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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堡村的画家们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小堡村的画家们》中国当代作家寇玉苹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小堡村的画家们

梦中醒来的小堡村,晨光温暖、鸡犬相闻。那些住惯了高楼大厦的人们,面对着低矮的房屋,就像蹲下来跟孩子说话一样的亲切。乡村生活更接近心灵,更接近艺术家田园牧歌式的梦想。在人生陡峭的高坡突然摔落下来滑到谷底,一向看得开的贺鹏此刻心情无比的沮丧。

“手怎么那么欠,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呀?”娟子越想越生气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会是这样。”贺鹏一脸的无辜。

“画室装修改造一花就是十几万,没过一个月就被拆了,以后的日子你说还怎么过?”娟子忿忿不平的埋怨道。

“行了!行了!烦死了!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水泥管子都睡过这点困难算什么。”贺鹏面红耳赤的争辩到,话说到最后居然说服了自己。

回想九四年冬天圆明园画家村的画室里,他把炉膛里的蜂窝煤叫温暖的点心。那段日子有十几块蜂窝煤都觉得奢侈。有生活最困苦的日子垫底,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现在他还能租得起一百平米的画室,还有一辆八成新的标配途冠。对了密云的蓝老板还欠三万元的画款;廖戈半年前借了五千元钱,他都要一一索回。没有过不去的坎,他还可以联系老客户,手头上还有几十件完成的油画。他还有那么多的朋友,有酸菜乌托邦,有画有诗和远方。刘悠是幸运的,虽说他的房子也被拆了,而装修改造并没有开始,少损失一笔钱对于目前的生活多么重要。贺鹏站在胡同口使劲的吸着烟,这几日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强烈的痛苦掏空了一样,走在街道上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失去了重量,他真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像气球一样固定在胡同口的那根水泥桩子上,免得一阵疾风把他连同他的灵魂带走。贺鹏又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总算是有几个老客户答应过来看看,这让他在极度的失落中看到了希望,而廖戈却一直不见回音。新宅子要比北街的画室小很多,是一个小四合院。正房原来就是画室,里面有个套间。两侧的耳房一面充当库房,另一面刚好留给老太太住。庭院里生长着一颗碗口粗的核桃树,原来的房屋主人就着核桃树用铁丝和竹竿临时撑起一个凉棚,上面爬满了丝瓜秧子。鸡翅木桌刚好放在凉棚的下面,虽说挤巴点儿晚饭后休闲纳凉足够了。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廖戈打来电话说有个地产老总要到宋庄来看画,让贺鹏做好准备,却只字不提还钱的事。贺鹏几次话到嘴边都被廖戈不间断的废话打断了,总算是有个停顿,贺鹏话刚出口,他发现对方把电话撂了。听说有画商上门,娟子赶紧屋里屋外脱洗一遍,表面上看整洁了不少,室内还是不免有一股子狗尿的味道。娟子就拿出剩了半瓶的法国香水,在屋子的角落里喷洒。贺鹏从一个档案袋里找出以往参展的获奖证书,美协会员证,这些资料将作为判断作品价值的依据提供给画商。听到房门声,贺鹏顺手把证书放在了沙发上走出门外。

刘悠和秦楚来的路上遇到了诗人阿齐,阿齐说诗人卧夫[1]用一个很庄严的姿势走了,在怀柔山区的密林里,他脱掉了衣物很规整的把衣服叠好,自己躺在大地上庄严的把肉体交还给了上苍。有人说他是为爱殉情,还有人说他在山里迷路了。

“啊呀!臭狗狗。”屋内传来娟子的尖叫声。

贺鹏返身回到画室,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他的那些获奖证书被地包天撕得粉碎。贺鹏抄起扫帚发疯似地追着打,地包天嗷嗷的叫着冲出了房门。

“人啊!要想超越名利需要整整一生,动物就没有那么麻烦。”刘悠苦笑着说道。

“是啊,世间智慧都是教人如何放下,却又放不下。”贺鹏气喘着放下手中的扫帚。

“卧夫死前留下最后一条微博是诗人海子的名句:'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放下?哪有那么容易。”秦楚也对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感慨万千。

午后,廖戈打电话过来说他跟林总刚过东六环,半小时后到宋庄。抛下刘悠和秦楚在凉棚下抽闷烟,贺鹏回到画室里准备作品去了。林总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一般有钱人在穷人堆儿里,都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光环。身价十几个亿的林总,多出了一份文化人的儒雅,这也是他能在艺术家中间被奉为上宾的原因。当林总和廖戈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他神情漠然,像是被廖戈胁迫着不得不过来看看。他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了贺鹏的作品,没做任何评价。娟子有点急了,她把地包天撕碎的那些证书的碎片拿出来给林总看,林总笑了。刘悠和秦楚轮番为贺鹏的作品说情,贺鹏也不时的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希望林总能重视起来。

“这屋子里什么味道?”林总皱着眉头似乎是有意岔开话题,而娟子清楚林总说的是什么。

“是法国香水。”娟子脱口而出。

“我说嘛,这味道很熟悉。”林总向娟子投去了一个谦和的微笑。

“这件作品我还是比较喜欢嘀!”他眼睛盯着娟子,用手指着墙边一张不到一米大小的油画说道。

“这几年当代绘画已经不行了,藏家基本都不玩这些了。”林总接着说。

“有机会我带你们去见见几位真正的大家。”林总神秘的望着众人,言外之意是你们的作品还入不了我的法眼。周围的人表情谦卑的倾听着林总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和词,直到林总的嘴角泛起白沫。

“这一张给我包起来,我要了。”前边林总说了那么多,对于贺鹏和娟子来说,就这句话最重要。当听到林总出的价格,贺鹏的脸突然又拉得老长:

“林总,一万元这个价太低了,说实话这个价格没卖过。”贺鹏为难的说道。

“哦!那就算了,就当我没说……”林总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万就一万,林总我给你包起来。”还是娟子比较机灵,她话语中柔和的辽宁味儿也让林总放慢了脚步。

“你们这些艺术家呀!就是不能与时俱进。”林总的态度也缓和下来,语气像个老干部。跟在后面一直没有吭声的廖戈,此时也凑过来邀功。

在那之后林总经常来家里,好像被人洗脑了一样,对贺鹏的作品突然发生了兴趣,这让贺鹏深觉意外。每次林总过来娟子都很殷勤的招待他,嘘寒问暖,有时候林总还能屈尊品尝娟子亲手做的酸菜炖五花肉。久而久之,贺鹏发觉林总假借欣赏他作品的机会,也顺便欣赏了他老婆的身材,这让贺鹏很是不爽。而每次听到胡同里林总梅赛德斯的刹车声,娟子都颠颠儿的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奔出门外。[1]

作者简介

马洪文,笔名·青岳,男、汉族,1962年12月生于黑龙江;1980年毕业于大庆师范学院美术专业;国家二级美术师。

参考资料