开乡下来到城市生活,掏钱租房子买房子等等一系列为安一个新家而奔波的艰辛中,方知能安稳身子的家并不在城市,而在乡下的家中。

老家在大山口,一条拥挤着群山的深沟前端。向阳的那个坡上有几孔砖窑洞,土院落里有石磨和石碾,有父亲养的那只灰山羊。磨盘和碾盘上晾着妈妈煮过的杏仁、南瓜子、萝卜丝......

初春的时候,门前小河里封冻了一个冬季的冰开始消融,有浑浊的水从落满杂草灰尘的冰面上渗出,那叫“印水”。“印水”是方言,我们把“渗”叫“印”,渗出冰面的水就是“印水”了。再坚实的冰一旦有了印水,就开始塌陷。冰面上落脚的点四周扩散出一圈圈裂纹,像炸弹炸过的痕迹,我们踏上去,会发出嘣嘣的断裂声。爱滑冰的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穿着布鞋一遍遍溜过冰面,“印水”打湿了我们的裤边,冰冷的水渗得脚脖子麻木了,依然没有回家吃早饭的我的小伙伴们在脆弱的冰面你追我赶。直到母亲站在硷畔上拿着笤帚把子大声喊我们回家的时候,我们才会一溜烟地跑回各自的家中。母亲心疼地把我抱上炕头,让我脱下棉裤子,坐在最热的“锅脑头”盖上棉被,舀一碗饭递到我手里,看着我吃下去。

最美的景色当属秋天了。太阳一下子变得有了柔情,羞红的光芒普照在大地上,所有的草木被这庞大而不可抗拒的温柔引领到一个绚丽多彩的世界。天更蓝更高,云白的一干二净。清风中吹拂过的山野田头一夜间收敛了赤裸的黄褐色土壤,均被这柔情似水的阳光涂上了一层清丽的红。

这红色啊,薄如蝉翼,轻轻打在能透过阳光的叶子。叶子的脉络便动了起来,有了鲜活的生命,在温暖的红色阳光中十分安详。此刻,整个世界为此沉稳了烦躁了一个夏季的心情,那些缠绕在山间的小路也懂得敞开情怀,接纳这个季节最美丽的邀请。

啄食于山路上的麻雀抖几下精溜溜的小身子,昂起头机灵地环顾一圈周围,埋下头用亮着光泽的油绿色的嘴角像鼓点似地啄起落在黄土里的谷粒。莫大的静态的祥和的温暖的亮红色的大背景中,那个巧灵而好动的小麻雀成为大自然的主宰。它更像一位魔术师,用小巧的身子释放出巨大的力量,渲染整个陕北的山山沟沟,给这个静态的美中点上一滴鲜活的流韵。

秋天的清晨会从山腰间、树林中升起缭绕的薄雾。老家对面的“圆头峁”山是周围几个村子里最高的山。站在山顶看四周群山相拥、村落互搀、炊烟袅袅、红叶尽然,令人心旷神怡。特别是从沟底慢悠悠地升起来的白雾,恰似老家的衣裳。穿着美丽衣裳的老家,在一片宁静中多了几分清秀几分浪漫。

老家的节日很热闹。不管大小节令,都能从繁重的生活事务中腾出好心情来过。二月二的晚上要登山祈福,为一年的收成祈雨。

到了下午,村子里就想起了锣鼓声,这让我们这帮小孩子很快兴奋地投入到刚刚过去正月正闹秧歌的喜庆中。这种喜庆的连续,也使整个村子持续于绵长的亢奋之中。下午敲锣打鼓是为了晚上登山而备的,几个敲打手口头说熟练一下打法,其实心里谁都明白,在老家大人小孩只要拿起这套家具都能敲打出整齐的锣鼓声。

天还没暗下去,大人们排队登山了,后面少不了跟一群你追我打的小孩们。人人手里举着用一捆柴禾蘸着煤油的火把。一路蜿蜒中看不到人的身影,却是火光点点锣鼓鸣谷。

男人们上山了,婆姨们赶快烧火滚水大锅里蒸12个软糜子窝头。12个窝头要做成圆形的凹状,仰面放在锅内,蒸熟后揭开锅盖,看哪个窝头内存水,就意味着那个月份有雨。随后要在院子里烧一堆圪针火,大人娃娃抱着衣被一个个跳过火堆“燎不平”,跳过火堆就能一年平安。

乘着柴火亮透,窑洞的墙壁也亮了。大家要在墙角和墙壁上找一些爬行的昆虫。如果能找到,那就意味着这一年的春天会早早到来。

看到了柴火光亮中爬行的昆虫、也看到了软糜子窝头里盛着的水,守在家里的婆姨们等着给登山回家的男人报喜。山上的男人们在“圆头峁”山顶跪一圈向上苍祈福。这个时候周围好多山头,都有当地村里人上山祈福的队伍在点点火把中敲响锣鼓。

一年仅此一次的村民集体夜登,给沉静的大山带来了无比的欢腾。所有的山谷里回响着充满吉祥和喜庆的锣鼓声,很多座最高的山顶上闪烁着划破黑夜的火把星火。最虔诚的祈祷不在寺庙不在朝拜的路上,不在禅意空灵的超凡脱俗中,不在求卦问卜的香火中;就在老家人平平常常实实在在面对高天真诚的祈祷中。

到了寒冷的冬天,一年的收成验证了二月二祈福的准确性。其实陕北的雨水之少的影响,已经扩散为世人皆知的程度,因此年复一年由干旱带来的像瘪谷子一样的收成也在年复一年地辜负着二月二的祈祷。

在老家没有丰裕的生活基础,不能说没有根深蒂固的老家情感。我爱着老家,日夜怀念着老家生活过的那些岁月。

不管是那个已经坍塌破碎的老门洞,还是那些已经多年不用的石磨和石碾,都在我的记忆中完好无损。如今亲人远去,妈妈晾在磨盘上的南瓜子和杏仁早就风干了,回到老家就能获取滋养我生命养分。[1]

作者简介

郝随穗,男,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